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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靠開馬甲一統(tǒng)天下 第1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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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賀冬安。

    慶賀冬至安康———就像十幾年里,每年冬至?xí)r對衛(wèi)修竹所說的那樣。

    今年的冬至,衛(wèi)修竹依舊收到了這聲祝福,只是……往后年年歲歲,便再沒有了。

    救命的藥已經(jīng)熬好,由前幾日被璇霄從山上救下的向丞帶著人分發(fā),藥材特有的苦澀味道在空氣中彌漫,帶來一種令人心安的感覺,璇霄跟在他們后面,像是監(jiān)督,又像是壓陣。忽然,有一個極輕極輕的力道拽了拽他的衣擺,璇霄回過頭,一張怯生生的小臉映入他眼中,那張臉的主人右手拽住他的衣擺,左手攥成拳頭,遞向他的方向。

    璇霄停下了腳步:“何事?”

    那只手在他面前打開,掌心里躺著一顆形狀不規(guī)則的、黃豆大小的珠子,珠子被擦拭得很干凈,應(yīng)該是是摻雜了銅的雜金。

    和臉一樣怯生生的語調(diào):“給、給你?!?/br>
    “我不需要?!辫龃鬼?,衣擺像流水一樣從她手中溜走,“你自己留著。”

    “這是……辟邪珠……”珠子的主人害怕又固執(zhí)地說,“是護身符?!?/br>
    辟邪珠———大概就是多年之前源于燕王的那場百日貼金前的騙局,現(xiàn)在還有不少百姓固執(zhí)地相信。他這幾日也處理不少類似的事情,讓他們不要盲目的相信所謂的佛祖,而是要通過喝藥來對抗病毒。

    璇霄搖了搖頭,還沒幾步,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拉拽,那個孩子又拽住了他的衣擺。

    頂著璇霄讓人不敢直視的冰冷氣息,那個孩子聲音小小、磕磕絆絆:

    “那就送給、給使君大人……我娘在走前把辟邪珠給了我……我才能活到現(xiàn)在,我、我希望使君大人也能平安……”

    璇霄怔愣了一瞬。

    珠子是無用的珠子,但心意卻是無價的心意。

    在她期盼的目光里,璇霄從她手中拿了那枚珠子收到袖中:“我替他多謝你?!?/br>
    珠子主人笑起來,眼睛像兩枚彎月牙,經(jīng)歷了苦難,也依舊能露出笑臉。

    藥分發(fā)到她旁邊時,她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仰頭問:“先生,我會好嗎?”

    “會?!彼幫肜锏褂吵鲨龊V定的神色,他的語氣也一如既往,平淡沉穩(wěn),“保你無事?!?/br>
    “陛下,我們已經(jīng)尋到長樂王殿下了。”

    蕭慎的案頭,一碗餃子從熱氣騰騰放到冷卻,碗上的油脂凝在一起,結(jié)成一層薄薄的油膜。

    蕭慎想問蕭煦是不是受了重傷,是不是陷入了昏迷,是不是受困才無法向蕭國暗探傳出消息……他有很多想問的,但最后只化為一句:“他現(xiàn)在可安好?”

    跪在階下的白魚臉上露出點哀色:“我們尋到的是,長樂王殿下的尸骨。”

    尸骨……?

    蕭慎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再說一遍。”

    “陛下———”白魚說,“我們尋到的……是長樂王殿下的尸骨。”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雪白的帕子,帕子里裹著一枚沾著泥土和暗褐痕跡的殘破紫錦囊,錦囊上繡著比翼的鴛鴦。

    “這是埋在殿下身邊的東西。”

    他的話說完,殿內(nèi)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過了一會兒,白魚低垂的視線中,一只手拿走了帕子上的紫錦囊,他注意到,這雙手在顫抖———那是曾經(jīng)無論策馬飛奔挽弓退敵,還是馳騁沙場浴血奮戰(zhàn),都不會變化的手,如今竟連一個紫錦囊都差點拿不起來。

    蕭慎認得這個紫錦囊。

    蕭煦曾向他炫耀過,說這是他心上人親手為他所繡,他說這些的時候,眼里滿是光,甜蜜似要淌出來,笑也無比真實。那一瞬,蕭慎對蕭煦竟要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妻的不悅忽就釋然了,人生不過幾十年,若能得償所愿,身份也并非不可逾越的鴻溝。他將蕭煦派出去,是為了讓蕭煦冷靜一下,看看他是不是頭腦發(fā)熱,若不是,那便借著出使的功勞,堵住那些拿禮法說事的老臣。

    他將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只是一切都來不及……再也來不及。

    蕭慎閉著眼睛,那枚殘破的紫錦囊被他攥在掌心,半晌,他說:“今年除夕后,去無定河附近的長留山?!?/br>
    按蕭國習(xí)俗,除夕之后,百官休沐十日,十日之內(nèi)不上朝,事務(wù)酌情處理,大事則以奏折形式上報。

