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狩 第6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穿成庶女的庶子、八零回城之我全家都是穿來的、妄奪金枝(重生)、重生后我要擺脫戀愛腦、離島的人、可以加錢嗎(純百)、漂亮小蜀葵嬌養(yǎng)指南[娛樂圈]、宛宛(1v1 強取豪奪 he)
嘴唇浮腫,后來就不太好說話了,兩下里對望一眼,你腫上唇我腫下唇,看起來相得益彰。 不過居上還是有些佩服凌溯的,他果真是個謹守本分的人,婚前所有能做的都做了,這樣曖昧的夜晚,剛剛唇齒相依過,他居然沒有趁機做點別的什么,實在正直得讓人唾棄。 好在正人君子偶爾也會說句良心話,“太孟浪了,傷身?!?/br> 居上大惑不解,傷身是指弄壞嘴唇嗎?這也算不上傷身吧! 面對她的疑惑,他只好含糊一笑,“成親之后你就知道了?!闭f著撫撫她的臉,“時候不早了,娘子睡吧?!?/br> 從榻上起身,他彎腰撿起了那張紙,回身說:“我要把它裱起來,這是娘子與我定情的見證?!?/br> 當然這證物出門的時候另有妙用,正好用來擋嘴。廊下的婢女向他行禮,他潦草地擺擺手,快步往隨墻門上去了。 居上的兩大心腹歸位后,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娘子臉上,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看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小娘子的嘴怎么腫了?” 居上呆了呆,胡亂應了句:“被蚊子咬的?!?/br> 候月回身看外面風雪漫天,心里直納悶,這個時節(jié)還有下得動嘴的蚊子? 藥藤則很有大將之風,沉穩(wěn)地讓人熄了檐下的燈,只留一盞用來上夜。 待把小娘子送上樓就寢,候月才問她:“你怎么沒上藏藥局討藥去?” 藥藤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書架上有小娘子看過的畫本,你要嗎?” 候月更加迷惑了,“我不是在和你說畫本?!?/br> 藥藤作為年長幾歲,小娘子身邊第一得力親信,這時候就可以顯擺她敏銳的觀察力了,“你沒看見太子殿下出門時候擋著嘴嗎,這叫兩敗俱傷,我們小娘子沒有吃虧?!?/br> 沒吃虧就值得欣慰,并且小娘子終于開始嘗試愛情的滋味了,作為看著她感情事業(yè)一路慘敗的膀臂,由衷地為小娘子感到高興。 吱呀一聲,樓上好像又開窗了,小娘子的語調(diào)里透出驚喜,“你怎么還不睡?雪好大,快關窗!” 難得的溫存,居然開始關心太子殿下了,殿下不容易,總算熬出頭了。 憑著藥藤對小娘子的了解,起先幾天必定十分熱情,遂對候月說:“趕緊睡覺,明日一早,說不定小娘子會早起送太子殿下上朝?!?/br> 候月聽了,忙收拾收拾早早睡下了,結(jié)果睡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小娘子還沒有起床。上樓看她,叫了好幾聲她才坐起來,睡眼惺忪地問:“什么時辰了?” 藥藤說:“眼看要敲咚咚鼓啦?!?/br> 居上半開半合的眼睛終于睜大了,遺憾地說:“我原本打算送殿下出門的?!?/br> 人早走了,就不必事后懊惱了。藥藤說沒關系,“天太冷了,殿下也不愿意小娘子早起?!闭f著挨過去一些,仔細觀察她的嘴唇,“我原本想上典膳局,給小娘子要點蜜來消腫的,看來用不著了。” 