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有看人的能力呢，還是個超級大好人呢。

    “……”錢培壤默默磨牙。

    hugo一抹臉，拽上王杰旺就往廚房走，“走吧，sir，走吧走吧……”

    “？？？”王杰旺依依不舍，不解地挑眉看hugo。他還在等錢sir向他道謝呢，干嘛拉他啊？

    第261章 .新目標(biāo)毒蛇般陰冷的視線，順年輕妻子……

    大家一起做復(fù)勘的速度，遠(yuǎn)比想象中要慢得多，本來以為一下午至少能勘察過四五個犯罪現(xiàn)場，但接近傍晚時， 第三個大埔的現(xiàn)場都還未勘察完。

    錢培壤從一開始的不甚在意，逐漸改變態(tài)度，甚至將易家怡當(dāng)成了一個歷練成長的契機(jī)。全程綁著她陪自己做復(fù)勘，處處都要問家怡的視角、看法。

    很快，王杰旺和方鎮(zhèn)岳意識到，錢培壤原來是在學(xué)習(xí)易家怡看待現(xiàn)場的邏輯——用兇手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從兇手的思路考慮到的行為痕跡。

    見錢培壤如海綿一般學(xué)習(xí)，王杰旺也丟開了東張西望的心思，專注跟在錢培壤和易家怡身邊。

    再厲害的警探，也只能從假想的角度去考慮事情，根據(jù)經(jīng)驗和行為學(xué)等去分析兇手的行為和視角。

    很少有人像易家怡這樣完全從兇手的角度出發(fā)，先想象兇手的步調(diào)，再根據(jù)法證科勘察到的兇手痕跡，推演兇手的行為。

    然后根據(jù)推演出的兇手行為，假想兇手看到的想到的……

    如此循環(huán)，將‘側(cè)寫’‘演繹法’與‘歸納法’‘法證科學(xué)’‘法醫(yī)學(xué)’完全揉成一個圈，相輔相成，互補(bǔ)成完整的【兇手想法】【兇手行為】【兇手邏輯方向】…

    家怡做的一切其實只是為了找到兇手撞額頭的地方，以推導(dǎo)出兇手的身高。萬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竟被錢培壤當(dāng)成了超高水平的側(cè)寫能力。

    她雖然感到羞窘，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裝‘專家’了，整個下午被錢培壤用欽佩的眼神看得簡直渾身發(fā)麻。

    救命啊，她簡直快編不下去了……

    不知第幾次擺手表示自己也只是在做很平常的揣測后，錢培壤哈哈笑著拍拍她肩膀：

    “不必害羞啊，厲害呢，就是厲害啦。你放心，我是很開明的，不會因為你年輕，就嫉妒你或者看清你啦。三人行必有我?guī)熉?，更何況你真的很有天份吶，有沒有考慮改行來法證科呢？不必出去跑，也不用跟兇手搏斗，很安全的?！?/br>
    “法證科的工作我勝任不了的。”家怡忙擺手。

    “誰說的！”

    錢培壤很不認(rèn)同地瞪她，一副‘嬌嗔’模樣：

    “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呢，能將所有可以取得的信息和線索都用上，是很難的。

    “四周其實有許多工具擺在面前，很多時候能力的差異，就在于一些人能將所有工具用上，用明白。

    “而另一些人卻只能看到和使用一部分工具，或者完全看不到、也不會使用任何工具。

    “你呢，易沙展，你就不一樣了。我覺得你真的能將自己學(xué)到的、想到的東西，都化成工具，這樣的人才，放到哪里都很缺少。

    “如果你來法證科，我絕對雙手歡迎，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呢，就找我，沒問題的。”

    “做cid探員蠻好的?！奔意缓靡馑嫉卦俅尉芙^。

    “你的思考模式真的很特別，我覺得可以成為法證科另辟蹊徑的新未來啊?？紤]考慮嘍~”錢培壤還不放棄，甚至觀望了下家怡的臉，一本正經(jīng)道：“我看你的面向，很適合做法證科啊，真的?！?/br>
    家怡沒想到在其他人眼中，拿著異能胡編亂造的自己，無意中居然向其他人展示了另一條學(xué)習(xí)和成長的路，還能變相幫助錢sir他們的進(jìn)步，只能無力招架地尬笑。

