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59節(jié)
在這種氛圍中,人的眼神都變得不同了。 葉四叔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搓平了雞皮疙瘩。 臨行前,他囑咐葉碎金:“早點回來啊?!?/br> “不會耽誤收豆子?!比~碎金說。 葉四叔道:“早去早回,省點糧食,這馬吃人嚼的?!?/br> 五郎直翻白眼:“爹,別摳搜!” “這不是摳搜?!比~四叔叉腰道,“我可是節(jié)度副使,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少放屁。” 葉碎金撲哧笑出來,夸贊葉四叔:“四叔越來越會當家了。咱家底薄,就是得好好算著過日子才行?!?/br> 葉四叔:“是吧!” 他想起來又囑咐葉碎金:“錢財還是其次,有馬的一定別放過,好馬駑馬,都給我?guī)Щ貋恚 ?/br> 方城之戰(zhàn),一開始葉四叔是為搜刮來的金銀財帛歡喜。 但緊跟著,葉碎金讓他做了鄧州別駕、節(jié)度副使,把丁防、錢糧、兵器甲胄的打造、牧馬等事務都交給了這些叔父們,葉四叔天天算賬,算得頭禿,恨不得一文錢掰開來兩半花。 他后來意識到,方城的繳獲中,最珍貴的根本不是那些金銀財帛,而是馬。 因當年,杜金忠一伙子人順走了許多宣化軍的軍馬。雖然最好的軍馬都隨著當年的節(jié)度使入京再沒回來,但剩下的依然也是軍馬。 杜金忠是個粗莽軍漢,治理民生是不行的,卻知道要好好養(yǎng)馬。畢竟沒有兵士不愛馬的。 他繁育出來的馬也頗不錯,可知肯定麾下有會養(yǎng)馬的人。 這次拿到這批繳獲的馬,徐瘸子笑開了花,吹出了牛皮要繁育一批好馬出來給葉碎金。 但培育馬匹不是能急得來的事,故葉四叔特意囑咐葉碎金。 囑咐完了,葉碎金拔營啟程。 其實打仗這種事,底層兵丁常常懵懂,都是長官叫往哪里打,便往哪里打。有時候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要跟誰打。 路邊便不免有人悄悄問長官:“咱們這是去打誰?” 長官道:“去剿匪。” 第45章 天定 自宣化軍留守部嘩變, 刺史身死,佐官逃亡后,唐州一直就處于一種無主狀態(tài)。 許多散兵游勇就地落草, 其中, 杜金忠是名氣最響但也是名聲最臭的一股。 杜金忠突然沒了, 周圍其他勢力突然覺得輕松很多。因為這些人除了搜刮百姓,還喜歡黑吃黑,杜金忠尤其如此。 當然有人好奇方城發(fā)生了什么, 便去探聽,當然真實的意圖是去看看能不能撿個漏, 甚至直接占了方城。只是凡這樣想的人去了就沒回來。 一時方城成了神秘之地。 于是旁人不敢再貿(mào)然前去, 只敢遠遠去偷窺,發(fā)現(xiàn)那里駐扎了一些青衫黑褲的士卒。有“葉”字大旗在城樓上迎風招展。 城門戒守森嚴,車馬進出忙碌,卻井然有序。后面這些時日, 一車一車的人往方城轄下的各地輸送。 各方勢力一琢磨,葉?臨近地域, 就鄧州有個葉家不太好惹,莫非是他家? 可他家怎么越界來唐州了?他家不是一直只在鄧州自掃門前雪嗎? 送來這么多人又是怎么回事。 但人一多就好行事了。悄悄去田間地頭打聽, 終于問明白了,果然是鄧州那個葉家堡。 他家把杜金忠干掉了!占了方城,招募了許多流民分配了房子土地, 正搶農(nóng)時。 周圍的人都頗為惴惴, 不知道這對他們是好是壞。 時日一長, 又打聽出更糟糕的事:當初攻克方城, 杜金忠的手下……據(jù)說沒留活口。 這個消息一經(jīng)證實, 許多人臉色就變了。 落草數(shù)年, 誰也不敢說自己手上就是完全干凈的。誰也說不準下一個被開刀的是不是就該是自己了。 許多人暗暗戒備了許久,然而方城那邊搶農(nóng)時忙得熱火朝天。緊跟著又家家戶戶發(fā)了紙張,搗紙漿做紙衣成了一景。 這么看著,好像葉家安于如今的狀態(tài),沒有再擴張的打算了。 隨著時間的推進,許多人又漸漸地放下了戒心。 人還得吃飯睡覺,該怎么過怎么過。 