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與那些喜歡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獨處,一有人來就將電腦切換到桌面的孩子不一樣,殷照在殷寧面前幾乎沒有多少秘密,兩個人的房間被安排在走廊的兩個盡頭,他就拿上所有東西,在殷寧的房間復(fù)習(xí)家教課才講完的知識點。 殷寧坐在床上處理工作。 兩個人就和以前一樣,處在相同空間,互不打擾,唯一有區(qū)別的是如今殷寧已無法在課業(yè)上幫到他什么,他做的那些計算題,她快連概念都記不清。 頭幾年公司的事務(wù)尚未穩(wěn)定,殷寧常常出差和應(yīng)酬,有機會這樣相處的次數(shù)不算多,反而讓殷照覺得稀奇的是,哪怕她忙到那種程度,依然能在有限的時間里擠出點心思談戀愛。 要說她多沉溺于此,好像脫離男人活不了,又絕非如此。 她從不在任何地方鄭重地公開戀情,雖然偶爾會發(fā)一些生活的動態(tài),但鮮少見戀人的影子,更不會像殷照的那些同學(xué)一樣,動不動就煲長達(dá)幾小時的電話粥,恨不得睡覺都掛語音。 好像有沒有那個人都差不多。 既然如此,殷照更好奇,還談個什么勁。 “總要有點東西調(diào)劑生活嘛。”殷寧是如此解釋的。 她不怎么追電視劇和綜藝,閑下來會看新聞,再不然就是讀書,殷照都覺得這些愛好未免太脫離低級趣味,總需要點俗氣的東西來中和。 所以她喝酒,戀愛。 才像個真實存在的人。 做完這幾道題,殷照拍照發(fā)給老師,打個哈欠。他有點困。 殷寧還在看發(fā)過來的文檔,記錄需要修改的地方,床邊微微塌陷,抬頭見殷照一臉困頓。 “想睡會嗎?”殷寧問。 “嗯?!?/br> 往常她會讓開枕頭,讓他在身旁躺下,無處安放的右手沒事就伸過來揉他的頭發(fā)。在半睡半醒間感覺到手掌心的柔軟,總會令殷照更容易入眠。 他掀開被子,殷寧抱著電腦從另一邊下床,坐到桌子前繼續(xù)看。 余光發(fā)現(xiàn)他愣愣地看著自己,殷寧將插頭連上電腦,解釋:“快沒電了?!?/br> 殷照沒再說什么,翻身背對她睡覺。 每周都是高強度的練習(xí),睡眠從沒有得到過充分的滿足,這一覺殷照睡得很香,再醒來屋里漆黑一片。 他以為是窗簾被拉上的緣故,揉了揉眼睛找到床頭的遙控器,打開發(fā)現(xiàn)窗外都是墨色??諝饫锍良胖雇硖赜械氖捤骱蜕洌蜷_燈,整個屋里只有他和桌上的電腦。 殷照喊兩聲殷寧,無人回應(yīng)。 還沒刷牙洗臉,時間是一點過。走進(jìn)浴室,瓷磚殘留水漬,臺面擺的護(hù)膚品明顯有使用過的痕跡,放得七零八落,他的東西不在這邊。 到了深夜,只有院子的大門和樓后的池塘邊會留燈,從走廊的窗戶往外,遠(yuǎn)遠(yuǎn)地可以看見。 他到達(dá)這頭的房間,屈指叩動,聽到里面的人問:“誰?。俊?/br> “是我。”他回答。 殷寧穿好拖鞋走過來,開門還是吊帶睡裙。 她新買的才送去洗,暫時穿不了。 “我過來刷個牙?!彼哪抗鈴乃牟弊泳従徤弦?,解釋。 “你醒了呀?!币髮幾屢笳者M(jìn)屋,略微不自然地提了提肩帶,跟他走到浴室的門邊靠著。從那巨大的鏡子里,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很多東西。 比如緊貼身體的裙擺里勾勒出隱約的腿型,雙臂抱胸時輕輕擠出的溝壑。 水龍頭里的前小半截自來水在冷空氣里靜置好幾個小時,淋到手上冷得刺骨,也冷得剛好。 發(fā)現(xiàn)殷照一直在睡,殷寧沒有叫醒他,洗完澡到他的房間休息。聽到敲門聲時她也準(zhǔn)備睡了,人都已鉆進(jìn)被子。 