    錢培壤見游說無望，只好遺憾嘆氣，一臉失去很多的可憐模樣。

    接下來，家怡繼續(xù)陪著錢培壤做勘察，她看到兇手在大埔和葵涌受害者家里都洗過一次澡，各偷取過一次受害者家里的衣服。

    但苦于一個人家里丟了衣服，除了衣服主人外，別人真的好難判斷。

    就算家怡能捋順邏輯說出‘兇手從這里拿走了些衣物’，但也沒辦法證明兇手拿走的就是藍(lán)色的衣服和灰色的褲子——這種事大概只有神婆能通過問米，請鬼上身才說得出口嘍。

    遺憾，她只是個警探，并非神婆。

    一下午的發(fā)證勘察，只得出了兇手額頭皺紋溝壑縱橫，以及兇手身高兩項側(cè)寫。

    兇手衣服顏色等家怡同樣很想說出來的信息卻一直沒能找到可以論證的線索，她忍不住遺憾地嘆氣。

    但看著王杰旺因為新得到的兩條線索，高興地春光滿面，回想一下正常刑偵進(jìn)度，心境也就平和了下來。

    有些事情急不來。

    大埔犯罪現(xiàn)場勘察過后，一行人干脆回到新界北警署。

    錢培壤馬不停蹄回到辦公室，將下午的收獲變成報告。這些東西一旦落實到文字上，提交上去后，就可以作為切實的證據(jù)，無論是公共關(guān)系科還是專案組調(diào)取使用，都是可以的了。

    錢sir寫報告的工夫，家怡跑去法醫(yī)部找法醫(yī)官孫sir，又去看尸體。

    王杰旺、hugo和方鎮(zhèn)岳三人等錢培壤和家怡等人忙完了一起吃晚飯，案件暫時沒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三人難得忙里偷閑，在警署門口的臺階上排排坐。

    前方遠(yuǎn)處一片田野，風(fēng)吹拂過草木，綠浪起波。

    三個人起初還在聊工作，聊著聊著居然就聊到了情商。

    見王杰旺居然真的在因為自己‘情商低’而苦惱，方鎮(zhèn)岳忍不住吐槽：“干嘛要那么高的情商？我這么努力讓自己擁有實打?qū)嵉哪芰?，出生入死就是要尊重和自由哇?/br>
    “我有在審訊、偵緝時夠用的智力就好了啊。

    “很多事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這里是警署，又不是商場！”

    槽罷，方鎮(zhèn)岳轉(zhuǎn)頭上下打量了下王杰旺，認(rèn)真道：

    “你這樣很好，靠能力拼個灑脫，這才是真的懂活著?！?/br>
    “你情商很高嗎，方sir？”王杰旺挑眉，大家都是混不吝，就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啦。

    方鎮(zhèn)岳混不在意地?fù)u頭：

    “我們沒有害人心，也懂得相當(dāng)?shù)奶幨轮ǎ酥馈?/br>
    “有分寸，講禮貌，還迷信個狗屁的高情商？”

    他雙臂往膝蓋上一耷拉，理直氣壯道：

    “我覺得我蠻好?！?/br>
    “因為真的很羨慕易沙展，她有能力，又那么招人喜歡，讓人欣賞?！蓖踅芡滩蛔〉?，老是被hugo提醒才知道自己得罪人，也很苦惱的啊。

    “她靠的不是情商，也不是不說錯話?！狈芥?zhèn)岳乍然聽到王杰旺提及家怡，怔了下，才忽而輕笑。

    “那靠的是什么？”王杰旺挑眉，難道是天生親和力？人美心善？

    “同理心吶?！狈芥?zhèn)岳方才跟王sir討論情商時，語氣明明很漫不經(jīng)心，這會兒卻不自覺柔和起來：“努力想象他人的喜怒哀樂，理解他人的需求的能力。還有……敢于舍己從人的魄力?！?/br>
    “用了'魄力'這樣厲害的詞啊?！弊谶吷弦恢睕]插言的hugo忍不住感嘆。

    “的確是魄力啊。”方鎮(zhèn)岳忽然陷入沉默。

    直到王杰旺和hugo齊齊轉(zhuǎn)頭看過來，他才語氣緩慢道：

    “放棄自己**的滿足，去遷就別人，可是有違本能的。畢竟，這是個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可以剝奪他人生命的世界。她愿意舍棄自己享樂的時間，愿意自己多辛苦一點、多付出一些、多吃一點虧，去滿足你的舒適，這樣還不需要魄力？”

