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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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到他們考上附中,然后我就會獲得一批新的小崽子——唉,看你脫了我也覺得熱……” 見尹東涵起身掛西服,楊舷套頭脫了衛(wèi)衣,隨手往床上一丟:“對了,剛才忘了問,你怎么突然回國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年末有個巡演,第一站定在上海,正好你也在這,就想給你個驚喜?!币鼥|涵面對著衣架匿了匿笑意。 他走到楊舷的書桌前,發(fā)現(xiàn)了桌上擺著幾本之前沒有留意到的德語書,隨意翻看,著問了句:“l(fā)ernst du deutsch?(你在學(xué)德語嗎?)” “ja.(是啊。)”楊舷本能地脫口而出,而后解釋道:”我最近爭取到了一個出國的名額,大概率畢業(yè)后會到柏林藝術(shù)大學(xué)讀研?!?/br> “那真好,我正好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尹東涵輕笑,將書放回原處,沒等楊舷好奇地多問上他句“為什么也會德語”自先迫不及待地道來:“我考上樂團(tuán)了,柏林愛樂?!?/br> 他語氣那么平常自然,卻讓楊舷在心里緩緩默念了好幾遍, “柏林愛樂” … “柏林” …… 他湊近尹東涵,望著他眼中豁然綴上苦盡甘來的光:“柏林,那是不是說,我們可以一起出國了?” 尹東涵用手指輕輕梳理楊舷額角的發(fā),擔(dān)心戒指會夾上碎發(fā),特意用的右手:“是啊,我們一起去柏林,生活在那,永遠(yuǎn)都不會分開了。親愛的,這五年辛苦你了。” 楊舷低眉,一頭扎進(jìn)尹東涵懷中,感受著他愛人那顆熱烈的心臟在有力地跳動。 他看不見尹東涵的表情,只能感覺那只常年游走在黑白琴鍵上的手生疏地扶上他的背,再將他整個人嵌進(jìn)懷里。 “我們到那定居,你好好上學(xué),我進(jìn)樂團(tuán),周末的時候就牽著你的手在街上逛逛,柏林的街道很寬,我們可以一直走到日既西傾、華燈初上。等你研究生畢業(yè),你也考樂團(tuán),來找我,我開車,我們一起上下班……還在附中的時候,你就是坐在我右后方的小提琴手,現(xiàn)在我們要共同進(jìn)退?!?/br> …… 月亮如同一顆粗糲的鹽,躲進(jìn)夜的唇齒,緩緩受潮。 與月輝同致的繾綣感,深似宇宙,闊如大?!?/br> {oh,to see without my eyes ,the first time that you kissed me……} 熒幕上是意大利的夏天。 湖水拍打岸邊,少年在翠綠的山坡追逐奔跑,遇到高高的臺階便一躍而下,再牽起另一人的衣擺。 房間里細(xì)小的灰塵在投影儀的光束中顯形,成了這狹小空間中丁達(dá)爾效應(yīng)的組成部分。 那光柱像夜晚海面上帶著光亮的浮標(biāo),上下跌宕,連帶著熒屏上的電影。 楊舷在那刻成了最名貴的施坦威——他在被演奏 獨奏者敲擊黑白琴鍵,其后的音錘錘擊鋼弦,弦身猛烈震動,極富韻律節(jié)奏。琴音清透,富有連接感和方向感。 演奏者全情投入,抬指落指間,細(xì)膩連貫的觸鍵方式也是隨著曲子的進(jìn)程而變化著感情色彩。 楊舷再也受不住秉氣凝神的狀態(tài),咬緊下唇,強(qiáng)迫著自己不要破壞音樂的整體性。直至他微不足道的聲音融進(jìn)這靡靡之音,成為與它水rujiao織的一部分。 夜的囈語,總是太輕,兩人唇齒輾轉(zhuǎn),將對方的名字囫圇吞下…… 翌日—— 趕著遲到前一分鐘開門進(jìn)教室的楊舷穿了個高領(lǐng)白毛衣。 由于他討厭“被命運扼住咽喉”的束縛感,他衣柜里沒幾件高領(lǐng)的衣服,這件還是借尹東涵的。不然他頂著個不止琴吻的脖子來給十五六的大姑娘上課,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合適…… 小姑娘一板一眼地拉著帕格尼尼,楊舷表面擺著嚴(yán)肅的冷臉,只在她拉好技巧音時微微點頭予以肯定,實際不停微調(diào)著坐姿。 “老師,你怎么了?” “別管,我睡落枕了。” “睡落枕了扶腰干嘛?” “……言多必失話多分少!再外路精神考不上附中……拉你的琴!” 三年后—— 楊舷研究生畢業(yè)后也考進(jìn)樂團(tuán),和家里還算順利地出了柜,和尹東涵在柏林過著平淡幸福的同居生活。 尹東涵買了車,閑暇時考了駕照,周末帶著楊舷兜風(fēng)。 不管什么季節(jié)還是天氣,楊舷總喜歡坐在副駕,將車窗完全搖下去,和迎面吹來的風(fēng)對峙著高呼: “hallo,deutsd!” 第一次排練結(jié)束后,白胡子男人走下指揮臺,和前排的長笛首席嘰嘰咕咕講了幾句。 這位意大利裔指揮的德語像是正在卸貨的骨碌骨碌的一大堆小土豆,楊舷還需要些時日才能做到聽說無阻。 他裝好琴盒轉(zhuǎn)視這異國他鄉(xiāng)排練廳里的另一張亞裔面孔——尹東涵正用絨布擦琴鍵,發(fā)覺到楊舷的目光,親昵地一向楊舷的方向一瞥,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走啊,帶你去個好地方?!?/br> 溫帶海洋性氣候的西北歐,全年都是陰陰冷冷的。 尹東涵帶楊舷來到一家小酒館。 推門,暖流比吧臺前眸光深邃、瞳孔蔚藍(lán)的日耳曼酒保那聲“guten abend”先一步到達(dá)他們身前。 尹東涵和那酒保寒暄幾句,拉開椅子讓楊舷先坐下,脫下大衣搭到椅背上。 他內(nèi)搭了一件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精致的小放量版型隱隱展現(xiàn)了他上身的輪廓,有了些禁欲的束縛感。亮銀色的毛衣鏈吊在身前,隨著他的步頻左右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