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325節(jié)
“二師兄?” “二師兄回來了?!?/br> “二師兄,你一個人回來的嗎?” “咦,二師兄怎么還帶了個人?” 下面的學(xué)生也紛紛開口。 王道恒站在門口。他是一個身材高大,但是面容溫厚、眼神親切的青年。他比云乘月入門晚,但年紀(jì)要大不少。 云乘月走過去。 “王師弟,你不是和老師一起出門了?怎么一個人?老師呢?還有你這是……” 她看向王師弟身邊。有一個小孩站在王師弟身旁。 他皮膚很黑,瘦巴巴的,個頭不高,頭發(fā)長得遮住了眼睛,但在發(fā)絲的間隙里,他的眼神冰冷、警惕,像一頭流浪的小狼。 小孩緊緊攥著王師弟的衣服,腿部肌rou繃緊,仿佛隨時要逃跑。 “大師姐,這是我和夫子在路上撿回來的。他的身份有些不同尋?!恢匾?,總之,夫子想收下他。” 王道恒本想拍拍小孩的頭,但小孩很不客氣地頭一甩,就將他的手躲開。王道恒好脾氣,也不生氣,就收回來撓了撓自己的頭,笑呵呵的。 “這孩子姓薛,叫……哎,要不你自己說吧。” 第176章 梳理 ◎死生亦大矣◎ 云乘月覺得這孩子有點意思。 “來, 叫大師姐。”她逗他。 小孩理都不理。他不吭聲,只拿眼睛盯著云乘月,又瞟了一眼教室里的情況。 學(xué)生們都很好奇地看著門口。 云乘月彎下腰, 平視著那孩子的眼睛。她注意到,他的眼睛很漂亮, 眼珠比尋常人更黑。 “我叫云乘月,是這里的大師姐,如果你留下來,以后也要叫我大師姐?!彼郎睾偷卣f, “你呢, 你叫什么名字,你又愿不愿意留下來?” 小孩盯著她, 眼睛都不眨一下。 “像你這么好看的人,”他突然說,面無表情, “如果在外面, 早就被抓進宮了。如果你不肯,他們就會把你抓去祭祀,活活燒死?!?/br> 王道恒眉頭一皺:“怎么跟大師姐說話呢?” 其他的學(xué)生更是憤怒起來。 “你這人好沒禮貌!” “快跟大師姐道歉!” “你誰呀?這里不歡迎你?!?/br> 莊夢柳更是直接站起了身。他沒說話,只冷冷看著那孩子。 云乘月卻并不在意。她微微一笑:認(rèn)真說“他們要是有本事,盡管來抓??扇羰菦]本事,死的就是他們?!?/br> 孩子一聽,露出驚訝的表情:“你很厲害嗎?你看上去挺弱的?!?/br> “我?” 云乘月伸出手。 孩子退后半步,想像剛剛一樣躲, 但是他沒有成功。云乘月捏著他的后心領(lǐng), 單手直接把他拎了起來。 “你干什么放開我, 放下我, 不然……我警告你!” 那孩子用力掙扎。 “讓你看看我厲不厲害啊。”云乘月還是那么和和氣氣,笑道,“小心點。我倒是無所謂,但你再用力下去,小心你衣服破了,跌到地上出個大丑。” 滋啦—— 的確想起了危險的破線聲。 那孩子四肢僵在了半空。半晌,他垂下頭,哼哼道:“算你厲害。” 云乘月又問:“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留下來?” “要是能學(xué)到本事,我就留下來!我還有大事要做,我……我叫薛無晦。”男孩盯著她,一字一句,“我記住你了,云乘月?!?/br> 薛無晦…… 她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嗎?應(yīng)該是的。在這個時間點,她第一次遇到他。但是…… 但是。 現(xiàn)在,早就不是那個時候了。 冥冥的醒悟在心中升起,云乘月微微一震。 當(dāng)她再次抬起頭,那孩子的神情已經(jīng)變了。不再那樣桀驁不馴,不再那樣兇巴巴但稚嫩天真。他神情平靜異常。那曾經(jīng)充滿生命力的黑亮的眼珠,現(xiàn)在變得沉寂,沉寂如萬物死亡之淵。 “云乘月,我們該醒了?!彼f。 云乘月望著他,神情慢慢變化。她想笑,最后卻嘆了口氣。 是啊,這個夢……該醒了。 …… 是薛無晦先睜開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星空,確認(rèn)距離天亮日出還有一個時辰。 燈籠還在燒,這是燒不完的。當(dāng)然了。因為這是書文和陣法結(jié)合的產(chǎn)物。如果是千年前的書院……唉,那么窮,哪會燒一夜的燈籠。 他應(yīng)該是想笑的,但笑不出來。再低頭,他看見她還閉著眼。 好近。 他想叫醒他,不知怎的卻沒出聲。燈火落在她臉上,照出她面頰上淡淡紅暈,還將她的睫毛照出了淡淡的陰影。不知不覺,他伸出手,想碰一碰那排小扇子似的睫毛。 