    “陛下?。 ?/br>
    耳邊聲音刺耳,紫錦囊上的暗褐磨得手心生疼:“去準備,我不想說第二遍?!?/br>
    第163章 暴動

    ◎回應(yīng)他的,是一道雪亮的劍光?!?/br>
    劍光,鋒銳、森冷、無法匹敵的劍光。

    那道劍光似白練,照亮了略微昏暗的室內(nèi),然后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斬在了室內(nèi)站著的人的手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從被斬之人的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肘,溫?zé)岬难獜膫巼娪慷?,在地面灑落一片殷紅。

    揮出這驚天一劍的人已經(jīng)將站著的人擊飛,重重地撞在室內(nèi)簡陋的桌椅上,摔出嘈雜又刺耳的聲響,其間還夾雜著一聲并不明顯的、金屬落地的聲音。

    帶著飄渺云紋的劍鋒抵在來人的頸間,劍勢向前,一道傷痕出現(xiàn),血沿著脖頸流下,濡濕了衣襟。

    一切塵埃落定后,才有冷而沉穩(wěn)的語調(diào),以及不容忽視的、幾乎壓不住的怒火:“誰派你來的!”

    被踢飛的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他眼里倒映出璇霄清癯俊秀的面容,明明……明明……璇霄已經(jīng)去盯著重病百姓喝藥了!怎么會,怎么會在這時恰巧返回?!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脖頸上的刺痛和不容忽視的劍鋒,讓他連悄悄將掉在身邊的匕首拿起來的念頭都無法升起,只能在劍鋒之下瑟瑟發(fā)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那劍好像又深入了幾分……

    “先生!璇霄先生!”

    被大開著的門外忽然傳來牧淮震驚的聲音,眼前這副桌椅散亂、鮮血四濺的場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yù)期。先前璇霄先生在棚屋時,忽然面色冰冷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使著輕功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要不是牧淮本身就會功夫,指定也和會像其他人一樣跟丟。

    “看好!”

    一道人影忽地被扔到了他眼前,那凄慘的傷勢看得牧淮一個寒顫,璇霄先生雖說為人嚴肅又寡言少語,但醫(yī)術(shù)精妙,脾氣也不差,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如今……牧淮看了眼他執(zhí)劍的手,那手背上青筋迸起,骨節(jié)發(fā)白,是一副忍耐到極致的模樣。

    牧淮按住自己在冰冷氣勢下幾乎要發(fā)顫的聲音:“……使君大人……如何了?”

    “你看不到嗎?”璇霄彎腰,空著的那只手在躺在床上的人脖頸上輕輕擦過,指尖染了一抹嫣紅。他的神色越發(fā)冰冷,像是端坐在高臺之上俯視眾生的神明像,“他差點沒命了?!?/br>
    “出去?!蹦粱纯吹借龊芸斓亻]了下眼睛,那一點嫣紅被他攥在掌心,“帶著人……出去?!?/br>
    牧淮總覺得璇霄先生那克制的停頓,其實是想說滾出去。他麻溜地一把提起面前的人,求生欲使他迅速帶著人離開,在走出房門口時,還貼心地帶上了門,隔絕了后面氣喘吁吁趕來的一眾人的視線。

    【嗚嗚嗚嗚嗚嚇死我了!】意識空間里,小圓球緊張后驟然放松,變成了一張癟癟的球皮,【還好趕上了?。?!】

    系統(tǒng)的消息通知欄里,最下方的消息就是———

    【叮咚!有威脅人物接近傀儡!請玩家予以注意!】

    這屬于次數(shù)受限技能『千變?nèi)f化』的售后功能之一,當(dāng)玩家離開傀儡三米外,凡是對玩家抱有惡意,對玩家生命造成威脅的人,系統(tǒng)都會在檢測后給予玩家提示,這段緩沖期一般為六十秒。所以在最后十秒鐘,系統(tǒng)的消息通知欄上【警告!警告!警告!傀儡已遭遇生死危機!】這一條瘋狂刷屏,祝凌趕到的時候,那個要殺傀儡的人已經(jīng)劃破了傀儡頸間皮膚。

    傀儡除了沒有支撐身體的意識,一切都與真人并無兩樣,如果被抹了脖子,那在外人眼里就會呼吸斷絕,失去生命特征。祝凌如果再晚來幾秒,在他人眼里代表烏子虛的傀儡就真的死了。烏子虛身死,必然引發(fā)一系列難以預(yù)估的后果———這也是祝凌震怒的原因。

    祝凌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怒氣,然后調(diào)出了玩家面板,本來想用技能上的調(diào)整欄來抹平這道傷痕的,但又想起牧淮已經(jīng)看到過傀儡脖子上的傷,最后只把傷痕調(diào)淺了些。

    然后,祝凌用杯中清水打濕了帕子,將傀儡脖子上的血跡擦去,再從柜子里拿出藥粉,撒到了傀儡脖子上,看著那白皙肌膚上的一道顯眼傷痕,祝凌露出心疼的神色,忍不住和意識空間里的小圓球吐槽:“雖然戰(zhàn)損的傀儡也不影響美貌,但我還是心疼啊!”

