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12節(jié)
秦江月鬢邊發(fā)絲被風吹動,深邃的雙眼氤氳出水汽,現(xiàn)在恐怕是他出事之后,除了最開始醒來知道自己要死了之外,最艱難的時刻。 薛寧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什么“正常的生理需求”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些什么。 饒是從容如秦江月,俊美精致的臉龐上也出現(xiàn)了一絲淺淺的裂縫。 “站不起來吧?我扶你,你看那邊兒怎么樣?” 薛寧走過來,拉著他的手臂意圖扶他起來,秦江月額頭青筋直跳,看著她給他選的風水寶地,胸口悶了一口氣,身子微微戰(zhàn)栗,竟直接吐了出來。 “……” 薛寧看著濺了自己一身的血,一時間呆住了。 “你若是,想用這種辦法,來判斷我是否假裝受傷,那么,實在沒有必要?!?/br> 秦江月說話斷斷續(xù)續(xù),應(yīng)該是吐血的緣故。 他突然解開了腰帶,黑色輕袍瞬間散開,露出里面大面積的包扎。 他的身體很好看。 哪怕沒有修為護體,他依然對略高的氣溫沒有任何反應(yīng),身上一點汗都沒有。 他垂著眼睛,眼睫長而濃密,眉心血色豎紋似乎有加深的跡象,薛寧知道,那代表他離死更進一步了。 ……不是吧,就是擔心他自己解決不了個人問題憋壞了,居然把他差點氣死嗎? 薛寧也不能解釋,她確實不能表露出自己純粹是好心,反而是秦江月認為她是為了試探他才這么做比較合理。 手僵在那半晌,她尷尬地攏了攏染血的衣袖,干巴巴道:“你這是干什么?” 秦江月沒說話,只是手臂一震,胸膛上的白綢便散開了。 刺目丑陋的傷口立刻暴露無遺。 薛寧是死過一次的人,傷口也很駭人,血rou模糊。 可遠不如秦江月的嚴重。 那道傷口像是被人徒手挖出來的,坑坑洼洼,深可見骨。 傷口邊緣皮rou外翻,一點愈合跡象都沒有,現(xiàn)在甚至又開始滲血。 薛寧都能看到秦江月肋骨上泛起的淡淡藍光。 那是劍骨的光芒。 原書里魔神一手挖開他的胸膛,玩味地念叨著:“還真是天生劍骨,和劍仙那家伙一模一樣,可這戰(zhàn)斗力實在差得太多,當真是無趣至極?!?/br> 話音落下,他帶著尖刺的手微微一甩,就將他甩下萬丈高空。 薛寧從文字里跳脫出來,盯著眼前極具殺傷力的一幕,心驚rou跳地:“嘔——” “實在對不起,但是嘔——” 血腥氣實在太濃了,她真的撐不住,一個沒怎么見過血的人,直接被熏吐了。 好在晚膳吃得不多,沒真吐出來,薛寧側(cè)過身去,捂著嘴偷看秦江月的反應(yīng),別人穿書看到角色受傷,都是幫忙包扎心疼落淚,可她居然吐了,她是不是完蛋了? 秦江月是白月光圣父,又不是圣僧,事情到這個地步,也會受不了她的吧。 秦江月黑發(fā)如緞,胸膛半露,卻一點都不澀情,反而因那猙獰傷口與精致面孔的反差感,多了一絲之前沒有的詭異生命力。 像棲息在朽木上的鳳凰花,白得人心頭發(fā)慌。 他一點都沒有不悅的樣子,甚至露出一點點笑意來。 他看薛寧的目光游離疏遠,輕盈漠然,薛寧卻覺得鋪天蓋地的壓力如巨石般壓下來。 “薛寧?!?/br> 啊!連名帶姓地叫她了!這事兒過不去了! 薛寧正要再狡辯一下,一只冰藍色的靈鶴突然出現(xiàn)。 “府主召見薛寧,即刻前往,不得延誤?!?/br> 慕不逾!你打我的事兒咱們一筆勾銷! 薛寧如蒙大赦,都忘了自己走掉還能不能回來,跟著靈鶴跑出老遠才想起來,一時又僵住了。 ——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嗎? 實在是秦江月剛才太嚇人了,搞得她理智離家出走,現(xiàn)在可怎么才好。 去見府主,哪里又比面對剛才的秦江月好上多少! 但人都出來了,靈鶴就在眼前,是由慕不逾的靈力化成,正監(jiān)督著她,不去也得去。 ……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累了,實在不行就毀滅吧。 抱著這樣擺爛的心態(tài),薛寧跟著靈鶴暢通無阻地上了府主峰。 這一路傳送法陣全都自動對她敞開,并提前設(shè)定好了降落位置,這就是無爭仙府府主的權(quán)利。 