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gner督察，你好，我聽說你今天第一天上任b組督察，以后多多指教?！眛annen主動伸出右手，面上帶著高材生特有的矜持微笑。

    “你好?！眞agner與之相握。

    tannen感受到對方手掌渾厚有力，w sir即便這些年都在非一線科室，但并沒有落下對力量的管理。

    “你們怎么在這里？”wagner收回手，并未在意tannen對自己的觀察。探頭見他們守著的審訊室正是關(guān)著黃祥杰的那間，便挑眉好奇探問。

    “tannen對b組的案子很關(guān)注，聽說今天你們有了新案子，便第一時間從赤柱監(jiān)獄趕回來了?！秉S警司挑下巴示意了下tannen，“他要過來看看嫌疑人，我恰巧有空，也來聽一聽t的側(cè)寫，學習一些先進知識?！?/br>
    wagner點了點頭，小窗內(nèi)，三福正舒服地歪靠在椅子上，做出享受這浮生半日閑的欠揍模樣，以此在心理上打壓黃祥杰。

    “他們已經(jīng)這樣對峙多久了？”黃警司指了指小窗，“我們來這里站了快10分鐘，譚三福警官都沒有講一句話，就那樣晾著嫌疑人。這是什么道理？”

    “易家怡交代三福將嫌疑人帶回來，先關(guān)押盯著，等其他探員收集到線索回警署后，再細商審訊事宜?！?/br>
    “這樣晾著兇嫌，給對方足夠多的時間去思考‘警方會問哪些問題’‘我該如何應對’，這樣恐怕不利于審訊吧？”黃警司微微皺眉，質(zhì)疑道：

    “為什么不趁熱打鐵，在他還沒回神時一鼓作氣地拿到筆錄？”

    wagner微微皺起眉，似在整理思路和語言，并未立即回答黃警司的問題。

    “這個決定不是你下的，是新上任的易家怡沙展下達的？”黃警司咄咄逼人地追問。

    wagner點了點頭。

    “你看，我沒有給你時間思考，突如其來的逼問你，你沒有時間去編造謊言敷衍我，只能措手不及地如實答復我——審訊的時間窗口如此重要，你為什么放任易家怡安排一切呢？wagner，你作為易家怡的長官、b組的長官的決定和想法呢？”

    黃警司一字一字加重語氣，面色嚴厲地將這些責問通通砸在了wagner的臉上。

    wagner沉著面孔，那張已不再年輕、也更注重臉面、更需要尊重的容長臉微微漲紅，唇線繃直，他聳著眉心，沉默地垂眸。

    tannen目光在黃警司和wagner之間梭巡，捕捉著他們的每一個神態(tài)，分析著他們在言辭之下真實的情緒和想法。

    幾秒沉寂后，他隱約讀懂了wagner充滿對抗意識的肢體語言之內(nèi)，可能的真實想法。于是，推了下眼鏡框，他代wagner開口，打破了此刻令人神經(jīng)緊繃的僵持狀態(tài)。

    第165章 警局也是局

    “我相信，wagner是相信家怡在那一刻下達的這個指令是有所考慮的，才會未出言質(zhì)疑?！眛annen拍拍wagner肩膀，朝著黃警司挑起溫柔笑容，善解人意地緩和這片刻氣氛。

    wagner眼珠轉(zhuǎn)向tannen，臉上卻并未因為t的調(diào)和而露出笑容或其他感激神色。

    他仍肅著面孔，筆挺站在那里，三十九歲的人了，還在因為挨訓而犯倔。

    黃警司也依然不假辭色。

    當僵持中的兩個人足夠堅決，其他人再如何想打圓場也都是徒勞。

    tannen尷尬地轉(zhuǎn)臉看向小窗內(nèi)的三福和黃祥杰，決定還是將自己置身事外的好。

    黃警司和wagner之間的接近冰點了，wagner才沉聲開口：

    “到下令將兇嫌帶回審訊室暫押為止，易家怡沙展下達的所有命令，我都認同。如果她一直表現(xiàn)優(yōu)異，我為什么要打斷她的決策？”

    黃警司微微皺眉，隱約間已經(jīng)意識到，雖然wagner和易家怡只相處了這小半天而已，卻已經(jīng)對她產(chǎn)生了相當程度的依賴。

    他收起想嘆氣的沖動，緩和情緒后慢條斯理道：

    “不在第一時間審訊，或許并非她深思熟慮才下的決定，而是一個疏忽呢？

    “wagner，你來這一組做督察，不就是要監(jiān)督易家怡沙展的工作是否可靠，并在她出現(xiàn)紕漏時提醒她，成為她有力的領(lǐng)導嗎？

    “再有天賦的年輕人，終究還是年輕人，缺少經(jīng)驗、做事未必能考慮周全等，都是年輕人的問題。”

    中層，是一線探員工作中很重要的緩沖。

    如果wagner是方鎮(zhèn)岳那樣老辣的重案組熟手也就罷了，但他是個從外組調(diào)任的‘新人領(lǐng)導’。如果他不夠機警，不能張起一張網(wǎng)，兜住b組可能出現(xiàn)的所有錯漏，那不是很危險嗎？

    黃警司語重心長，他之所以將wagner調(diào)任重案組落地的第一個過度組選為b組，就是因為易家怡雖然是新人沙展，但的確天賦很強，破案率很高?？梢該纹饂agner這個新人督察。

    這是一步穩(wěn)棋，但反過來講，這其實也是一步險棋。

    易家怡從接觸案子起，就是跟著方鎮(zhèn)岳的。

    全警隊都知道方鎮(zhèn)岳那個刺頭雖然叛逆不遜，卻在探案這一工作上有非同尋常的天賦，管理領(lǐng)導和下屬探員方面同樣是個天才。

    如今這個人事調(diào)動的意義在于，黃警司也需要知道，易家怡到底是獨立辦案、仍能撐得起的全方位能力者，還是要靠方鎮(zhèn)岳支撐才發(fā)揮得出的奇才。

