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欲/欲念 第30節(jié)
周先生正在往車上搬專業(yè)書,這些一本價值五位數(shù)美金的英文原文書籍,周子珩一直親自動手調(diào)動,他站在車門旁,忽然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小茉莉。 夏天到了,院子里栽種的茉莉花也都開了。 風(fēng)微微吹過,吹拂著阮茉潔白的連衣裙。 如果那一刻,阮茉能知道這幾秒鐘的對視,將會是從此往后她和周子珩之間長達數(shù)年征戰(zhàn)前最后溫暖的時光,阮茉覺得自己一定會再多看兩眼。 可惜那個時候,阮茉只當(dāng)周子珩這次的出差依舊要很長久,夏天過去了哥哥回來后,他們可能還是要沉默很久很久。阮茉只是別過頭去,只能說周子珩那句表白無疑就跟開了外掛似的,讓阮茉總是想起那天抵著最后尾椎骨的藤鞭,那暗暗涌動的思緒。 阮茉從秋千上下去,轉(zhuǎn)身消失在了花園里的花叢中。 第二天清早,周子珩就去歐洲了。開車前,他特地在樓下站了一會兒,薄薄的晨霧,半掩的朝陽,周子珩在車旁抽了根煙,看了幾眼阮茉的房間。 最終上了車,關(guān)上車門。對著前方開車的周助理,淡淡地道, “走吧?!?/br> “……” 這一趟歐洲之旅并不順心,他們找的新合作方是整個歐洲最有名的生物科技公司,那是一家擁有幾百年生物研究史的家族名下企業(yè),在人工心臟研究方面尤為成績顯赫。 可那家族的當(dāng)家人并不是很接受這個來自東方的、同樣擁有頂尖生物科技技術(shù)家族的合作邀請,似乎還有些執(zhí)拗,說不想再與上京城這座城市的任何一個家族合作。 周子珩碰了壁,只能暫且后退一步。他與對方握手,對面掌權(quán)人的墨綠色眼眸深深凝視了他一眼。 回酒店的路上,周子珩心煩意亂。 周霧開著車,給大老板匯報阮小姐近期在國內(nèi)的生活。 “二少爺和林家的私生子來找阮小姐玩了?!敝苤砟笾较虮P,盯著前方的路況, “阮小姐見了他們二人。” 周霧其實是有點緊張。 以前似乎只要提到二少爺,老板總是會心情不好。周霧并不清楚老板究竟對阮小姐是什么感情,在周霧的眼中周子珩認(rèn)識阮茉的時間只是比三年多那么一點點。他感覺老板應(yīng)當(dāng)就是在照顧曾經(jīng)合作方的小姑娘,縱容且嚴(yán)厲??捎袝r候?qū)θ钚〗愫投贍斨g的事情,老板的態(tài)度又很明顯不完全是監(jiān)護人的模樣。 周子珩坐在車后排,胳膊肘支在車玻璃框前,戴著一副眼鏡,卻沒有出聲。 他在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在想著什么事。自從表白后,周子珩對于阮茉和周子川的關(guān)系也沒那么緊張了,更像是不想管了。 周霧調(diào)整了一下說話速度,從后視鏡看了眼周子珩。 又開口, “阮小姐她……拒絕了見二少爺?!?/br> “……” “林家的私生子也沒見?!?/br> “……” 周霧:“高考報名的網(wǎng)站,阮小姐模擬的就是您為她選擇的舞蹈學(xué)院?!?/br> “在您出差的這一周的時間里,小姐每天都會上您的七樓。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她至少十個小時都坐在您的書房里,靜悄悄看書?!?/br> 周霧其實想說,小姑娘就差把要睡在您房間的心情給寫在臉上了。 周子珩終于有了點兒表情,淡淡地笑了一下,目光鎖定了丁字路口外的小道。 忽然,一輛巨大的卡車,沖了出來。 橫沖直撞,“砰!”一聲—— 直接撞上了周子珩的車! …… …… …… * 阮茉又做了那個血色花朵海上綻放的夢。 這個夢總是與一家三口在倒?jié)M鮮血的房子其樂融融相銜接,很奇怪的一點,夢境里的一家三口她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可她總是能記得畫面之中的女主人有一雙墨綠色的眼眸。 她曾試圖在夢醒時用畫紙復(fù)課這場光怪陸離的夢,然而卻無濟于事。復(fù)刻出來的畫面詭異又陰森,天都是血紅色的,海洋是透明白色。但阮茉總是覺得這場夢并不是那么多可怖,她感覺那一家三口給了她十二分溫暖的力量。 自打14歲那年遇到了公路追殺后,夜色下燃燒的火焰,和背對著她看不到臉龐的那個人□□肩膀上的漆黑龍圖騰,也隨著噩夢的到來,頻頻出現(xiàn)在她的夢境尾巴。 接到歐洲方面打來的電話,阮茉手一松,聽筒差點兒砸在地面上。 周子珩是上午十一點過一刻出的事,下午五點鐘,阮茉就飛到了丹麥。 大貨車的司機當(dāng)場暴斃,封鎖消息留的一手說是酒后駕駛。但怎么可能是酒后駕駛?