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師父滅過世 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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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楟楓看向凌五,“我和小五個頭差不多高?!?/br> 幾人的目光隨之移到了恒乞兒身上。 這之中恒乞兒的年齡是最小的,個子也最矮。 只?有他能擔(dān)任獅頭一職。 寧楟楓搭上恒乞兒的肩膀,“你行嗎?” 當(dāng)獅頭不是簡單的事,整只?獅子都交由?獅頭控制,動作上比獅尾復(fù)雜很多。 恒乞兒點?點?頭,嗯了一聲。 倒不是他對?自己有信心,只?是他向來習(xí)慣“嗯”了。 “那我來當(dāng)獅尾?!绷栉逯?動請纓道。 獅子的人選暫定了,幾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三樣樂器上,這三樣分?別是鼓、鑼和小鈸,也是舞獅時?必用的樂器。 藍(lán)瑚和紫竹是只?能用鑼和小鈸了,敲鼓的事情落在了男孩頭上。 藍(lán)瑚遲疑地看了眼紅彤彤的鼓和寧楟楓,“要不……還是楟楓哥哥你來當(dāng)獅尾吧?!?/br> 她實在不能想象寧楟楓站在臺上敲鼓的樣子。 這要是傳出去,寧伯父的胡子都得?氣歪了。 寧楟楓同樣想到了藍(lán)瑚的顧慮,他摸摸鼻子,有些尷尬道,“也好?!?/br> 司樾的這一提議著實難為了這兩?個巨室之子,不論是站在臺上敲鑼打鼓還是埋在別人屁股后當(dāng)獅尾,都太過不雅。 相較之下,當(dāng)獅尾至少不用露面,可以掩耳盜鈴地保留下寧二爺?shù)哪樏妗?/br> 各人都有了分?配,便cao練起來。 樂隊由?藍(lán)瑚領(lǐng)著,她帶著兩?人回了屋里譜曲。 饒是藍(lán)瑚學(xué)了四年樂理?,這鑼鼓鈸三樣卻從未碰過。 她伸手?,正要觸碰,紫竹倏地把她攔下。 “小姐,待我拿去洗洗?!?/br> 這上面不知?道浸了多少男人的泥汗,連綢子都發(fā)黑了。 藍(lán)瑚皺了皺眉,眸中幾番掙扎,終是搖頭,“不好,它們?到底是器樂,怎么能隨意沾水。只?把那紅綢洗洗就是了?!?/br> “這算是什么器樂?!绷栉逡驳?,“不過是聽?個響罷了?!?/br> 藍(lán)瑚搖頭,“所謂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這鑼和鈸是金,鼓是革,自然算得?器樂。既是器樂,便只?有人污了它們?,沒有它們?污了人的道理?。” 她伸手?向那一對?污跡斑斑的撥。 指尖帶著顫,可最終還是落了下去。 “小姐…”紫竹看得?心慌,那鈸巾臟得?透黑,若只?是沾灰便罷了,可她們?都知?道,這鈸巾不知?被?多少男人捏在汗津津的手?心里過。 藍(lán)瑚暗咬著牙,那通話不止是說給凌五,更是說給自己聽?。 她心下一橫,動作利索起來,兩?片撥在胸前一碰,發(fā)出一聲清晃晃的大響來! 她試了鈸,一鼓作氣把三個都敲打了一番。 對?著這三個家?伙,藍(lán)瑚頗似秀才遇到兵,一時?間無處下手?。 “紫竹,這小鑼給你。”她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動了起來,“我來擦鈸。” 紫竹接了,凌五自然站去了鼓那一側(cè)。 藍(lán)瑚拿起了那對?扎著紅綢帶的小鈸,這三樣樂器上都綁著紅綢,樂器舊,紅綢也舊。 “小姐,要不還是算了吧?!笨粗{(lán)瑚雙手?拿鈸的樣子,紫竹顫巍巍道,“要是老爺夫人知?道您大庭廣眾下打這個……” “你不說,誰會知?道?!彼{(lán)瑚摸了摸鈸上的銹痕,“真人親自命題,楟楓哥哥和恒大都應(yīng)了,我再臨時?反悔,算個什么事?!?/br> 她輕輕扣了兩?下鈸,馬上發(fā)出清亮的聲來。 藍(lán)瑚將這三樣物什的音都試了,腦子里回想起今天在街上看舞獅時?聽?見的聲音,拿了紙筆,開始編寫。 這廂藍(lán)瑚帶著人和三件樂器去了屋里譜曲,另一邊的寧楟楓和恒乞兒則在湖邊練習(xí)。 “咱們?從甩頭開始?!?/br> 今日他們?不僅花錢買了這些舊物什,還花錢請那師傅教了幾個動作。 寧楟楓問恒乞兒:“你還記得?甩頭是怎么做么?” 恒乞兒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你還記得?