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195節(jié)
“行行好吧……仙女jiejie,行行好,給口吃的,救救命吧!” 一個小乞丐抬頭看著她,衣衫襤褸的軀體不住發(fā)抖,眼中盈滿恐懼和渴望。 云乘月愣住。 這幻境……是幻境? 她從未覺得如此離奇。 因?yàn)檫@伸手乞討的小乞丐,雖五官稚嫩,卻赫然——與她一模一樣。 第105章 觀想之路(4) ◎人上人?◎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突然見到一個縮小版的自己,哪怕是在幻境里,這事也著實(shí)有點(diǎn)詭異。 云乘月一個激靈, 只覺后背都更冷了三分。 鵝毛大雪絮絮地落,不停落在人的頭臉上。只過了一小會兒, 她就感覺頭頂微涼,像是雪在她發(fā)間化開了。 那孩子的臉上也盛了雪。她臉頰凹陷,皮膚微黃,一雙眼睛出奇地大??杉幢阌行┟摿诵? 這五官儼然便是幼年時期的云乘月。 “仙女jiejie……給口吃的吧, 求、求求你了……” 孩子顫抖得非常厲害,嗓音又啞, 像一頭瀕死而哀鳴的小鹿。 云乘月的手下意識摸上了腰間錦囊。 “吃的,我好像沒什么吃的……啊不,有幾塊白糖糕!” 她正要打開錦囊, 四周卻倏然傳來一種古怪的壓迫感;像電流, 又像擠壓,竟一下就把她的靈力給壓住。 原本很輕松就能打開的空間錦囊,一時竟也沒能打開。 云乘月不禁怔了一怔。 恰在這一怔之間,就有一道影子猛地沖過來—— 一個光腳、清瘦的黑衣少年一把拽下她腰間的錦囊,就發(fā)瘋一樣地往街道另一邊躥去了。 與此同時,那原本伸手乞討的小姑娘也扭頭就跑。 兩頭分散,一看就是偷盜熟手。 云乘月下意識伸伸手,卻又在原地站住。她前后望了望, 只望見雪色皚皚、街道荒涼, 人們顧自做著自己的事, 一眼都沒往她這方向看。 “……???” 她有些錯愕, 有些生氣,還有很多荒謬之感。她沒想到,自己都第三境了,居然著了小孩子的道,還被搶走了錦囊。 雖然她的空間錦囊更多是掩飾,里頭放的東西并不重要,真正要緊的事物都在帝陵中…… 但被搶了東西,總是不大愉快的。 但云乘月站在原地,并未著急去追。 其實(shí),哪怕靈力暫時被壓制,僅僅憑借修士們歷經(jīng)淬煉的軀體,也足夠讓她追上一個小孩子。 但她想了想,決定先跟蹤那小姑娘,看看這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她剛要邁開步伐時…… ——唏律律! 高頭大馬突然跨街而來,直奔那搶了錦囊的。 而與馬蹄聲一起到來的,是一抹刀光。 馬蹄揚(yáng)起,刀光落下。 與刀光一同落下的,還有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 “小兒安敢當(dāng)街為賊——” 誰都聽得到長刀劈進(jìn)骨頭的聲音,也誰都看得見迸出的鮮血。 云乘月回頭想攔,可剛才那古怪的壓迫感再次襲來,生生逼停了她的動作。等她再一眨眼,剛才的黑衣少年已經(jīng)倒在地上,身下血泊漫延,又很快滲進(jìn)雪泥之中。 風(fēng)吹雪卷,長街寂靜。 屋檐下的冰棱不堪重負(fù),終于落下,碎了一地。 那只精工細(xì)繡的錦囊卻還緊緊握在少年手中。 云乘月呆了一瞬。 突然,她猛一轉(zhuǎn)身,想去追那小姑娘。那孩子跑向另一個方向,尚未被馬蹄追上。 然而—— “……啊!” 小姑娘被一只手拎了起來。她掙扎了一下,又立即不動,只面色煞白,滿臉痛苦之色。 拎著她的修士,則只平靜地抬了抬腰間的刀,就邁步走了過來。 他年歲尚輕,容貌俊秀卻顯得過分陰戾,眉毛仿佛永遠(yuǎn)微微擰著,過多的眼白堆在他眼眶里,令那對眼珠里的光顯得更加兇惡。 