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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夫君后悔了 第133節(jié)

    雙瑞道:“不若娘子親自告訴爺吧,宮中喪儀,不好進去,可以用信鴿聯(lián)絡(luò)?!?/br>
    沈星語猶豫了一下,終是提筆寫了一封信,簡略將事情告訴顧修,打算等哄了曹氏用了晚上的藥,入了睡便離開。

    皇宮。

    同帝王喪事訃告發(fā)出去的,一并還有盛如玥和唐淙的訃告。

    一身素縞的九皇子接過顧修呈上來的卷軸,鋪展開問道:“什么東西,累了一整天,非要這么正式交上來?”

    隨著卷軸鋪展開,映入眼簾的是顧修一等鹿鼎公,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辭呈,“你這是……”

    顧修:“太子妃畢竟是從鎮(zhèn)國公府出去的,殿下摁下這件事不株連,已經(jīng)是寬宏大量,臣不應(yīng)當再享此殊榮?!?/br>
    九皇子合了卷軸要推回來:“孤最清楚這其中緣由,難不成還能怪你,你起身?!?/br>
    “殿下,規(guī)矩不可破,”顧修咳嗽了幾聲才道:“這朝中多少雙眼睛都看著,規(guī)矩體統(tǒng)還是應(yīng)該在。”

    九皇子握著卷軸陷入為難,很是愧疚的樣子:“孤得你扶持才一路順利,如今大位初得,怎能擼你拼命掙來的頭銜?!?/br>
    “殿下若是有愧,不如圓了臣一個心愿吧?!鳖櫺薜馈?/br>
    九皇子:“你只管說,孤一定滿足你?!?/br>
    顧修從懷里掏出一張寫滿了字的書信呈上去:“喪事了,殿下登基之際,這件冤案大白于天下,便是滿足臣的心愿了。”

    第94章

    皇宮一片素縞, 梁上垂白綾,廊下懸掛白色燈籠,慟哭了一夜的皇宮陷入安靜, 濃釅夜色中,飄零的白紗悠悠, 漾起海浪般的波紋。

    恢弘森嚴宮殿投下的憧憧暗影,深重如兇獸蟄伏,燈籠浮著的光影暈開一點光,白紗裙斂急匆匆劃過玉石地磚,一雙纖白的極細素手自荷葉袖中伸出,遞給對面人一份紙質(zhì)脈案抄本。

    兩人默契交換著東西, 一字未言,女子亦從對方手中接過一張紙條,展開, 上面只有三個字:佟貴妃。

    三皇子生母。

    -

    先帝靈堂, 宮娥驚呼一聲, “皇后娘娘?!?/br>
    因心腹宮娥及時拽了一把,有點眩暈的皇后才免于摔倒, 宮娥哽咽道:“娘娘,您身子本就不好, 今日又跪了這么久,已經(jīng)差點暈過去兩次,還是去歇息一下吧。”

    皇后虛弱的靠著宮娥道:“本宮得先帝厚愛,如今陛下仙去, 臣妾無以為報, 也只能多給先帝守靈聊表心意?!?/br>
    “娘娘,”一道纖弱中又雅致的溫吞聲音傳來, 皇后偏頭抬眼看去,昭媛款款而來,鬢邊簪一只素白玉容花,屈膝蹲下身,扶上她的胳膊:“妾知您心中舍不得陛下,只陛下生前最是愛重您,若您將自己累出病痛,叫陛下如何走的安心?”

    “妾叫了御醫(yī)在偏殿給您診脈,身子還是得保重?!?/br>
    皇后就著昭媛的手緩慢起身。

    出了靈堂,太醫(yī)診了脈,幾句閑話的功夫,坤寧宮內(nèi)官壓著一個太監(jiān)來稟報。

    “皇后娘娘,奴在勤政殿外,抓到了這鬼鬼祟祟的太監(jiān),裝了一身金銀,這些便是從他身上搜出的臟物?!?/br>
    皇后面色微變,看向那小太監(jiān),確實先帝御前伺候灑掃的。

    “先帝尸骨未寒,你們這些狗奴才又在賣著什么消息?”