怎么跑嗎?” 恒乞兒點?點?頭,嗯了一聲。 “你能說點?別的字嗎?” 恒乞兒停頓了一下,“擺頭、跑動、舔腿、追尾、定勢。五個,我都記得??!?/br> “帶上你可不算虧?!睂帡餍α讼?,又道,“你真能把看過的東西全都模仿出來?你父母是什么人?” 恒乞兒搖了搖頭,他也沒見過他父母,不知?道是什么人。 “那你家?里可還有兄弟?” 恒乞兒又是搖頭。 “那你怎么會叫恒大呢?”寧楟楓奇怪道,“既無兄弟,就是獨子,還排什么行輩?” “山長取的?!?/br> “你再沒有別的名字了?” 恒乞兒搖頭。 寧楟楓愈加奇怪。 第一個孩子,且是獨子,就算是女孩也該有個閨名,恒乞兒怎么會沒有名字? 他心里奇怪,可直覺不能再問了,便道,“這也不要緊,恒大這名只?是山長取了為了叫你的,你的名字得?由?師父來取。 “還有一個月你就成為裴玉門的正式弟子,到時?候內(nèi)務(wù)給你登名刻牌,必是要由?司樾真人取一個像樣的名字的?!?/br> 名字……恒乞兒眨了眨眼,師父給他取名字? 比起名字,他更想起了師父。 寧楟楓這話又提醒了他。還有一個月就是拜師大典了,他到底要什么時?候去和師父講明自己的身世?…… 眼見恒乞兒的臉色愈加晦暗了,寧楟楓連忙道,“好了好了,別閑話了,快練罷。咱們?先不套皮,把那幾個動作空手?做一遍試試。” 他走到恒乞兒身后,低頭彎腰,抓住了恒乞兒的腰帶,催促道,“你開始吧,我跟著你?!?/br> 恒乞兒扭頭看他,有點?不習(xí)慣被?人從后抓著。 兩?人在裴莘院當(dāng)了一年的劍搭子,各種劍勢都練過,但恒乞兒卻是頭一回見到寧楟楓這個姿勢。 他的頭頂著自己的后腰,黑發(fā)往兩?邊落下來,露出一截后頸,脖子后是平直的背,即便彎腰,寧楟楓的背也是筆直。 看著那垂下的黑發(fā)和露出的一點?脆弱后頸,恒乞兒眼前一晃,忽然間,有什么景象從他眼前閃過,令他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他久久不動,寧楟楓抬頭,“你不是忘了吧?” 在寧楟楓抬眸看他的時?候,那奇異的畫面又閃過了一回。 仿佛恒乞兒從前在哪里見過這個姿勢的寧楟楓,也是這樣黑發(fā)散在兩?側(cè)、俯身露頸、且抬頭看他。 只?是那眼神似乎與現(xiàn)在不同…… 恒乞兒閉眼甩了甩腦袋,再睜眼時?便沒了異象。 他抬頭看天,覺得?大概是太陽晃了眼,遂搖頭,“沒。” “那就開始吧。” 恒乞兒轉(zhuǎn)過身來,雙手?稍舉過頭頂,在兩?側(cè)虛握,假裝自己握著獅頭套下的杠,左右來回掄圈。 等套上獅頭,這就變成了獅子搖頭晃腦的擺頭一式。 練了擺頭,便可跑動。 獅頭擺頭的同時?,兩?人一起后踢,繞著圈地跑。 寧楟楓抓著恒乞兒的腰帶,雙腳后踢,覺得?自己像頭拉磨時?尥蹶子的驢。 到了日落,司樾在院子里敲著碗喊,“開飯了開飯了,小祖宗們?開飯了——” 好一會兒的工夫,幾個孩子才出現(xiàn)了身影,一邊走還一邊討論著曲子和動作,一直到了司樾跟前才停下講話,紛紛行禮。 “看你們?眉飛色舞的,進展還不錯?”紗羊問。 幾個孩子坐了下來,寧楟楓笑道,“不出五日,就可請真人和師姐看好戲了?!?/br> “這么順利?”紗羊有些驚訝,接著又松了口氣,“這就好,這就不算辜負(fù)了我今日的辛勞?!?/br> “行了,吃飯?!彼鹃心闷鹂曜?,“菜要涼了,有得?是你們?聊的時?候?!?/br> 幾人笑著應(yīng)道,“是?!?/br> 翌日一早,幾個孩子在天亮前便乖乖起床。 他們?抄經(jīng)、練劍、入定引氣后司樾還沒起來,便自己去湖邊排練了節(jié)目。 這一日,司樾又是睡到正午開飯。 中午飯桌上,寧楟楓在藍(lán)瑚的暗示下,開了口,問:“真人,我們?也來了幾日了。恕弟子們?愚鈍,修行上還未有進展?!?/br> 他們?來停云峰可不是光為了好玩的,是奔著名師指點?才來的。 “嗯?!彼鹃腥鴕ou,點?點?頭,“沒事,我不是山長,沒進展也不會拿戒尺打手?心?!?/br> 寧楟楓一次不成,不好再提了,訥訥地看了藍(lán)瑚一眼。 藍(lán)瑚抿唇,沒有說話。 司樾沒有吩咐,孩子們?下午的時?間便用來重復(fù)上午的內(nèi)容,第二日亦是如此?,抄經(jīng)、練劍、入定、排練,往后連著三日都一成不變。 雖然事情不少,終日有事可做,但一想到別的孩子在裴莘院都有先生指導(dǎo),他們?卻只?顧著溫習(xí),再沒有學(xué)習(xí)新的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