是莊夜,那個在山門前與云乘月交過手的飛魚衛(wèi)。 他也瞧見了云乘月,睨了一眼,神色不動,拎著小姑娘的手也平穩(wěn)依舊。 “還有另一個小賊。” 他略仰起頭,對那馬背上的人說:“敢問官爺,如何處置?” 那馬背上的大漢豪爽一笑,抬起血滴凍住的長刀,毫不在意地上那新死的少年。 他一身絳紅短袍,上頭別無紋樣,只胸前一個大大的白字——官! “小賊,一并斬了便是!”大漢朗笑道,“你做得很好,算你一功,其后當(dāng)賞!” 聽了這話,莊夜微微笑了。 “好?!彼f。 一聲落地,飛魚衛(wèi)長刀出鞘,眼看就要刺入小姑娘單薄的身軀。 ——鐺! 一柄長劍刺來,攜著柔韌之力,如春風(fēng)拂柳一般,阻去了莊夜的長刀。 “嗯?” 莊夜眉眼略抬。 “何人?” 馬背上的大漢也變了臉色。 云乘月手持長劍,輕輕嘆了口氣。她原本還想趁機(jī)搶過那小姑娘,可惜,她目前修為不如莊夜,在幻境中也不例外。所以,她搶不過,只能暫時阻止莊夜。 “你是何人?!” 那大漢再次喝道。他的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怒氣,不安地挪動四蹄;鐵蹄踏碎浸血的雪泥,也踏上少年死去的軀體,將他的四肢踏碎。 云乘月只看了一眼,就略移開了目光。 她沉著臉,卻還保持鎮(zhèn)靜。雖不完全明白這幻境是怎么回事,但當(dāng)前事態(tài)發(fā)展,她選擇按自己的心意來行動。 “官爺,我是被搶了錦囊的苦主。”她說,聲音里沒有了慣常的悠然,“我只想拿回錦囊,不想要這孩子性命?!?/br> “這錦囊沒那么值錢,他們罪不至死。已經(jīng)死了一個主犯,另一個……” 她又看了一眼地面的少年,再看莊夜手中僵硬不敢動的姑娘,說:“官爺,放了她吧?!?/br> 莊夜看著她,不出聲,卻嘴角一扯,顯得嘲諷至極。 “苦主?” 馬背上的大漢哼了一聲,強(qiáng)硬道:“國有國法,你是苦主又如何?誰給你的膽氣,敢質(zhì)疑官府的決定?” 說著,他又長刀一挑,用刀尖挑起了血泊中的錦囊。 大漢將錦囊往前一送,大聲喝問:“這錦囊是你的?” 云乘月暗暗深呼吸一次,才道:“是?!?/br> 大漢上下打量她幾眼,忽然露出一個曖昧不明的笑。這是一種見到肥羊的笑。 “咳……”他清清嗓子,“你這苦主,俺問你,你這錦囊價值多少?” 云乘月一愣,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價值……是說有多少錢?” 大漢道:“不錯?!?/br> 看她還是不解,這官爺說得更明白了些:“你這錦囊,是值全部的錢,還是值個一半,或者值得更少?” 云乘月聽得更迷茫了。 一旁莊夜看不下去了,喉嚨里壓下一聲“哈”,才開口說:“云道友,官爺是問你,打算給多少孝敬。給一半,你丟的部分就只值一半?!?/br> ……搞了半天,居然是公然索賄? 云乘月這才明白過來。她還真沒見過這陣仗。 大梁無論如何,還算稱得上一句法制修明,就算有受賄行賄這種事,也都是背地里偷偷摸摸進(jìn)行。正大光明做出來,誰都沒這個膽子。 她沉默片刻,問:“若我什么都沒丟,官爺能不能放了這孩子?” 豈料,大漢卻不屑道:“什么?小賊犯了國法,還敢妄想逃命?” “你這苦主,若再敢阻撓官兵捉賊,就將你視作同犯,一并清理!” 這世上哪有這般不講理的國法? 云乘月面色一沉,心中已有打算。 她一言不發(fā),手里長劍再挑,就想全力擊退莊夜,搶了那小姑娘一起逃走。 可是,她有打算,莊夜卻是辦案無數(shù)、深識人心的飛魚衛(wèi)。云乘月眼神一凝,他便猜出了她的心意,當(dāng)即冷笑一聲,手中長刀已是毫不猶豫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