這時候,她眼皮輕顫,接著睜開了眼。 薛無晦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澳阈蚜恕!?/br> “嗯……” 云乘月眼神還有些迷茫,片刻后才聚焦起來?!澳阋矇粢娏耍俊?/br> 他點點頭,又說:“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你的回憶?!?/br> “是?!?/br> 云乘月坐了起來?!疤鍎锬菆F力量,居然激發(fā)了我的回憶……還是說,是因為我的書文?” 她并不十分確定,閉目又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團金色的光芒確實少了一些,而她的書文也回到了識海當(dāng)中,吃飽喝足,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著,正消化那些力量。 她沉吟片刻:“我現(xiàn)在的記憶清晰了許多,說不定,等把這團力量消化完,我就能完全找回記憶,也能清楚地記起千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如此?!毖o晦說,“看來禍福相依,那太清劍居然還做了好事?!?/br> “太清劍,好事……” 云乘月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劍靈?” “劍靈?” 薛無晦有些疑惑:“我不記得太清劍有劍靈?!?/br> “千年前確實還沒有孕育出來,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想,太清劍現(xiàn)在被敵人控制著,怎么還反過來幫了我?也許,其實劍靈已經(jīng)孕育出了,只是我不知道……” 說著,她自己也覺得這個念頭荒謬,聲音漸漸低下去。如果她都從來沒見過劍靈,那劍靈當(dāng)然也沒見過她。即便有,那劍靈又如何會幫她?怕不是早就認(rèn)賊作父嘍。 “不說這些了?!?/br> 云乘月去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經(jīng)冰冷,她也沒心思加熱,只慢慢咽下去。通過吞咽這個動作,人類往往能將一些回憶和情緒也一并吞下。 “多虧這個夢,我想起了一些事。千年前找我借太清劍的人,確實是莊夢柳。”她頓了頓,又喝了一口茶,“按你所說,他也就是真正的幕后兇手……他坐在皇位上,活了一千年,至今還控制著太清劍。” “可是我想不明白,如果皇帝是莊夢柳,那太子是誰?”云乘月揉了揉太陽xue,“太子也像知情人?!?/br> “或許,也是故人?!毖o晦接得平穩(wěn),沒有一絲動搖,“或許,只是無關(guān)之人?!?/br> “無論如何,只有莊夢柳才是關(guān)鍵。解決了他,其他人都不足為慮。” “說得也對……” 云乘月緩緩點頭。 兩人沉默片刻。 薛無晦望著她的側(cè)臉,忽然道:“你不信他是這樣的人,是不是?” “如果讓我說,我不愿意相信是他們?nèi)魏我粋€人干出來的??扇缃瘢刹坏梦也恍?。” 云乘月一笑,帶著幾分自嘲:“太清劍就懸掛在星祠上方,你也已經(jīng)是個死人……他都能做出這些事,我難道還要嗟嘆半天、猶猶豫豫,才去相信么?” “不必了。我們只談接下來如何,這樣便好?!?/br> 薛無晦沉默片刻:“師姐能這樣想,我便放心了?!?/br> 云乘月“嗯”了一聲,又問:“除了莊夢柳之外,其他的師弟師妹還有活著的嗎?不算王師弟。” 薛無晦仰起頭,想了一想,才說:“跟我們離開太蒼山的人里……按照順序,毛必行最先戰(zhàn)死,之后是莊錦年。” “韓夫子厭惡戰(zhàn)爭,沒有和我們一起,而是重新開了一家書院,幫我們教導(dǎo)士兵。高文蘊很快也厭倦了打打殺殺,去了書院教書。后來……后來神鬼偷襲,書院的人都死了。你還記得吧?” 說到這里,薛無晦停了下來。他看著她,帶著種小心翼翼的神色。 “……啊?!?/br> 云乘月怔怔地回望,過了會兒才如夢初醒。她沒有說自己是否記得,只催促說:“你繼續(xù)說?!?/br> 薛無晦抿抿嘴唇,到底繼續(xù)說了下去。 “到我們一統(tǒng)天下時,莊夢柳和王師兄都還活著。莊夢柳封了候。再后來,我收到王師兄的死訊,也幾乎是同時遇到了宮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