    好好的等比bjd,平白無故多了一道傷??!擱誰誰不氣?!

    祝凌一邊小心地往傀儡脖子上纏繃帶,一邊咬牙切齒:“那個要殺我傀儡的黑心王八蛋,別被我知道是誰!”

    “阿嚏———”

    遙遠的燕京里,燕焜昱打了個噴嚏。

    侍候在一旁的宮人滿臉擔(dān)憂:“陛下!”

    “無事?!毖酂j昱揮退了緊張的宮人,目光繼續(xù)落在面前的案桌上,眉緊鎖著,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難題。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你們都退下吧?!?/br>
    殿內(nèi)站著的一排宮人低眉順眼:“尊陛下令?!?/br>
    所有人魚貫而出,殿內(nèi)只剩下了燕焜昱一個人,他有些出神,提著的筆上滴落一點墨,污了手邊那張紙。

    “啪嗒———”

    又是一滴墨落下。

    燕焜昱回過神來,看著被滴了墨點的紙張,煩躁地將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

    他盯著那個紙團看了許久,忽然又自書架上的夾層里取出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燕王親啟”。他看著那封信,滿面復(fù)雜,最后垂下眼睫,喃喃自語:

    “我確實是視你為友的,但你生不逢時……要怪就怪你的老師太過咄咄逼人……下了地府,莫怨我……子虛啊……莫怨我……”

    他這樣說了幾遍后,情緒平穩(wěn)下來,眼里的動搖也消失不見,他將那封寫著“燕王親啟”的信抽出來,再次細細讀了一遍后放回,然后提筆回信。

    墨在信紙上劃開第一筆時,燕焜昱心里已經(jīng)有所明悟,他這是在與虎謀皮。

    瘟疫解決本是件好事,但南屏鄉(xiāng)里的人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原因是他們的使君被刺殺了,所以解決瘟疫的神醫(yī)璇霄心情極差,每天冷著一張臉,讓人看到了就雙膝一軟,恨不得跪地求饒。牧淮牧大人更是壓力山大,他安排了守備軍在南屏鄉(xiāng)里日夜交替巡邏,力求不再發(fā)生被人鉆空子的事。

    在使君出事之后,璇霄先生也不再盯著人喝藥,而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使君的屋子里,有什么需要救治的病人,也是抬到使君所居屋舍旁邊的空房間。

    如果僅僅是這樣,只能說神醫(yī)重情重義,決不能稱為恐怖,真正令南屏鄉(xiāng)眾人噤若寒蟬的,是有前不久人鬧事———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會有刺頭和無賴,鼠疫這種災(zāi)難前,人性的惡更是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他們在棚屋里宣傳,說那所謂救命藥方是無稽之談,監(jiān)督他們喝藥目的就是通過這些藥加速他們的死亡,只要他們都死完了,鼠疫自然就解除了,那自稱璇霄的神醫(yī)現(xiàn)在不來監(jiān)督他們,不是因為什么刺殺,而是因為心虛,不然牧大人都派守備軍巡防了,他怎么還不放心呢?

    因為他們信誓旦旦,再加上鼠疫長久地折磨著人的心智和身體,讓人浮躁悲觀,這種放在平時都站不住腳的流言在棚屋里迅速流傳,有人半信半疑,有人聽風(fēng)是雨,事情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不少容易被煽動的病患聚集在一起,滿臉憤怒地要璇霄付出代價。

    等守備軍趕到時,那處棚屋里情緒激動的病患已經(jīng)快要從攔截的門那邊沖出來了。

    有憤怒不已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們就是想把我們?nèi)慷舅朗遣皇?!?/br>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有倚老賣老,就地撒潑的———

    “天殺的狗官喲———你們怎么能聽信一個江湖郎中的話,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喲———”

    “我老婆子還沒活夠,就要死在你們手里了喲!”

    “別攔我,你這個天殺的東西唉———我的腿被你撞斷了!”

    也有口出惡言,狠毒咒罵的———

    “你們做這樣的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佛祖睜睜眼吧,看著這些惡人啊,他們該去畜牲道受一輩子苦!”

    “你們喪良心!活該這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

    ……

    咒罵聲、哭嚎聲、混合著撕扯時的響動亂成一團,眼看著就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沖突。

    “退后。”忽而有一道清越的聲音壓過了一片嘈雜,一道人影從棚屋對面的方向走來,牧淮氣喘吁吁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