我那溫柔強(qiáng)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14節(jié)
薛寧人都迷糊了,但還記得自己要做什么。 她上前將秦江月扶起來,這次接觸他果然不會很冰了。 秦江月在熱源靠近時敏銳地察覺,他微微顰眉,長眸睜開一條縫,薛寧只顧著抱他,并未察覺到他醒來了。 目光觸及桌上的瓶子,他太清楚那些是什么,也就知道薛寧干了什么。 她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在履行自己的承諾。 但秦江月根本不需要她做到這種地步。 素來只會索取的人真的能學(xué)會付出嗎。 這張臉,這軀體里住著的人真的沒有換過嗎。 病痛頻發(fā),精神規(guī)縛,秦江月對眼前的一切厭倦至極。 他身心疲憊,體力心力都支撐不住他維持如常的姿態(tài)。 為何人們總是熱衷于照顧他? 看他衰敗,饑餓,疼痛,受盡折磨,除了讓他們能露出憐憫之外,仿佛還能讓他們覺得“真君確實(shí)也是個人啊”——如此的新奇喟嘆。 他不喜歡他們夸張的反應(yīng)。 他只需要一個安靜的角落,悄無聲息地枯萎死亡。 “放手?!?/br> 秦江月掙著她的手。 薛寧卻八爪魚一樣纏著他。 吃藥之前死他需要她,吃藥之后反過來。 “去外面……” 迷迷糊糊的,薛寧還保留著這個執(zhí)念,殊不知她這個溫度,已經(jīng)不需要帶秦江月去外面了。 眉心血痕稍稍淡了一些,秦江月如有所感,也并未因此感到開懷。 淡了一點(diǎn)只是今日情況好些,只要它不消失,就改變不了注定走向死亡的事實(shí)。 他恢復(fù)了一點(diǎn)力氣,薛寧近日來很疲憊,回來之前還被慕不逾的靈力壓制過,不管不顧地吞了那么多藥,后果就是比他還要虛弱。 只要秦江月愿意,就能把她甩到地上去。 他也正要這么做。 恰是此時,他聽到她喃喃自語,帶著一點(diǎn)焦急的慌亂:“……你得去外面才能好起來?!?/br> 秦江月臉上寒霜化了,按在她身上的手并未轉(zhuǎn)開,但也沒把她甩到地上去。 他手腕一轉(zhuǎn),把薛寧按到了身下。 第12章 第十二章 在秦江月的概念里,既是責(zé)任,也已開誠布公,他們就該井水不犯河水。 她需要一個暫時的容身之處,他提供,這是他們僅有的關(guān)系了。 他們不該住在一起,這里雖然不大,但照薛寧之前的行動力,置辦個住處出來不是問題。 又或者他可以把房間讓給她。 怎么都可以,只不該再管他。 用冷水濕潤的手帕貼在額頭上,丹藥從里面發(fā)出內(nèi)熱是沒辦法這樣緩解的。 秦江月中了魔神全力一掌,哪怕是真的劍仙來了也得喝一壺,更何況他只是擔(dān)了個劍仙的名頭。 魔神的污穢魔氣不斷侵蝕他的五臟六腑,他身上的冰冷是濕帕子遠(yuǎn)遠(yuǎn)不及的。 薛寧無意識中抓住了更換帕子的那只手,微微的溫涼讓她焦躁不安,一手扯著衣服,一手拉著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脖頸,甚至一路往下。 “好熱。” 嫣紅的唇瓣吐出炙熱的呼吸和文字,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秦江月的身體。 他的目光還是很溫淡,看起來一切盡在掌控。 冰冷的手順著guntang的鎖骨一路往下,柔軟細(xì)膩的手感帶來危險(xiǎn)的預(yù)知,秦江月倏地抽手,薛寧不安地皺起眉,焦急地尋找他的位置,努力貼近他。 她衣服徹底亂了,交領(lǐng)敞開,鎖骨下的起伏上有一顆紅痣。 秦江月自幼過目不忘,天資卓絕。 很多東西哪怕他不想記得,看見之后也會被迫留在腦子里。 這一幕也是。 他轉(zhuǎn)開頭,有理有節(jié),神色平靜。 既然濕手帕不能讓她好轉(zhuǎn)些,那就換個方式。 不管怎么說,起因是為了他,總要有始有終。 降魔劍飛馳而來,穿過窗扇,懸在半空之中。 劍氣釋放而出,屋舍里瞬間冷如冰窖,薛寧是舒服了,眉宇舒展,但秦江月就不太好了。 他的身體因傷勢本來就畏冷,哪怕是自己的本命劍,在沒了修為的此刻,釋放出來的劍氣也讓他周身水汽凝結(jié)成霜。 