這房間里飄著她身上固有的那些香味。 殷照刷牙的時間,她沒有走,就在門邊倚著。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恐怕都沒有意識到這個行為,殷照更不提醒。 直到他想上廁所,不得不過去關(guān)門。 殷寧如夢初醒般不好意思:“抱歉啊?!?/br> 退后的幾步里她又想到早晨的意外,忍不住再往那個位置瞄——竟然又有起伏。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果然還是……她的中藥果然買對了。 這次不知道他要花多少時間解決,還是像平時那樣強忍。 殷寧停留的目光過于大膽,殷照疑惑地歪頭。 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的臉頰有不自然的紅暈,嘴唇的色澤也顯得發(fā)艷。 “那我先睡了?!币髮幾龅萌魺o其事。 “好,晚安?!彼人衿綍r那樣上來輕輕擁抱他。 可是想著他的樣子,殷寧怕不小心再發(fā)生類似的刮擦事故。她明明和孟柏延分手沒多久,不應(yīng)該有多大的需求,被殷照碰到的那一刻,她卻有漣漪。 身體帶來的條件反射竟這么強烈嗎? 這件事殷寧連對孫樂皙都羞于啟齒,太不正常。 所以面對他的期待,殷寧只有點頭,微笑道:“晚安,寶貝?!?/br> 再沒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他等片刻都等不到她抬起的手臂,忽地明白什么,關(guān)上了門。 殷寧松口氣。 * 這晚殷照睡得不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是殷寧后撤步子的畫面,坐在回家的車?yán)锶栽诖蝽铩R髮幨盏襟A站發(fā)來的物流信息,想讓他去取一趟,看到時睜時閉的眸子。 “沒休息好嗎?”她問。 “嗯?!币笳粘姓J(rèn)。 她既沒有靠過去觀察他的情況,也沒有撫摸他的腦袋,更沒有讓他到腿上枕著更好睡。 “那今晚早點休息吧?!币髮幵谒蛲黻P(guān)門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以為他又花很長時間處理,才導(dǎo)致睡眠不足。 本來殷照以為又是殷寧買的小物件,快遞拆開發(fā)現(xiàn)是七包中藥。 棕色的液體不算濃郁,留有幾分通透,顯得苦味都比想象中淡幾分。 猜測到是昨天看完中醫(yī)的結(jié)果,殷照問:“你最近感覺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給你配的。”殷寧沒好意思告訴他這藥的真正用途,“你最近學(xué)習(xí)壓力大,讓醫(yī)生調(diào)了點補腦力和明目的藥方,每天一包,這周喝完再熬,你記得每次熱一下?!?/br> 他們的效率挺高,這就熬好送到。 殷照哪有那么容易糊弄,這幾包中藥出現(xiàn)的時機過于巧合。 如果真如殷寧所說,只是簡簡單單為他調(diào)理個身體,何必要等到把他支走才開方子,號完脈,大大方方地商量不是更好? 這兩天殷寧都表現(xiàn)得怪怪的,在有意躲他。 還是那個意外的緣故。 哪怕她再體諒和理解,其實內(nèi)心還是在意他那些反應(yīng)的吧,也是,誰會不在意呢? 她會不會因此討厭他,甚至覺得他惡心? 殷照不敢問,連旁敲側(cè)擊都不會。 “好。”他能做的仿佛只有拿好這幾包中藥,粉飾太平,騙過她也騙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