    內(nèi)官上前稟報道:“奴已經(jīng)審過,是為打探殉葬名單,賄賂之人乃是流云殿的內(nèi)官,奴特來請示娘娘?!?/br>
    流云殿,這是佟貴妃的住處。

    “抓!統(tǒng)統(tǒng)抓去慎刑司重重拷問,”皇后的手指發(fā)顫,“陛下新喪,一個個的不思紀念先帝,背地里在這攪弄是非。”

    “娘娘,”昭媛一柔聲:“陛下新喪,如今頭等大事是殿下登基,此時動先帝嬪妃怕是會遭人詬病,對登基大典不利?!?/br>
    “佟佳貴妃有三皇子十六皇子傍身,無需殉葬,要這名單,怕不是為了自個,為的當是收買人心,這等小錯,揪出來也不能將貴妃如何,娘娘還是莫要生氣?!?/br>
    燭火勾著皇后勾起來的譏諷唇邊,“在后宮,她同我爭,在前朝,她兒子要同我兒子爭,我兒如今已經(jīng)要登大寶,她還是不死心!”

    “也不看自個兒幾斤幾兩?!?/br>
    昭媛道:“貴妃娘娘如今自是明白比不上您的,今兒想的這出收買人心,怕是想求穩(wěn),上好的封地,跟兒子去享福呢?!?/br>
    皇后眼中閃過一抹怨毒,起身,慢條斯理理了理極地云絲袖:“勤政殿是在擬殉葬名單是吧,陛下生前最是愛重佟貴妃,貴妃怎能忍心讓先帝孤零零上路?!?/br>
    --

    顧修婉拒了九皇子登基后再卸任鹿鼎公這件事,以后只專管大理寺,不再插手內(nèi)廷事務(wù),喪制登基事務(wù)自也不必參與內(nèi)閣會見。

    朝中諸事皆為帝喪讓路,內(nèi)閣同禮部定了章程,袁心將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部署呈上來。

    顧修平靜掃一眼,提起腰間荷包,掏出象牙玉章,蓋在官文右下角。

    抵唇咳了幾聲,連著官文,一并遞給袁心:“將這一并呈給殿下,從此刻開始,在殿下任命新的大統(tǒng)領(lǐng)之前,官文只需按你的副職印章,這邊事情不必再報我?!?/br>
    袁心像個鵪鶉似的低頭:“大人您這又是何必,這事本”

    “忘了過去的九皇子?!鳖櫺抟粋€眼刀殺過去,阻了后面的話道:“他現(xiàn)在是帝王。”從他登上皇位的一刻,他們的立場就從同盟便對立。

    “你想想先帝。”

    是人便會有猜疑,帝王的猜疑只會更甚。

    過去危難扶持時是情誼,如今換到那張籠椅上再看過去,只需要一個契機,他也可以是奇貨可居。

    袁心想到過去種種,一拍腦門,“是我一時沒轉(zhuǎn)過這彎?!?/br>
    他伸手接過顧修的玉章,又看了一把椅子,聽見顧修提醒道:“收起你的心思,這把椅子,你坐同我坐沒區(qū)別,殿下不會提拔你上去。”

    袁心:“大人誤會了,屬下就是替您不值?!毕氘敵跛麄兤此榔椿罘龀志呕首由衔唬趺慈缃裼质沁@個結(jié)果。

    那他們當初做這個有什么意義?

    袁心生出一種迷茫。

    同袁心的留戀不舍不同,顧修平靜交出一切,沒有再看一眼,緩慢朝外頭走,卻挺直著脊背,蹀躞帶勾勒出勁瘦修長的腰肢。

    “將你面上的心思都收干凈了再去復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袁心自也知道這個道理,就是想到他們一手打拼出來的東西,現(xiàn)在要拱手讓給別人,一時情緒上難受:“我就是難受一下,一會就好?!?/br>
    “大人您先去休息?!?/br>
    顧修拍拍他肩膀:“男子漢大丈夫,有點出息,與其在這難受,不如想點實在的,”他偏過半邊臉,回看那把椅子,“怎么將咱們自己人推上去?!?/br>
    袁心豁然打開一條新思路,“唉!”