誰也不知道,這段平靜的時期,其實是葉家堡的蓄力期。 眼看著天一日日涼了,這一日,有股一直在上馬一帶駐扎的勢力,派了人外出“打食”。 所謂“打食”便是去各個村落索要糧食或財帛。 但這日派出去的人沒有再回來,回來的是滾滾煙塵——沒辦法,河南地界,土真的大。尤其現(xiàn)在,正是天干物燥的時候。 總之所有人都傻眼。 好在他們本就是流匪,最強的就是機動性。當家的一看這煙塵,就知道來襲的規(guī)模不是他們能頂?shù)米〉?,當機立斷:“撤!” 老巢都不要了,財帛女子也不要了,逃命要緊! 一伙人縱馬狂奔,一邊回頭看著后面有沒有追擊,一邊罵:“哪里來的鱉孫!奶奶的!” 也奇怪,后面大股隊伍似乎沒有追擊。正微微松口氣的時候,側(cè)面出現(xiàn)了煙塵,有人從側(cè)翼包抄! 流匪們驚嚇之余,只得折向奔逃。 好容易跑出生天,正要減速,前方忽然撤去了掩蔽,齊刷刷地步射隊伍,弓箭手張弓搭箭。 也奇怪,那些箭好像有些無力,很整齊地都射在差了那么一丟丟的地方。只有幾支控制不好力度,射入了隊伍中傷了人。 這給了流匪再一次逃命的機會。 “到底是什么人??!” 這是所有流匪的心聲。因為也沒有看到旗幟,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還搞不清楚,就再一次被包抄。 神奇。 向東跑就被從東邊包抄,向西跑就被從西邊包抄。向回跑后面是人家主力大軍,向前跑,前面有弓箭手埋伏截斷去路,不許你跑遠了。 整整折騰了快兩個時辰,別說馬受不了,人也受了不了。 所有流匪的心中都有一種強烈的感受——被當猴耍。是的,就是這種感覺。 對方一直沒有發(fā)起進攻,僅僅只是驅(qū)趕,在對方畫好的范圍內(nèi)不停地驅(qū)趕著他們。 最后,人仰馬乏。 天色也昏暗了。 流匪頭子把心一橫:“是死是活,干他娘的!” 內(nèi)心想賭一把。為什么對方一直只是佯攻?說不定根本就沒有看起來那么大的陣勢。也不是沒聽說過古時候有在馬尾上綁樹枝虛張聲勢的。 萬一對方只是一小股人呢?萬一只是詐他們呢? 流匪頭子四面看看,一咬牙,指了一個方向:“那邊!” 一伙人沖了過去,這一回遇到包抄,不再調(diào)頭了,俱都拔出了兵刃暴喝著沖殺過去。 不出預料,對方果然是虛張聲勢,見他們不減速反而提速沖殺,對方騎兵好像被截斷一樣從中間分流開,向兩個方向迅速地撤退了。 “娘的!果然是被騙了!”頭領罵道,一邊罵一邊回頭看,甚至考慮要不要殺回去。 就在這是,卻聽見部下驚叫:“大當家小心!” 叫得太晚了,也是因為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又有許多煙塵,竟看不見地上擺了拒馬! 什么人啊!連拒馬都準備了! 頭領腦子里閃過這一下子,人已經(jīng)被從馬上甩了出去。 這一片拒馬,絆倒了一片人。倒地的馬匹和人又阻礙了后面人馬的速度。 眾人正狼狽爬起,尋找自己馬匹,忽聽戰(zhàn)鼓聲響起,緊跟著是破空聲! 這一次,箭矢再不是失力似的只落在眼前,這一次,數(shù)不清的箭矢流星一樣射入了隊伍中。 耳邊噗噗的都是入rou聲! 慘叫與驚呼并響! 還不及逃命,前方弓箭手變幻隊形,迅速向兩旁撤開。 整齊的刀盾兵間著徘矛手現(xiàn)出了真容。 矛鋒在夕陽中閃爍著冰冷的光。 戰(zhàn)鼓又響。 粗邁的命令聲呼喝:“沖殺!” 許多的暴喝聲忽然響起—— “殺——??!” “殺——” 流匪們震顫著,看著訓練有素的隊伍踩著越來越密集的鼓點,猙獰地撲殺了過來。 一時,夕陽下,殺聲震天。 頭目忍住腳踝扭傷的痛楚,舉刀迎敵的時候還在想—— 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對付他們不到二百人,用這么大陣仗。 至于嗎? 至于嗎!! 天色完全黑下來,青衫軍打掃戰(zhàn)場,就地扎營,埋鍋造飯,很快飄起了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