溫暖的手搭上肩頭,薛寧緩緩睜開眼,眼底還有些渙散,但肯定是比之前有了些理智。 “這樣不行?!彼D難地說,“讓它出去,這樣下去你會出事?!?/br> 秦江月想說沒關(guān)系,但薛寧撐起身子,將他攬入懷中,蹙眉對降魔劍道:“出去!” 薛老師霸氣外露,小朋友看了都害怕。 降魔劍遲疑一瞬,竟然真的飛了出去。 屋里溫度漸漸回升,薛寧摟著秦江月的脖子,靠在他胸膛上喃喃道:“我們就這樣靠一會……一會就都好了?!?/br> 秦江月一言不發(fā),像毫無生命的冰冷瓷器。 薛寧不自覺在他懷里蹭了蹭,忽然道:“你好香啊。” 被靠著的人抓住了她靠近的手,秦江月的嗓音溫和克制:“那是血腥味?!?/br> 薛寧的舉動對他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冒犯。 在他受傷之前,從沒有人敢對他說出這般幾乎算調(diào)戲的話語來。 以前絕處逢生,去云歸峰尋醫(yī)修大能療傷,也沒有這般一次又一次被迫的身體接觸。 秦江月倒不修無情劍道,雖然那是心無旁騖晉升最快的劍道,但并不是快的就是好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 秦江月的道,是“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自然之道。 在他眼中人或物沒有什么區(qū)分,天地間的一切都是大道所生,哪怕是如今凌駕于一切的魔神,在他眼中和一花一草也沒什么區(qū)別。 所以薛寧也是。 自然之道的名號聽起來比無情劍道柔和許多,沒那么冰冷尖銳,但真正理解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無情劍道比起它來,還要溫和些許。 秦江月覺得自己修煉得還不夠到家。 所以才會被薛寧挑動認(rèn)知。 “血腥味”三個字一說出來,薛寧就好像找回了記憶,開始隱隱作嘔。 意料之中。 他從容地靠在那里,既不推開她,也不觸碰她,仿佛柔軟的姑娘與他肌膚相貼,如清風(fēng)過境般尋常,不值得放在心上。 薛寧慢慢好起來一些,不禁覺得自己好失敗。 她其實(shí)也沒什么其他意思,秦江月是必死之人,哪怕這個人俊美如天神,為人也有保障,很難不對他產(chǎn)生好感,但對性命只剩下月余的人投注感情,注定要一場空。 她是有點(diǎn)自私的。 所以她絕對不會喜歡秦江月。 不喜歡歸不喜歡。 但兩人靠這么近,她之前還那么抱著他,他一點(diǎn)特別的反應(yīng)都沒有,還真是讓她懷疑自己的魅力。 ……也可以理解,對著她這個身份,他又是清風(fēng)明月不染塵的人設(shè),能感覺到什么魅力啊。 身體好多了,薛寧想要起來,手撐在秦江月頭兩側(cè),自下而上漸漸將他的臉看清楚。 那模樣就像是要親吻他一樣。 眼神尤其認(rèn)真,仿佛要把他的樣子一寸寸深刻地記在心里。 秦江月目光游離,稍有些偏差地落在她的側(cè)臉。 然后發(fā)現(xiàn)那里也有一顆痣。 因?yàn)槭菦]有靈根的純粹凡人誕下的孩子,薛寧哪怕勉強(qiáng)修煉筑基,也不能將駐顏術(shù)法發(fā)展到極致,臉上身上還是會存在瑕疵,就連鼻尖上也有一顆小小的痣。 較之胸口的痣,鼻尖上的痣顏色淡些,但這本身就不是該去比較的事。 薛寧忽然頓住,接著猛地和秦江月拉開距離。 秦江月長睫翕動,目光轉(zhuǎn)到門口,看到了秦白霄。 梅開二度。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yàn),秦白霄這次已經(jīng)可以對這一幕淡定處之。 ——淡定個屁! 外面等了半天,也喊了半天無人應(yīng)答,一進(jìn)來就看見薛寧強(qiáng)勢地靠近兄長,兄長別開頭,半闔眼眸的樣子,分明就是不情愿。 可兄長沒了修為,如玉潔凈的一個人,他們一根手指都不敢觸摸的人,被薛寧一個瘋子這般對待…… 這個女人之前還對他懷有別意,讓他惡心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