兩下里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居上起床后洗漱,刷牙時青鹽蘸了唇,隱約有點刺痛,但可以忽略不計。等梳妝好,外面?zhèn)髟掃M來,說今日禮部司要教親蠶禮,于是又換上鞠衣。 太子妃怎么上祭,在什么位置站立,怎么躬桑養(yǎng)蠶,怎么行叩拜大禮,郎中都一一指點了。最后傅母搬進一筐蠶繭來,太子妃須學習繅絲。 雖然只是走過場做做樣子,居上看著里面的蠶蛹也頭皮發(fā)麻,悄悄對柴嬤嬤說:“嬤嬤我怕蟲,看見這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br> 柴嬤嬤因與她很熟了,私下里說話沒有那么多避忌。其實出席親蠶禮的娘子貴婦們大多也怕蠶,只是礙于農(nóng)桑為本,裝也要裝得不怕。 柴嬤嬤寬慰她,“娘子不必擔心,親蠶禮那日,最要緊是采桑。養(yǎng)蠶有專門的蠶室與蠶娘,不需娘子親手喂桑葉的?!?/br> 居上聽后思忖了下,“或者等開春,讓她們送幾條我養(yǎng)著,要是見慣了,就不害怕了?!?/br> 所以太子妃娘子也在努力適應這個身份啊,閨閣中的貴女都尊養(yǎng)著,像辛家這樣的門第,平時綾羅綢緞穿著,卻不會有人親自養(yǎng)蠶。等當了太子妃,當了皇后,反而要去習學那些東西,所以高位上坐著,斷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居上有顆玲瓏心,紡車轉(zhuǎn)動起來,繞得又勻又快。底下人并不要求她繅絲多熟練,只需了解過程就行了。禮部司郎中見狀,交了差事,便回宮向皇后殿下復命去了。 女史上來伺候她盥手,將東西都撤了下去,居上剛坐定,就聽外面有人傳話進來,說家中三娘子要議親了,若大娘子有空,回去幫著出出主意。 居上訝然,“玉龜剛滿十五,這么早就議親了?” 邊上侍奉的嬤嬤笑著說:“十五已經(jīng)及笄了,確實到了議親的年紀。” 早年居上是因為被內(nèi)定,才拖到十七不曾定親,要是按著一般人家的安排,及笄開始議婚,十六過禮,看家中父母舍不舍得早早把女兒嫁出去,若是舍不得,留到十八九歲再出閣,也是常事。 只是不知道說合的是什么樣的人家,傳話的人沒有說清楚,想必家里還在斟酌。 居上想起居安跟著她們赴趙王家宴,回來之后失望不已,一路都在嘟囔:“那些公子王孫沒有一個看上我,阿姐,我以后還能嫁出去嗎?” 居上安慰她:“你年紀太小,長得太瘦?!边呎f邊挺了挺胸,“看,要長成大姑娘,人家才知道你是女郎?!?/br> 但區(qū)區(qū)幾個月,不夠居安長得有模有樣,她還是一團孩子氣,膽小怕事,但酷愛拱火。 轉(zhuǎn)眼這最小的meimei也要議婚了,居上能想象出她現(xiàn)在的樣子,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堅決要聽長姐的意思。好在辛家對女兒的婚嫁很慎重,一般不會這么快做決定。 因為習學親蠶禮的緣故,耗了整整一日,再看更漏,凌溯快回來了。 居上本想去前面等他的,可走出門又退了回來,太冷了,凍鼻子,還是算了。 閑來打發(fā)時間,坐在熏籠前簸錢,玩到街鼓敲響,凌溯也不曾回來。居上望著空空的院門問藥藤:“太子殿下不會又不敢見我了吧?” 藥藤說:“婢子看看去?!迸艿桨珘η耙活D張望,見近身伺候的內(nèi)侍都在回廊上等著,可見太子確實沒回來。 又過一會兒,家令進來了,叉手說:“高長史命人傳話,圣上千秋節(jié)就在眼前,殿下事忙,今晚留宿東宮了,請娘子早早歇下吧?!?