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89節(jié)
萬一真的過不了明光書院的入學考,會不會很丟人? 云乘月想了一會兒。 “管他呢,先去了再說?!彼龘u頭,“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br> 比如一廂情愿的熒惑星官。 ?!?/br> 她的通訊玉簡亮了。 【盧爺爺:乘月,前去明光書院的船票,我已托人訂好。三日后啟程。】 【盧爺爺:是否需要我送你前去?】 云乘月看著訊息,沒忍住笑了。老年人連發(fā)訊息都很嚴肅,一板一眼的。 她輸入靈力,回復:【謝謝盧爺爺,我可以自己去。明光書院見?!?/br> 過了一會兒。 【盧爺爺:我已說過虞寄風,勿憂?!?/br> 說過?云乘月還沒反應過來,她的通訊玉簡就開始瘋狂震動。 【虞寄風:你告狀?。?!】 【虞寄風:小姑娘家家不要學得這么小家子氣!!】 【虞寄風:你以為我怕盧老頭念叨?】 【虞寄風:好吧我真的怕?!?/br> 【虞寄風:你跟他解釋一下我在開玩笑?。?!】 云乘月研究了一下通訊玉簡的屏蔽功能,于是很快,世界回歸清凈。 但她看著手上的通訊玉簡,自己又笑起來。 多認識一些人,也不是什么壞事。 街邊的笑鬧不斷飄進車廂。她撐手看著街景,伸手捏住一片風中的紅楓葉,又松開手。楓葉打著旋遠去,飛往另一邊藍天。 “寧做太平龜,不當亂世人。” 前方,程記的旗子招展在風里,醬油的味道悠悠發(fā)散。 …… 街道另一邊,一處高樓。 臨窗站著兩人。 “七叔。” 聶二公子欲言又止:“您……真的不再去見見云姑娘么?” 聶七爺看著前方,目光專注,卻也只是目光專注。他淡淡道:“見了做什么?” 聶二公子低聲說:“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七叔您又為什么放棄?您明明很喜歡她?!?/br> 青年沉默片刻。 “就是喜歡,才不能去見?!彼届o地吐出這句話,向來鋒利高傲的眉眼,此時顯出一分感傷。 聶二公子不明白:“為什么?” 聶七又默然片刻,低聲說:“如果她肯垂青,我說什么都不會放棄。但既然她無意,我又何必糾纏?她必不會高興,我也只覺羞辱?!?/br> “她冒死平息風波,于我們有恩。我們無力報答已是虧欠,又怎能再讓她困擾?!?/br> “可七叔……” “不必再說。”青年微微搖頭,“世事豈能盡如人意。過去我只在書中見過,而今也算自己經歷一遭。自己經歷……總是明白得更加深刻。” 他自嘲一笑,又問:“阿瑩如何?還是不肯去賠禮道歉?” 聶二公子有些尷尬:“是……而且阿瑩說話,實在不中聽,我也不敢強迫她如何,怕她給云姑娘增添不快……” “……這蠢孩子。”聶七蹙眉,又問一旁的屬下,“浣花書院那里給準話了?阿瑩的病,是霍家那蠢物害的?” 屬下抱拳道:“確實是他。那一夜異變,雖然霍家百般遮掩,但諸位夫子作證,那霍小子身上確實出現(xiàn)過‘祀’字。結合種種跡象,確實是他害了小姐,也害了不少同窗?!?/br> 聶七冷哼一聲,眼中迸出戾氣:“將他處理了,不必經過官府?!?/br> “是。” 說完正視,聶七又有些漫不經心道:“阿瑩連這種伎倆都逃不過,也就這點出息了。她年紀也差不多,回去跟嫂子說一聲,也該給她相看婆家。自己沒出息,嫁個好婆家,也算將就。” 聶二公子點頭:“好?!?/br> 此時,仍在聶家屋宅里鬧別扭的聶小姐并不知道,她的好友已經乘上馬車,前往遙遠的北方邊界,而被她視作眼中釘?shù)脑瞥嗽?,也即將前往英才薈萃的明光城。 她們曾在同一間課堂里聽課,曾在差不多的年紀有過交集。 但從此之后,她們的命運各自背道而馳,并且會越行越遠,無法回頭。 直到若干年后,當已經嫁為人婦的聶小姐回想起她年輕的時候,才會生出許多唏噓感慨,并咀嚼著百般滋味,思索自己是否錯過什么。但很快,她也會重新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任由前塵朦朧而過,不去想得太清楚。 …… 浣花星祠。 因為十天前的事,這里暫停開放。 盡頭的院子里,卻仍有一人蹲在歲星之眼旁邊,一邊探頭看,一邊吃面。他手里捧一個白瓷海碗,里頭盛著紅亮的干拌面。他吃得“呼啦嘩啦”、暢快淋漓,筷子上的油辣子不時滴進井中。 