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月狩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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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溯有點弄不輕她們姐妹的品味了,“長得兇悍還出言不遜,阿妹好這口?” 居上瞥了他一眼,“這叫緣分,你懂不懂!想當(dāng)初我還不想理你呢,宮里還不是降了旨。” 也可以說你我本無緣,全靠我使勁吧,凌溯笑了笑,沒有辯駁。 “長得兇,說話還疾言厲色……”居上兀自琢磨,“這樣的人不多吧,你知道是誰嗎?” 凌溯忖了忖道:“那場宴上,有爵的都上過戰(zhàn)場,武將魯莽些也是常事,但明知是來相親,還不知遮掩的并不多……聽著怎么有些像二郎?” 居上忙追問:“哪個二郎?哎呀,如今就是這點不好,家家戶戶都稱郎,分不清誰是誰?!?/br> 可能這樣揣度,有點對不起凌洄,但照著描述真的很像他,面貌不溫柔,面對女郎,說話也沒什么耐心。 “我家二郎,雍王凌洄?!?/br> 居上怔住了,想起秋狩那日見過的雍王,別說,還真能對號入坐。 “可見我家玉龜眼光不錯?!本由相f。 但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人家是王,且兩個人年齡差,比她與凌溯還大。一個沙場上殺人如麻,一個獨自如廁都怕有鬼,大概只能當(dāng)玩笑了。 凌溯見她神情有些悵惘,討好道:“等見了二郎,我找機(jī)會打聽打聽,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他。” 居上也沒放在心上,含糊應(yīng)了,又道:“我聽說五嫂下月成婚了,今日見了和月,那孩子蔫蔫的,連話都不肯說,看著好可憐。” 關(guān)于這種事,凌溯很有快刀斬亂麻的作風(fēng),“成婚就成婚吧,孩子難過一陣子,時候長了就好了,同在長安,又不是不能見。至于和月,她是你的侄女,將來大可借你的勢。等到議親的時候,有你有辛家,唐義節(jié)說不定也高升了,還愁說不得好人家?” 有些內(nèi)情他也沒好說,再過十來年,五郎的功業(yè)也建成了,到時候和月自是貴女中的貴女,兒時雖然命運不濟(jì),長大之后卻吃不了虧,大可放心。 居上聞言松了口氣,“也對,眼光放長遠(yuǎn)些,出身辛家,還有什么可愁的。” 家里事掰扯完了,凌溯又和她交代:“我這幾日怕是還要忙,若是趕不及回來,你不要太想我。千秋節(jié)三日,全城不宵禁,你要是想回家,就在家里住上一晚吧,等我那里的事忙完了再來接你?!边呎f邊唏噓,“年關(guān)將近,很多政務(wù)要在年前處置,不光東宮忙,岳父大人在政事堂也忙得不可開交?!?/br> 可不是,居上聽阿娘說,阿耶昨夜也留宿了政事堂。畢竟這是大歷建朝后的第一個年關(guān),年關(guān)難過,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接下來真如凌溯說的那樣,忙得摸不著耳朵了,連著兩日沒能回行轅。居上收拾好了東西,只等正日一到,便回去與家里人一起過誕節(jié)。 院里的樹上掛上了長壽結(jié),用以為圣上祈求福壽。多日的雨雪也散了,一早太陽便慢悠悠爬起來,待咚咚鼓一響,久違的金芒灑滿庭院,大有萬象更新之感,連腆著肚子的長嫂也出門溜達(dá)了一圈。 顧夫人很高興,邁進(jìn)前廳對眾人說,“今日春風(fēng)要來走動,我讓人去九郎衙門傳話了,讓他早些回來,兩個人多多相處,日后成婚不生分?!?/br> 春風(fēng)是顧夫人胞弟的幼女,長得白凈姝麗,性情又乖順。