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寧難得沒休息好。

    她的睡眠質(zhì)量一直不錯，倒不是因為身體多么健康、作息有多規(guī)律，而是每天忙上忙下，要cao心的事情太多，再加偶爾的應(yīng)酬，能休息的機會少之又少，身體自然而然地會因為疲倦而迅速停擺。

    她做了些碎片化的夢，既沒有很清晰的劇情，也沒有完整的畫面。

    像是被什么東西擋住的漆黑視線中，偶爾能夠閃回幾個片段，竟然全是殷照。

    不是小時候的他，而是——這幾天的。

    成年男性的觸覺和帶著殷照獨有氣味的呼吸充斥夢境，幾個稀少的瞬間，在現(xiàn)實里只會讓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卻輕松填滿這六個多小時的夜晚。

    殷寧經(jīng)過梳妝臺，傾斜擺放的鏡子照不到她的臉，只有脖子到腰的位置，應(yīng)激而挺的胸口一閃而過，顯眼得近乎招搖。

    聽到衛(wèi)生間里殷照洗漱的聲音，她遲疑地后退兩步。

    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等她在心里反問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時，才發(fā)現(xiàn)在心虛。

    門打開。夲伩首髮站：2w89.

    未擦干的劉海滴答著水珠，殷照微微垂頭出來，這個角度正好看到殷寧的表情。

    他不懂她的心理活動，也就看不出來她忽然微微張開的嘴唇是什么意思，加之對她這幾天的故意疏遠頗有微詞，視線從那水潤的地方晃過。

    “你用吧。”他讓開門口。

    “嗯?！本瓦B與他錯身，殷寧仿佛都故意繞了個大圈子，生怕沾到他半點似的。

    他收拾好就上學(xué)去了，或許有和殷寧道別，但她聽到的只是關(guān)門聲。

    *

    念完這整天的行程安排，許特助等待殷寧提出需要更改的地方。

    她右手捏著鋼筆，左手托著下巴，似在沉吟。

    等待半分鐘，許特助依舊聽不到任何回答，正要追問，殷寧抬頭“嗯”了一聲，問：“念完了？”

    原來剛才她在走神。

    “對?！痹S特助回答，又怕殷寧有哪里沒聽到，“今天的事情不是很多，主要都集中在上午，有哪里需要再補充一點嗎？”

    “不用?！币髮庍€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就這樣吧。”

    接下來又是會議，許特助聞言出去準備材料，通知各部門準備。

    重新投入工作中，胡亂發(fā)散的思緒才終于算拉回來些許。美式的冰塊已經(jīng)融化，簡直比中藥還難喝。

    說起中藥，這幾天殷照每天都在喝一包，殷寧卻無法問他有沒有效果。

    也許她應(yīng)該給自己也配幾副。

    殷寧嘆著氣靠到椅子上，揉著太陽xue，眼睛看向窗外。

    天氣不太好，盡管室內(nèi)足夠溫暖，看著天空的灰色仍讓人覺得冷颼颼的。今年下了兩場雪，有一場很大，至今小區(qū)路邊的草坪仍有尚未融化的雪塊，近來卻不再有。

    殷寧有需求，但是她和孟柏延才分手不久，不應(yīng)該有如此明顯的感受，連被殷照碰到，皮膚都會感覺一股酥麻擴散。

    像是心里有什么隱隱期待的東西，潛伏在海底深處的巨大鯨魚，徘徊卻無法確定其存在，只能依稀看到黑色的影子。

    她不清楚這個狀態(tài)是因為什么，只能將其歸咎于過于干燥的冬季，暖氣烘烤后的燥熱。

    就連皮膚都變得很干，她涂的護膚品比夏天厚好幾層。

    與合作公司談完事，許特助說后面不再有其他日程安排，問她是不是直接回公司？

    殷寧想了想，問：“孟總是不是離這兒不遠？”

    孟柏延與殷寧依然有工作的往來，所以許特助仍第一時間想起他，卻不知殷寧此時提起的目的。

    “是?！彼龁?，“那我打電話問問他在不在公司？”