在他身邊,這口人人敬重的井,卻像個街邊的泔水桶。 虞寄風本人卻毫無所覺,還吃得興高采烈。 旁邊的人很嫌棄,凌空踢了他一腳:“你就不能不要吃得這么難看?” “香??!”他抬起頭,一雙桃花眼盛滿無辜。 說話的人哼了一聲:“我看,你是覺得人家小姑娘香吧?” 虞寄風頓時跳起來:“少胡說!那是我曾孫女輩的!” 來人呵呵一笑,懶得跟他計較。她一腿踏上臺階,胳膊肘撐著膝蓋,一頭卷曲長發(fā)垂落,襯得面容格外妖嬈。 “熒惑,你看出什么了?” 虞寄風吃完最后一口面,將碗往旁邊一放,揩揩嘴,才說:“歲星網上有一個漏洞。封氏就是利用這個漏洞,逃過了司天監(jiān)的眼睛。那枚‘祀’字少說有千年歷史,恐怕早在他們被封為宸州諸侯的時候,就將書文埋入地下,不斷吸取宸州精氣?!?/br> 女人恍然:“怪不得宸州一直人才貧瘠,沒出過什么大修士……可真是倒霉,攤上這么個損人利己的家族?!?/br> 虞寄風伸了個懶腰,拖長了聲音:“可問題在于,歲星網上為什么有這么個漏洞?” “說不定是千年前的什么手段。千年前隱秘太多,我們不知道很正常?!迸瞬灰詾槿?。 她沒等到回答,自己納悶了一會兒,偏頭看見青年似笑非笑的臉。 他唇角上揚,眼神卻格外銳利:“朱雀,你說,白玉京果然不知情嗎?” 朱雀愣了愣,吃驚地站直了身體,神情一厲,喝道:“熒惑,話不可亂說!” 他們對視片刻,虞寄風倏然一笑。 “哎呀,我就是吃撐了,隨便說說?!?/br> 朱雀狐疑地盯著他,漸漸放松了一些。但她仍然有些心神不寧,回不到最初那悠閑的狀態(tài)。 片刻后,她喃喃道:“其實,這次我出京前,辰星就說,封氏本來也氣數(shù)將盡,管不管都無所謂。不過那利用封氏的死靈,歲星網監(jiān)視它逃到東北霜州附近,上面要求繼續(xù)追查。你說,那死靈到底是什么東西,敢這么囂張?” 虞寄風但笑不語,眼神卻閃爍起來。 朱雀糾結了一會兒,一甩袖子:“煩死了,老娘才懶得想這些復雜的,有什么事都發(fā)生了再說!” 她雙手凌空一劃,寫出“提?!倍??;鸺t的靈光亮起,隱隱有羽毛翻飛。 雙字書文落入井中,映得井壁紅艷。片刻后,無數(shù)細小的文字沖天而起,直入云霄。它們刺破長風,刺破重云,一直映入高高在上的群星里,并化為一束星光。 天空中,隱有巨大華美的朱鳥展翅。但這一幕只映入少數(shù)幾人眼中。 虞寄風抬頭觀賞,感嘆道:“不錯不錯,這樣一來,這段時日的記錄就傳去白玉京,發(fā)生什么都逃不過司天監(jiān)法眼,連我滴了幾滴油進去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br> “你少在那兒陰陽怪氣?!敝烊甘栈厥郑瑳]好氣道,“我看你總有一天要因為陰陽怪氣而倒霉?!?/br> 虞寄風懶懶一攤手,也不反駁。 朱雀辦好了事,心情好了點,又問:“你真能確定,未來的歲星就是……嗯?你那小姑娘?” “什么我那小姑娘?!庇菁娘L瞪她一眼,“要說人選,差不離吧?!?/br> 朱雀輕笑起來:“我卻覺得不一定。” “哦?” “天才總是成群而來,現(xiàn)在我們正好處于這樣的時代。今年的明光書院,可是不少天才的目標。班家、季家、齊家、樂家……還有莊家?!?/br> 說到最后一個姓氏時,朱雀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果然見他笑容稍淡。她心里更得意,笑容燦爛:“這些天才也都得過了不得的卦象,未來歲星是誰,可是難說。” “那要來打賭嗎?” 虞寄風不笑了。 朱雀揚眉:“賭什么?” 他面無表情:“你的命?!?/br> 朱雀一愣。 微風忽起,點點淡紅星光散開。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卻見熒惑星官重新笑出一口白牙。 “騙你的。開個玩笑?!彼e起雙手,笑瞇瞇地,“賭一次甲級功績,我賭十年之內,她會成為歲星星官?!?/br> 朱雀冷哼一聲,回身一旋,身影散去。 “……瘋子,我才不跟你賭!” 火紅羽毛散開,女人暗自擦擦冷汗,心中再罵一聲:這個熒惑,真是瘋子! 虞寄風笑容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