    夜色寥落,太監(jiān)在前頭打著燈籠,宮燈劈開一道微弱的光,迎面肅王被幾個人簇擁著從勤政殿出來。

    “王爺?!鳖櫺揞h首。

    盛如玥染惡疾的借口,騙的了百姓,自騙不了這些消息靈通的朝臣,作為一等鹿鼎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喪制,新帝登基章程事宜,如此重要顧修卻沒有參與話語,這事就很微妙,也說明了九皇子的態(tài)度。

    種種跡象表明,顧大人如今怕是被猜疑了,待新帝登基之后,還不知是個什么光景,幾位大臣都伶俐的淡聲略頷首,態(tài)度頗為冷淡。

    肅王:“這么晚了,顧大人不去休息,這是要去哪?”

    顧修:“打算去守一會喪。”@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肅王簡略囑咐:“你這病好沒好利索,還是要注意休息,別熬壞了?!?/br>
    顧修:“多謝王爺關(guān)懷?!?/br>
    短暫寒暄過后,顧修攜了太監(jiān)到靈臺。

    勤政殿,九皇子處理完繁雜的事務(wù),已經(jīng)是深夜。

    內(nèi)官打著拂塵,“殿下,闔該休息了。”

    九皇子擱了最后一本奏折,蓮花刻漏已經(jīng)指向亥時,明明一身疲憊,眼睛亦疲累的不行,但是他沒有絲毫睡意:“引路去靈堂?!?/br>
    內(nèi)官勸道:“登基大典近在眼前,白日里祭祀已經(jīng)花費太多體力,殿下還是早些歇息?!?/br>
    “不必多言,引燈前去便是?!?/br>
    壓抑克制的咳嗽聲斷斷續(xù)續(xù),九皇子加快腳步走進去,一片素縞的靈堂,顧修跪坐在火盆邊,往里撒著紙錢,火焰在他蒼白如紙的面色上流淌,肩背挺的比直。

    “胡鬧!”

    “你這身子骨不要了!”

    “快回去休息。”九皇子斥道。

    顧修:“殿下只說臣,您來這又怎么說?!?/br>
    沒有光,夜色下的人心難遮,能看見最深的罪,九皇子提了袍子跪下來,“孤睡不著,父子一場,想要盡這最后本分?!?/br>
    顧修:“臣也睡不著,想盡這最后的臣子本分?!?/br>
    “你為何睡不著?”九皇子眼睛乜過去:“難不成你對父皇有愧疚之處?”

    “自然是有的,”顧修道:“人生在世,誰又沒有不得已,又怎會處處光明磊落?!?/br>
    “說說看,究竟是何事,”九皇子道:“今夜沒有君臣,孤恕你無罪?!?/br>
    顧修道:“殿下,臣同您的結(jié)盟,便是對先帝的一種背叛?!?/br>
    九皇子悵然許久,撿起紙錢銅盆里撒:“即便是帝王至尊,亦有許多不得已?!?/br>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并肩跪在一起,紙錢躥出不滅的火舌,映在二人臉上,樹上的寒鴉聲凄凄,透過窗牖傳進來。

    --

    鎮(zhèn)國公府,曹氏一覺睡醒又將沈星語當成了兒時的盛如玥,將她當成個孩子哄,又是要喂飯,又是要給她梳頭,雖說她這精神不太正常,但不得不說,這手藝還是沒的說,語氣動作也輕柔,可以看出來,盛如玥幼時的確被她呵護的很好。

    沈星語配合的同她玩了一會,到了用藥的時辰,綠翹準時端了藥碗進來,不過這回曹氏又鬧起了脾氣對藥抗拒起來,“我不喝藥,藥好苦?!?/br>
    沈星語摸摸她腦袋給她順毛:“姨母,你生病了,不喝藥怎么能好呢?”

    曹氏兩只手臂折起來抱著頭,目光惶恐,顯然是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記憶,眼角有淚流出來,“可是中藥好苦,舌頭都是麻的,我喝了四年,吃藥比吃飯還多,早上一睜眼就是藥,中午要喝,下午要喝,晚上睡覺還要喝?!?/br>
    “嗚嗚……真的好難喝?!?/br>
    沈星語端著藥碗靠近:“吃了藥,我給你一顆飴糖吃好不好?有糖就不苦了?!?/br>
    “不要!”

    曹氏一只手打過來,黑乎乎的藥汁潑灑了沈星語一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血!你手上都是血!”曹氏驚恐,赤裸裸的嫌棄和厭惡:“你今天是不是又審訊犯人了有沒有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