早前九兄沒定親的時候,就常聽三嬸提起娘家的侄女,念叨著要親上加親,將來孩子們都不受委屈。 居上三姐妹躲在一旁閑聊,居安說:“五嫂也是親上加親來著,還是自己人靠得住。阿娘怎么不在楊家族中給我挑個郎子,也湊個親上加親?” 兩個jiejie不禁感慨她不害臊,居幽問:“阿妹也巴望出閣了,整日胡思亂想?!?/br> 居安扭了扭身子,“我看阿姐們都有郎子,怪熱鬧的?!彼脑V求只是熱鬧,不至于兩位姐夫來了,阿姐們都去應(yīng)付郎子,留她一個人落單多孤獨。 不過說起楊家,實則楊夫人的娘家算不上一等的門閥,當(dāng)初老家主與楊家家主是至交,這門婚事是老家主定下的。也正因為門第并不十分相配,又是給長子娶親,辛老夫人對這新婦有些挑剔。無奈不爭氣的辛道昭非楊氏不娶,辛老夫人最后只得妥協(xié),但楊家門第到如今也還是平平,族中子弟也沒有特別出眾的,因此居安想親上加親,怕是不可能了。 喝一口香飲子,再吃上一塊點心,居上抽空騰出嘴來告訴居安:“你在趙王家看見的那位郎君,很像一個人?!?/br> 居安“咦”了聲,“阿姐回去,同姐夫殿下提起了?” 居上說是啊,“終身大事嘛,沒什么可藏著掖著的。畢竟那些公子王孫,他比我們更熟,我同他一說,他就報出個人來,你猜是誰?” 居安急切地問:“是誰?我猜不出來,阿姐快說?!?/br> 居上便不賣關(guān)子了,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坝和趿桎??!?/br> 這下子居安更惆悵了,“這么不知禮的人,居然是雍王,老天不開眼?!?/br> 她又去計較人家的態(tài)度人品去了,居上努力把她糾正回來,“你那姐夫殿下說了,等他去打探打探,確定到底是不是雍王?!?/br> 居安說:“這還有什么好打探的,真要是雍王,我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樣。再說是二姐調(diào)侃,我才想起那個人,那人兇得很,我是找郎子,又不是找阿耶,快算了吧?!?/br> 本來就是打趣,最后誰也沒當(dāng)真。不一會兒顧家的春風(fēng)來了,隨行帶了家中釀的酒和脯鲊,大家聚在一起吃喝,冬日圍爐而坐,很是快意。 不多會兒三嬸房中的傅母過來,把人叫了出去,居安等了好半日,不見春風(fēng)回來,探著身子問:“春風(fēng)阿姐上哪兒去了?” 大家當(dāng)然心知肚明,二嫂說:“想是九郎回來了,人家有私房話要說,咱們吃咱們的?!?/br> 酒足飯飽后,仆婦搬出十張交椅放在廊廡底下,兩邊拿屏風(fēng)遮擋,大家坐在廊下曬太陽。本來幽靜的午后時光,因孩子們不安生,一會兒一個跑來喊“阿娘”,一會兒另一個又哭了,不斷有人得起身主持公道,但這就是煙火人間啊,忙而繁復(fù),卻有滋有味。 終于曬得人恍惚起來,瞇覷著眼直犯困,這才各自散了。 居上返回自己的院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躺下,拿手絹蓋住臉,從午后睡到了未正。 睜開眼時,日頭都西斜了,出小院看,各房都很忙碌,畢竟長安常年宵禁,只有逢元正和 上元日,才通宵開放市集。家中姑嫂們約好逛夜市,連三位夫人也要赴手帕交的約—— 千秋節(jié),家中阿郎陪圣上慶賀,夫人們難得遇上清閑的一日,多時不見的故交們,正好去酒樓喝上兩杯,敘敘舊。 “今晚我們可不管你們吃喝了,你們自己照應(yīng)自己吧?!?/br> 盛裝的三位夫人站在院前,含笑互相打量。不像女郎們要乘夜色,她們早早便準(zhǔn)備出門了,先去喝茶,再去飲酒,然后看燈賞梅,街市上游走一回……立戶許久的婦人,拖兒帶女執(zhí)掌中饋,多少年不得逍遙了。難得有機(jī)會,以前的摯友們早就遞了帖子進(jìn)來,也像年輕時候一樣高興高興,為了這場邀約,她們提前準(zhǔn)備了好久。 