    王杰旺陷入回想，進(jìn)而嘬了下嘴。

    是啊，自己跟朋友約一起吃飯的時候呢，連選一個到底是距離你更近，還是距離我更近的食肆，都要計較一下。

    舍己從人這個詞，可不就是這么需要魄力去完成的嘛。

    “所以，做個差不多的好人，別管什么情商不情商的了。”方鎮(zhèn)岳拍了拍王杰旺的肩膀，看得出十一的好，王sir也算是個有點眼光的人吧。

    “方sir，今晚我得請你吃頓好的吧？”王杰旺忽然感受到方sir的欣賞，又聽對方一通勸誡，感覺自己似乎又瀟灑了一點，再次掛起笑容。

    “老子金玉良言說給你聽啊，只讓你請一頓飯，算便宜你了?！狈芥?zhèn)岳冷臉睨向王杰旺。

    “哈哈哈哈哈…”王杰旺拍拍方鎮(zhèn)岳，心情歡暢。

    西九龍重案b組，大概是個很了不得的風(fēng)水寶地，竟出妙人。

    三人又坐了一會兒，夕陽光照過來，為綠野灑了一件金裳，他們的臉也泛起金光，不做表情的時候，簡直像三尊金佛。

    王杰旺轉(zhuǎn)頭看方鎮(zhèn)岳，發(fā)現(xiàn)對方就算臉泛金光，還是不掩英俊，有些酸地摸了摸自己顴凸頜方的臉。

    忽然見方鎮(zhèn)岳鬢邊一縷金光閃爍，話不過腦子便倒了出來：

    “方sir，你都長白頭發(fā)了誒?！?/br>
    “？”方鎮(zhèn)岳轉(zhuǎn)頭，立即摸了摸鬢角，“真的嗎？”

    “……啊?！蓖踅芡c了點頭。

    四周一下靜了幾秒，方鎮(zhèn)岳忽然站起身，折進(jìn)新界北警署總部，開始四處找鏡子……那皺著眉頭的樣子，好似很在意……

    王杰旺目光追著方鎮(zhèn)岳背影，直到看不到。

    轉(zhuǎn)回頭，他靜靜和hugo坐了一會兒，才悄悄回頭，跟hugo視線對上，然后弱弱問：“我是不是不該說？”

    “這個……好像是的…”hugo苦笑。

    “……”王杰旺，同款苦笑。

    ……

    ……

    三個月的逍遙法外，難免令人產(chǎn)生一些錯覺。

    好像這種‘逍遙法外’會是一種持續(xù)狀態(tài)，仿佛掌有了某種無限權(quán)力，強(qiáng)大穿梭人流中，各個都是獵物，各個都可能是臣服在自己錘下的弱者。

    這種感覺一旦日復(fù)一日的出現(xiàn)，一個人難免會產(chǎn)生自負(fù)情緒，眼中也綻放出不一樣的光。

    他看起來明明那么落魄，皺紋滿面，皮膚粗糙、短發(fā)臟亂，但他的眼神和氣勢已經(jīng)與這身皮囊不相稱。

    他眼中有野獸的貪婪和野蠻，氣質(zhì)里有令人怯步的兇戾。

    拐進(jìn)一家士多店，他裝作啞巴的樣子，嗯嗯啊啊地支吾，順利買到自己想吃的便利食物，又未暴露自己不會講地道粵語的本質(zhì)。

    出了士多店，撕開塑料袋，大口咬下一半面包，大口咀嚼，面包碎屑掉落，他伸腳在地上一碾。

    前方走過一位軍裝警，手里拿著個名單，眼睛左右觀望，仿佛在人群中尋找這誰。

    咀嚼面包的動作放緩，他目光躲躲閃閃地偷瞄那軍裝警。

    這時有人從士多店中步出，與他擦肩時，回頭多看了他好幾眼。

    今天不知怎地，竟總是覺得四周似乎無數(shù)雙眼睛在打量自己，給人一種無所遁形般的感覺。

    這3個月逐漸建立起來的安全感，好像也變得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