    “不用?！币髮幷f，“直接開車過去吧?！?/br>
    如果他不在，只能說時機不對。

    在工作里，殷寧一直計劃詳細、有條不紊，除非緊急事件，不太會有這樣突然襲擊的時刻。最近他們與孟柏延的合作都不是非常急迫，看起來更像私事。

    這樣便也能解釋殷寧的那些心不在焉。

    許特助從不背后議論老板，但也會有好奇。

    他們分手以后，孟柏延來公司談過幾次事情，看向殷寧的眼神還算正常，她以為兩個人分開得很和平，不帶一點藕斷絲連，現(xiàn)在看來，好像殷寧有點反悔？

    到了前臺，殷寧還沒開口說要找誰，他們更是連打個電話都沒有的意思，看到她就說：“孟總在公司，您直接上樓就好?！?/br>
    無論態(tài)度還是語氣，都與分手前一模一樣。

    殷寧有點恍惚，開始思考他是不是還沒通知員工們這件事。

    “你跟司機回去吧，晚點我看情況給你發(fā)消息。”她扭頭囑咐許特助，只身一人進電梯。

    孟柏延在辦公室。

    等待殷寧上樓的過程中，他接到前臺的電話，剛掛下不多久，門就響了。

    敞開著，孟柏延抬眼看到一身正裝的殷寧站在外面，看樣子像剛談完事過來。

    “有什么事嗎？”他們的合作項目最近推進得十分樂觀，沒聽說出任何岔子，孟柏延不太清楚殷寧此行的目的。

    她向前邁兩步，反手輕輕關(guān)門。

    落鎖聲響起的同時，殷寧問：“方便說話嗎？”

    意思是怕他耳機或者電腦里正在與誰通訊。

    孟柏延發(fā)個消息讓助理暫時別送茶水過來，抬起雙掌，示意她空蕩蕩的環(huán)境，有事可以直說。

    她踱步到他的桌前，手指輕輕戳至桌面，猶豫半晌。

    正當他疑惑殷寧何時變得如此忸怩，只見她垂落睫毛，顫得像扇動翅膀的蝴蝶，問：“zuoai嗎？”

    “什么？”

    從以為自己幻聽到確認事實，孟柏延只用了不到一秒鐘。

    他卻沒有馬上給予她應(yīng)有的答案，而是突然冷笑。

    “你什么意思，殷寧？”他問。

    殷寧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她有生理的需求，眼下正是單身，不太方便自己去店里買工具，又不好意思讓許特助代買，網(wǎng)購需要時間……以前與孟柏延在這些方面還算合拍，找他是最佳選擇。

    顯然孟柏延不是這么想的。

    “當初你說分手就分手，一點余地不給我留，現(xiàn)在反悔了，跑來跟我說這種東西？”他簡直想知道她說這三個字時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你覺得耍我很好玩嗎？”

    “我沒后悔?！币髮幖m正。

    對于他們分手的決定，她并不打算更改。

    孟柏延被她幾句話弄得更是氣極：“那你什么意思？噢——我明白了，小玩具不好玩，得找個活人助助興。殷寧你真行，你就把我當根棍子？”

    才甩了人家沒多久就回來提這種事，的確不太尊重人。

    殷寧見他反應(yīng)這么激烈，打算放棄：“抱歉，你要是不愿意的話那就算了?！?/br>
    她攥住包，這就準備走，又被孟柏延喊住。

    “我又沒說不行！”

    眼見事有轉(zhuǎn)機，殷寧再轉(zhuǎn)回身，見他仍是怒氣沖沖的表情，不太明白他的具體意思：“那……做嗎？”

    她還真是一點時間都不想耽誤，從進來到現(xiàn)在，連句寒暄都懶得說就直奔主題。

    孟柏延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這樣，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找上自己。

    以殷寧的條件，想幫她暖床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他只能異想天開地覺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是有所不同的。

    至少在這件事上她頭一個想到的是他。

    孟柏延偏過頭，略有別扭地回答：“又沒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