大家都贊不絕口,一徑夸獎阿娘好看,平日端莊的夫人們露出羞澀的笑,靦腆地捋捋衣裳抿抿頭,相繼登上了馬車。 晚霞落在坊院里,沒有余溫,淡淡地。 眾人原本打算尋個酒閣子用暮食,無奈每家酒樓都客滿,二嫂懊惱不已,“早知道就該預(yù)先派人下定?!?/br> 不過也沒關(guān)系,在家吃個半飽,再上夜市吃小食就是了。大家忙著回去張羅,居上把新做的襦裙取出來換上,正在妝臺前盤頭,聽見外面有人傳話進(jìn)來,柴嬤嬤慌里慌張說:“小娘子,不得了了,門上來了個人,要見小娘子?!?/br> 居上嘟囔了聲,“我正忙著呢……誰呀?” 柴嬤嬤湊在她耳邊壓聲低語了兩句,居上臉色霎時白了,驚恐道:“這……這怎么辦?快出去打發(fā)他,說我不見他,讓他快走?!?/br> 身邊的人都不明所以,柴嬤嬤為難地說:“打發(fā)了,他站在門上不肯走啊,老媼不敢發(fā)聲,怕觸怒了他,吵鬧起來?!?/br> 居上心頭急跳,氣惱說:“真會挑日子,今日千秋節(jié),殿下在花萼樓呢……” 柴嬤嬤瞠著眼看她,等她一個示下。 居上定神思量,既然到了門上,辛家無論如何都難脫干系了。要是她避而不見,當(dāng)真引來了人,那這件事更說不清了。 咬咬牙,她不聲不響出了門,邊走邊吩咐柴嬤嬤:“趕緊讓人上永春門,想辦法找到東宮的人,給太子殿下報信。” 今日是圣誕,東宮十率府聯(lián)合左右金吾仗院戍守皇城,城中三十八條干道上全是巡守的人,那笨蛋這時候出現(xiàn),是想害死人了。 居上原本還念著少小時的情義,卻沒想到他如此讓人絕望。朝中人人知道,阿耶是一心擁護(hù)太子的,辛家及背后的舊臣是太子堅實的后盾,只要能定辛家的罪,那么太子便不攻自破了,假以時日,不愁不能找到破綻,拉他下馬。 她隱約有了預(yù)感,這回怕是有人故意設(shè)下陷阱,想讓辛家難以脫身了。 快步趕到前院,門房邊上挨著個人影,戴著帷帽,一副避人耳目的樣子。 居上按捺住心頭的怒火過去,他手忙腳亂撩開了帽上的紗幔,欣喜地喚了聲“殊勝”。 快半年未見了,他還是老樣子,感情充盈,腦袋空空,眼里滿含著熱淚,上前一步道:“你受委屈了,什么都別說了,快隨我走。” 他上來牽她,被她甩手掙脫了,“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城中還有舊時的幕僚,是他們救我出來的。我知道你與那北地蠻子定親,不是你的本意,你幾次輕生我都知道……都是我沒用,保護(hù)不了你?!备叽嬉饨辜钡卣f,“今日是凌從訓(xùn)壽誕,城中到處喧鬧,不會有人注意我們的。馬車就在前面巷子里等著,殊勝,你跟我走吧,我們遠(yuǎn)走高飛,我也不圖什么大計了,只要和你在一起?!?/br> 居上聽他亂七八糟一頓胡說,就知道有人在他面前吹了風(fēng)。跟他走,或是起爭執(zhí),無論如何都是百口莫辯,說不定不遠(yuǎn)處就埋伏著要拿現(xiàn)形的人,轉(zhuǎn)眼便會蜂擁而至。 居上無奈地看著他,“你受人蒙蔽了,若是在修真坊好好呆著,或許還能保命?!?/br> 高存意現(xiàn)在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好不容易重獲自由,只想趕緊離開這里,不由分說便來拉她,“快走吧,有什么話,過會兒再說?!?/br> 門上的柴嬤嬤見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喚家仆,見小娘子飛快抄起一旁的花盆,重重砸在了高存意頭上。 “乓”地一聲,花盆碎成了八瓣,高存意應(yīng)聲倒地。 柴嬤嬤嚇得目瞪口呆。 不遠(yuǎn)處巷子拐角處,左威衛(wèi)中郎將石璞帶領(lǐng)一隊人馬伏守著,估算時間差不多了,預(yù)備包抄辛府。 