/br> 居上隨口應了聲,云淡風輕地對身邊的人說:“真好笑,他若是不回來,難道我就不睡了?什么早早歇下……我也沒等他呀……” 口是心非,開始談情說愛的人,都有這通病。 居上不信邪,她覺得就算和那人親親我我過,也不能一心都在人家身上打轉(zhuǎn),自己還是得有主心骨。 于是晚上把藥藤候月和聽雨都叫進來,四個人玩藏鉤。玩到將近亥時,她睡意全無,另三個人呵欠連天,困得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候月終于服了軟,“小娘子,婢子撐不住了,咱們不玩了吧?!?/br> 沒有辦法,她只得擺手說散了。 可是輾轉(zhuǎn)反側(cè),總也睡不著,最后哭喪著臉撩起帳子,對準備吹燈的人說:“怎么辦啊藥藤,我寂寞難耐,想念太子殿下?!?/br> 第65章 俗人。 所以感情這種事啊, 真的很麻煩,以前三飽一倒就很快樂的小娘子,也開始思念太子殿下了。 藥藤挨過去, 坐在腳踏上, 盡力寬慰著:“殿下今日有公務, 明日一定會回來的, 小娘子別著急,睡上一覺,天亮不就到明日了嗎?!?/br> 居上說你不懂, “就是很惆悵,睡也睡不著,以前我可從來沒有這樣過?!?/br> 那倒是, 不管是存意殿下還是陸觀樓,都不曾擾過小娘子的好夢。如今為太子殿下睡不著覺, 可見小娘子是真的喜歡上太子殿下了。 藥藤說不要緊, “想念就想念吧,反正娘子想念殿下名正言順, 今晚睡不著大不了不睡了, 婢子陪娘子說話, 說到天亮?!?/br> 居上為難地看了她一眼, “你剛才不是很困嗎,怎么陪我說話?” 藥藤道:“我把眼睛撐起來?!边呎f邊拽起眼皮, “就像這樣?!?/br> 居上看了發(fā)笑, 這是她們小時候玩的花樣, 現(xiàn)在猛然想起, 倒有些懷念年少的時光了。 藥藤把兩臂擱在床沿上, 歪著腦袋枕著手臂, 悄聲道:“小娘子,你說你想念殿下,會是一時,還是以后都這樣?” 居上想了想道:“應該是一時的,現(xiàn)在正覺得新鮮,才會睡不著覺。” 藥藤“嗯”了聲,喃喃道:“可千萬不要為誰茶飯不思啊,你看前陣子的二娘子,每日等著那個郡侯的消息,靈鵲同我說,她們娘子像魔怔了似的,看著好嚇人?!?/br> 居上嗤笑了聲,“放心吧,我先是喜歡自己,后才喜歡別人,不會為個男子魔怔的。說起來……五嫂下月好像就要成親了,前日派出去的人不曾打探清楚,你再想辦法好好問問?!?/br> 藥藤應了聲是,復又道:“小娘子,我覺得五娘子有些心狠,她真去成親了,和月小娘子怎么辦?五郎君離開長安,云游天下去了,她又要嫁作他人婦,和月小娘子可憐得緊呢,就算家中長輩們都疼愛她,她也不能像旁人一樣無憂無慮了,你說是吧?” 居上覺得這個問題讓人兩難,和月固然可憐,但五嫂也同樣可憐。好好的一個家散了,世上每個女郎出嫁之前都對婚姻充滿期待,卻不想兢兢業(yè)業(yè)多年,還是被婚姻扇了一巴掌。如今有了孩子,真的要為孩子長久痛苦下去嗎? 嘆口氣,居上道:“日后咱們多多關照和月吧。” 藥藤說是啊,“若有姑母關照,和月小娘子就不苦,還能讓人高看一等?!?/br> 居上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待我和殿下商議商議,再過幾年,把和月帶在身邊養(yǎng)著也行。” 忽然發(fā)現(xiàn)將來的計劃里,處處都有凌溯的身影,不由又哀嘆起來,“他不回來,我睡不著啊……” 其實回來了也是各住各的寢樓,無非開窗之后知道那人在不遠處,喊一聲就能聽見,心里有了后盾,數(shù)九嚴寒也不怕孤冷。 