出事地點發(fā)生在歐洲,一看就是有人蓄意謀殺! 阮茉全身都在顫抖,手指抓著裙擺,驚慌失措。她在周家保鏢的帶領(lǐng)下到了病房,看到了一張已經(jīng)空白了的病床。 “周子珩呢?。。 彼浪牢罩遣〈驳臋跅U,眼圈腥紅。 保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猶豫著、在隱忍著。 阮茉哭了起來, “哥哥不會死的對吧?周子珩不會死對吧!” “周子珩怎么可以死?他不是全天下最通天本事的男人嗎!他明明才跟我表了白,表了白就死掉了,他這是準(zhǔn)備逃避到底了嗎!” “……” 十八歲的少女哭著說這些話,哭的稀里嘩啦,真的就覺得天塌下來了。保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媽耶他們這是聽到了什么?大老板居然跟一手養(yǎng)大的小姑娘表白了? 聽到了老板的驚天大秘密,他們是不是要掉腦袋了? 阮茉哭著哭著,腿一軟就要跪了下去。保鏢終于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攙扶著阮小姐,要解釋道—— “不是不是,阮小姐你先別著急——” 忽然,病房套間的門被從里面推開。 周霧剛要問老板要不要給您找個輪椅,雖然周子珩傷的是胳膊,但感覺坐輪椅更嚴(yán)肅一些??伤€沒來得及問出口,一下子就看到了外間里,坐在地上的阮小姐,以及快要哭了的保鏢們。 那一刻,周霧也差點兒要哭了。 周霧傷到了肩膀,周子珩是右側(cè)整個肩膀加整條胳膊,都打了繃帶。隔著幾米的空間,周子珩吊著右手臂。 似笑非笑望著那已經(jīng)傻成了一團的小姑娘。 …… …… …… 國內(nèi)那邊暫且封鎖了消息,距離阮茉報志愿還有兩個星期。周子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突然就要在丹麥這邊住一段時間醫(yī)院。 阮茉也沒什么事,趕都趕來了,病房很大,周子珩又在丹麥有好幾處房產(chǎn)。周特助每天都累成狗,給老板的小寶貝搬運各種各樣的書籍到醫(yī)院里來。 住了幾日,病房變成了周子珩和阮茉的小秘密基地,周子珩躺在病床上看書,阮茉則窩在對面的沙發(fā)上也看書。 亂七八糟地看著,都是周子珩叫阮茉過去,剝一個香蕉給小茉莉吃,笑盈盈問阮茉,不再跟哥哥躲著啦? 阮茉耳朵一紅,別過去腦袋。 什么嘛,明明是他躲著她! 周霧帶著醫(yī)生進來,周助理是過來匯報工作,醫(yī)生則是過來給周先生換藥。 周子珩收好了阮茉吃完的香蕉皮,利落解開病號服的紐扣。阮茉把腦袋轉(zhuǎn)的更偏了一些,朝向更遠處的玻璃窗。周子珩看了她一眼,褪去右側(cè)肩膀上的一段衣服,跟周霧說著匯報的要求。 太陽光從窗簾縫隙里透過,直射到病房里面的病床。阮茉的目光順著那光線,慢慢又悄悄轉(zhuǎn)了一下頭。 陽光揮灑。 忽然,在那淡金色的光芒下—— 她就看到了一跳漆黑色的龍。 攀爬在周子珩的肩膀上。 …… 第16章 十四歲那年的公路追殺依舊歷歷在目。 阮茉全程是躲在車?yán)锏? 趴在后車座,腦袋都不敢冒出來。原本那輛車是去接她父親下班,只是順道改了一下路, 先去接了阮茉。 那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人,瘋了般想要了她爸爸的命,用鐵棒拼命地砸著她父親的公務(wù)車。 公路上燃燒起了熊熊大火,汽油燒的半邊天都被染紅,最后一幕阮茉看到了烈火之下, □□的肩膀。 黑色龍紋喧囂, 像是要把黑暗吞沒,要將這世界撕裂。 那一個畫面, 永遠定格在了阮茉的腦海中。 周子珩發(fā)現(xiàn)了阮茉在偷偷看他, 他想到自己在解衣服,很快便拉了上去。龍圖騰轉(zhuǎn)瞬即逝,一下子就看不到那紋身了。 “那行,那就照著這個合同與那邊擬訂?!敝茏隅翊┖靡路? 直著身子, 將簽好的文件遞給周霧。 他又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小茉莉,小姑娘依舊在睜著大大的眼睛, 望著他。 周子珩將周霧和醫(yī)生都給打發(fā)走, 然后對著阮茉挑了挑眉,有些戲謔, 語氣里全都是輕快, “這么喜歡偷看哥哥的身體?” “……” 阮茉可不是癡迷周子珩的身體,她抓了抓膝蓋上的衣服, 忽然就站起身。 胳膊伸向旁邊的水杯。 “我……” “我去接點兒熱水。” 周子珩看著阮茉,覺得阮茉哪點兒不對。但阮茉沒有給他繼續(xù)探索的機會, 抱著水杯就急匆匆趕了出去。 她真的鮮少有這般完全不受控制的失態(tài)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