恰在這時,有個穿紫府圓領(lǐng)袍的人,率領(lǐng)十幾名金吾衛(wèi)策馬過來,揚起嗓門喚了聲“石璞”。 石璞一驚,忙回頭看,見那位一臉兇相的雍王到了面前,也沒有多余的話,翻身下馬,上來摟住了他的脖子,手肘力道之大,簡直要把人勒斃。臉上皮笑rou不笑著,好言好語道:“你來,本王有件事,同你商議商議?!?/br> 第67章 娘子勇猛。 *** 花萼相輝樓中, 圣上的壽宴正辦得紅火。 與平常宮中設(shè)宴不一樣,今日是好日子,沒有那么多的約束, 梨園啊、教坊啊, 各司各部都有拿手的舞樂獻(xiàn)上, 君臣其樂融融, 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裝扮精美的舞臺上,曼妙的樂伎翩翩起舞,最初舉杯慶賀過后, 君王和臣僚都可自由行動。觀舞也好,作詩也罷,在燈影幢幢的巨大樓閣中穿行, 三五成群侃侃而談,說到高興處, 忍不住爽朗大笑。 皇后做為一國之母, 這種場合是需要她露面的,人前舉案齊眉的好夫妻, 走下寶座后就有些貌合神離了?;屎蟮囊暰€從圣上身上調(diào)開, 問凌溯:“怎么又不見二郎?今日是阿耶壽誕, 他不來敬賀嗎?” 關(guān)于凌洄, 他的脾氣家里人都知道,即便大歷建朝后封了王, 他也更情愿在軍中消磨, 很少出現(xiàn)在朝堂上。 像宮中幾次大宴, 他或是在城外, 或是前往軍中巡營, 以至于圣上見不到他, 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只有皇后惦念著,時常抱怨人大了,有了自己的忙處,想見一面都甚難。 凌溯笑了笑,“有件要事亟待處置,二郎出去辦事了?!?/br> 圣上聽后沒有什么反應(yīng),皇后則蹙眉不已,“什么事,這么要緊,偏偏挑在今日?” 凌溯沒有應(yīng),轉(zhuǎn)頭望了圣上一眼,眼中頗有深意。 可惜父子之間,如今鮮少有說得上話的時候,圣上被裴直等人請去了,商王湊在跟前,眉飛色舞說著什么,逗得圣上開懷大笑。 這時最小的韓王凌凅從外面進(jìn)來,喚了聲阿兄,“我看見東宮右庶子在宮門上……” 話音未落,就見有人快步到了圣上面前,拱手長揖,然后圣上的臉色便不好了,歌舞也被叫停了。 一時眾人面面相覷,殿中監(jiān)抬手揮了揮,將閑雜人等遣散下去,花萼樓中氣氛凝重起來。 所有人都彷徨之時,忽然聽陛下喚了聲太子,“高存意跑了,你知不知情?” 霎時眼風(fēng)往來如箭矢,所有人都惶惑地望向太子,但見太子出列,叉手道:“稟陛下,臣并不知情?!?/br> 眼看圣上要責(zé)難,辛道昭忙上前一步,揖手道:“請陛下息怒,城中已加強(qiáng)了巡守,必能盡快捉拿高存意歸案的。今日是陛下千秋,請陛下千萬勿因此煩憂?!?/br> 結(jié)果圣上哼笑了聲,“不煩憂?那高存意被前朝余孽劫出修真坊后,沒有亡命逃離長安,而是去了你府上,這事你怎么看?” 這是驚天的一則消息,辛道昭長女險些許給前朝太子,雖然婚事未成,但他們青梅竹馬眾所周知。如今高存意去了辛府,必是為與辛娘子匯合,這樣一來事情就玄妙了,主張囚禁高存意的是太子,被高存意惦記太子妃的也是太子,兩下里一碰撞,太子不管是威嚴(yán)還是顏面,都要因此折損了。 辛道昭則有些茫然,“啊”了聲道:“千秋日街市不宵禁,闔家女眷都有約要赴,臣府里大門是常開的,高存意就算去了臣家,也非臣與內(nèi)眷所愿,臣應(yīng)當(dāng)為此事負(fù)何等罪責(zé)呢,陛下?” 他是官場老油條,三言兩語便將這件事撇清了。但圣上卻很不愿意聽見這樣的辯白,當(dāng)即臉色又陰沉了三分。 商王見勢,說了兩句順風(fēng)話,“陛下請息怒,這件事確實不與右相相干,是看守之人辦事不力之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