    所以，將wagner調(diào)到b組，黃警司其實使出了兩塊煉金石——

    一塊煉wagner，一塊煉易家怡。

    但如果wagner一入b組就完全放任易家怡了，那么針對wagner的煉金石豈不完全喪失作用？

    黃警司又要如何判斷wagner的實力在哪？

    更不要提重案組這么重要的工作，全由著易家怡這個之前沒有全方位試煉過的新人去任意而為嗎？

    如果出紕漏怎么辦？

    這個責任是wagner這個督察來擔，還是易家怡來擔？還是他這個批復調(diào)令的警司擔？

    就算是他這個警司來背黑鍋了，易家怡這個他十分看重的年輕天才忽然遭受重大打擊，那般沒有緩沖地撞在崖壁上，會不會就此碎掉？

    碎掉之后呢…一個人如果失去自信，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天賦才氣將再難發(fā)揮。

    警隊豈不要痛失難得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才？

    wagner又是否也會認為自己不適合重案組，自此不再嘗試回歸一線科室？

    那警隊失去的就是兩個人才了。

    又要背鍋，又要承擔痛失兩員大將的損失。

    他黃中城像是會放任事態(tài)如此發(fā)展的蠢貨倒霉長官嗎？

    他自認自己的布局是非常有前瞻性的，對調(diào)令中每個人的判斷也是準確的，所以絕不允許任何一環(huán)不去發(fā)揮他的作用。

    更加覺得wagner口中所謂的對易家怡的認同，完全是一種對疏忽職守行為的狡辯。

    是在毀壞他這個認真嚴謹長官的英明決策！

    “像易家怡沙展這樣的天才探員，就像橫沖直撞的高爾夫球，很勁，很好。

    “而我們這些老家伙呢，就像高爾夫球場外張起來的網(wǎng)。

    “任高爾夫球飛得再放肆呢，哪怕沖向場外，也能攔住它，防止它落到馬路上被車撞死，或落入河里被水淹死啊。

    “wagner，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他這個老長官的一片苦心啊。

    wagner從頭至尾沒有打斷老長官的大段訓導，但他臉上也并沒有出現(xiàn)老長官期待的馴服表情。

    他依舊眉目板正，雙眉中間深深的豎紋哪怕不皺眉的時候，也深深刻在那里，一臉肅穆悲苦相，古板、固執(zhí)得讓人生氣。

    “堅持自己的想法？”黃警司一眼就看出wagner的真實想法，“覺得放任易家怡是對的？”

    wagner沒有答‘是’，也未否認，而是開口道：

    “我現(xiàn)在給易家怡打電話，問一下她下達的‘看押留后審訊’命令是否亂來?！?/br>
    固執(zhí)！太固執(zhí)！

    黃警司被氣得仰天嘆氣。

    現(xiàn)在問題是易家怡到底有沒有道理嗎？問題是wagner對下屬的決策不過問吶。

    但黃中城明白，自己如果繼續(xù)跟wagner糾結(jié)這個問題，wagner一定會反問‘既然相信她做得對，為什么要干涉？’，搞得好像他黃中城一定要wagner擺官威一樣。

    管理之道，wagner好像一竅不通。

    黃警司干脆大手一揮：

    “ok，現(xiàn)在就打電話問她?！?/br>
    ……

    幾分鐘后，wagannen和黃警司在審訊室隔壁、查看閉路電視的小黑屋中，呈三角形圍在一臺舊座機邊。

    待電話另一邊響起家怡的聲音后，wagner挑眸看了眼身邊人，如實向家怡道：

    “現(xiàn)在電話邊有我、黃警司，還有專家督察tannen。”

    是公放啊。

    家怡立即從w sir的話中獲取到一些信息，并嗅到了股硝煙味。

    再細一品，又體會到wagner這句話的周到之處。他向她釋放了足夠多的信息，讓她能更有準備地應對。

    藏起謝意和所有思緒，她只略顯木訥地向電話對面的所有長官問好，然后便不再發(fā)聲，從容等待對方道明來意。

    徐少威從后廚走出，小聲問：“誰的電話？”

    家怡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唇上，示意他噤聲。

    徐少威便不再多言，而是乖乖伏在柜臺上，微湊近家怡拿著的話筒，想聽對面的聲音。

    家怡沒有拒絕，默許了他的小動作。

    電話那邊終于再次傳出聲音，是wagner：

    “現(xiàn)在兇嫌黃祥杰正被關(guān)押在審訊室里，三福與他對峙。

    “這邊有一個疑問，為什么不在黃祥杰被抓的第一時間審訊，而是要一直拖延？

    “是在等待什么嗎？還是僅僅因為沒空推進審訊？”

    站在wagner身邊的tannen忽然被拉入山雨欲來的危機感之中，悄悄后退一步，想要在這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中全身而退。

    呼吸都變得更小心翼翼，tannen盡量讓自己做一個局外人，躲開這場交鋒中所有無形飛劍。

    鮮記冰室柜臺邊的家怡也嗅到了危險信號，表情逐漸謹慎，眼神逐漸幽沉。

    她敏銳察覺wagner措辭中的細節(jié)：‘這邊有一個疑問’，而不是‘我有一個疑問’。

    如果不是wagner有疑問，那會是誰？

    tannen恐怕指使不動w督察打這個電話吧，那只能是黃警司了。

    重案組的大長官過問這件事，代表什么意思？

    家怡雖然尚不算職場達人，但這段時間培養(yǎng)出來的‘推理’和‘觀察他人’的能力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