慕不逾做府主也不過三百年,卻將無爭仙府一路推到了今日的壯大程度,在治理宗門上,沒人能說他是不合格的。 他是法修,卻使得一手好劍,其他法器也略通一二。在神仙兩界毀滅,只余人界茍延殘喘的今日,他是修士中唯三的道君之一。其余二位分別是他的妻子、無爭仙府的大長老聶槃,和萬佛法寺的住持紈念大師。 這個人物在原書中,結(jié)局和薛寧一樣都是be,只不過薛寧死得大快人心,慕不逾死得眾人捏了一把辛酸淚,就快趕上白月光死時了。 他對男主女主,還有秦江月和一眾配角來說,無疑是好師尊,好府主,為了替他們爭取時間而隕落成灰。但她肺部還疼著,對這個人真是提不起什么好感。 府主峰很安靜,因為慕不逾是個喜靜的人,平時除非必要也不見客,和他的妻女也是分開居住,除非必要幾乎不怎么見面。 慕妏是慕不逾的女兒,和女主溫顏是最好的姐妹,兩人雖都喜歡秦江月,但并未因此反目成仇,反而為審美一致感到“不愧是我姐妹”。 不過她對女配薛寧可就沒那么好脾氣了,兩人在薛琮還活著的時候斗得最兇,薛寧得感謝慕不逾不和妻女同住,不然還沒見到他,就得被他的閨女剝下一層皮。 不知走了多久,穿過多少周密高明的陣法,薛寧終于看見了府主居住的無爭法閣。 法閣是兩層建筑,瓦片如冰色琉璃,閣內(nèi)燈火通明,無一人把守,但大家都知道,修界沒人可以闖得進這里。 薛寧百般不情愿,但人都到了這里,也不能再避開。 她鼓起勇氣邁上一級臺階,下一瞬就被巨大的力量壓得跪趴下去。 “不必進來,臟了本座的地面?!?/br> “……” “就跪在那里?!?/br> 如果不看臉和白色的胡須,慕不逾的聲音其實非常年輕,極有質(zhì)感,很像薛寧穿書前喜歡的cv。 但這些加持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用處了。 被迫跪在地上,薛寧勉強抬起頭,看到法閣上方出現(xiàn)一片天幕,上面正是秦江月與魔神一戰(zhàn)的遠景,是其他人冒死拿留影石錄下來的。 “江月受傷之事屬實,本座不會拿他的性命和名聲來算計你,你還不配?!蹦讲挥饫浔卣f,“留影石畫面作不了假,你現(xiàn)在也看見了。江月時日無多,你已煩擾他多年,在他生命最后這段時間,本座希望你能遠離他,讓他過幾天真正的清靜日子?!?/br> 慕不逾聲調(diào)稍稍緩和一些:“若你肯答應(yīng),本座對你從前所犯既往不咎,予你的東西,就按江月所說都留給你,你可以明日就離開仙府,今后橋歸橋路歸路,日后無爭仙府弟子見你,也不會輕賤于你?!?/br> 不會輕賤,但也肯定不會有什么相干。 這其實很好,但是—— “我必須馬上就走嗎?”薛寧擰眉詢問。 慕不逾立刻道:“最多容你三日?!?/br> 三天……三天夠干什么,她就不信慕不逾老謀深算,會想不到一個不過筑基的女子身懷巨寶行走世間有多危險。 如果能讓她在無爭仙府再待一陣子,至少等她修到金丹,可以自保,或者研究出如何易容才能不被修為高于自己的人認出來才行吧? 原身樹敵無數(shù),就算面上大家聽府主的不輕賤她,背地里搞小動作怎么辦? 不是人人都和秦江月一樣光明磊落的。 她這堆寶物里,也沒什么可以用來易容的。 薛寧張口,想要一樣這種法寶,可慕不逾直接堵了回來。 “本座不是在跟你談條件。”他的耐心已到極點,“若不是看在薛長老的面子上,你連這些東西都帶不走。薛寧,適可而止,貪心不足沒有好下場?!?/br> 薛寧背上很重,重得她喘不上起來,又記起那一掌帶來的肺疼了。 她緩緩撐起身子,做出要回答的模樣,慕不逾也就不再壓制她。 薛寧逐漸站穩(wěn),揚起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法閣的匾額。 然后突然朝后光速逃走。 “……” 一道墨藍色的光消失,那是薛寧用法器逃走時留下的殘影。 慕不逾被她騙了。 她一字未答,就這么跑了,但這也算是一種答案了。 她拒絕了。 法閣內(nèi),慕不逾紫衣白發(fā),金眸半闔,怒意橫生。 居然敢耍他。 好大的膽子。 第11章 第十一章 深更半夜,薛寧幾乎是爬回了后山。 她跌倒在目的地前,手撐著地面,背后仍都是冷汗。 這就是道君的威壓嗎,逃到這里才算是輕了一些,可見是避諱著秦江月。 但秦江月會不知道慕不逾尋她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