藥藤同情地看看她,“為情所困,小娘子如今也是俗人了?!?/br> 居上說是嗎,“那就俗一點吧,做個俗人挺好的?!?/br> 后來又聊了些家常話,藥藤聊得興起,卻半晌聽不見她回話。抬頭看,她已經(jīng)睡得香甜了,藥藤嘟囔:“不是說想得睡不著,今晚要熬通宵的嗎……” 小娘子的柔腸寸斷是間歇性的,只在深夜的時候比較多愁善感。 第二日起來,又是活蹦亂跳的。 因為禮部司負責教授的大禮都已經(jīng)學完了,居上現(xiàn)在就像完成了課業(yè),只等放旬假的學生,無所事事,滿心歡喜。 閑著也是閑著,離誕節(jié)還有幾日,便想回去看看。到了前院,發(fā)現(xiàn)家令正裹著氈毯,坐在炭盆前喝茶,見她來了忙站起身,“外面冷得厲害,娘子怎么出門了?” 居上笑了笑,“我想回去一趟,殿下不曾吩咐過,不讓我出門吧?” 家令擺手不迭,“哪能呢,娘子來去自由,臣這就讓人給娘子備車,殿下那里只需回稟一聲就行了。” 這就好,居上安然等著門外套好馬車,行轅的車輦到了冬日布置得格外精巧,車內(nèi)供著暖爐,四面拿厚毛氈圍著,頂上還有香球懸掛,不論車輿怎么搖動,那香球里香煙裊裊不斷,詩人筆下的寶馬香車,就是如此了。 一路穿坊過院到了待賢坊,從馬車上下來,清掃過的路面又積了薄薄一層雪,踩上去咯吱作響。 門上仆婦呼出一口熱氣,簡直像燒開的銅茶吊。朝外一張望,忽然看見她,忙“哎喲”了聲,“小娘子怎么回來了!” 居上腳步輕快邁進門檻,穿過前院進溫室,她知道每年下雪天氣,家里女眷都愛聚在那里取暖。果然一上回廊,就看見居幽捧著手爐過來,見了她忙喚一聲阿姐,向內(nèi)大聲傳話:“我長姐回來了!” 屋里的人很快把人迎進去,楊夫人道:“下著雪呢,怎么跑回來了?” 這不是惦記著居安的親事嘛!居上攙著阿娘坐下,轉(zhuǎn)頭看居安,那個不著四六的孩子永遠有她樸實的稚氣,拿銅條在炭盆里扒拉了半天,扒出烤得黑乎乎的茨菇,問:“阿姐肚子餓嗎?” 關于餓不餓,是她們姐妹之間永恒的話題。居上的胃口,從來沒有飽得裝不下一說。尤其這種簡單的東西,吃的不是滋味,是一種野趣。于是立刻找了張胡床坐下,忍住指尖驟燙,就算燎得牙疼,也要艱難地啃上一口。 她的忽然回來,讓話題暫時中斷了,很快便又言歸正傳,顧夫人說:“單論家世,倒還不錯。” 居上偏頭和邊上的二嫂打聽,韋氏“喏”了聲,“中都侯家第六子,門第倒也相當?!?/br> 可居安不太高興,鼓著腮幫子道:“我跟阿娘去中書令家赴宴,見過那人,長得賊眉鼠眼,不好看。” 關于好不好看,這是很重要的大事,關乎以后會不會相看兩相厭。 楊夫人說:“倒是有個好看的,衛(wèi)尉卿家的公子。那日人還登門了呢,你覺得如何?” 一直默默旁聽的劉氏聞言,遲疑地看了楊夫人一眼,“依女君之見呢?” 楊夫人自有她的權(quán)衡,緩聲道:“人是長得不錯,但是個庶出,我心里不大稱意。人家府上不像咱們家,不論嫡庶一視同仁,我同衛(wèi)尉卿的夫人年輕時打過交道,反正不好相與,玉龜還小,犯不著去趟那渾水,還不如在家多留幾年,不愁沒有好姻緣?!?/br> 劉氏方松了口氣,赧然道:“不瞞女君說,這門親事我也覺得不好。雖說三娘不像長姐和二姐,但阿郎與女君疼愛,且人總想往高處攀,未必咱們是庶出,就該許個庶子?!?/br> 楊夫人道:“庶子也不妨事,但我派人悄悄打探過,那位小郎君沒什么建樹,在率府任監(jiān)門直長。我想著殊勝既然許了太子,阿妹卻許個從七品的小吏,豈不是叫人家笑話,家里只這三個女孩子,還把最小的這個不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