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啞聲說：“叫江酒臣進(jìn)來。”

    吩咐過后，他看向旁邊守著現(xiàn)場的警察，說：“現(xiàn)場有被破壞過嗎？”

    “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報案的是這家夜店的老板，我們接警后立刻趕了過來，這個時間段在這個地方幾乎沒有人，你懂的?！彼f著朝對門苦笑一下，“這種現(xiàn)場，一般也沒人敢過來看吧?！?/br>
    隊里的警察已經(jīng)吐了好幾個了。他說著話，胃里也在翻涌，一眼不敢朝尸體那邊看。那是個人，跟自己一樣有手有腳四肢健全，任憑誰看了，都會生理恐懼。

    “店老板是第一目擊者嗎？”趙黎又問。

    “不是。是早上離店的一個嫖客，個人資料已經(jīng)傳回局里了。”他回答。

    趙黎點點頭：“現(xiàn)場法醫(yī)怎么說？”

    “沒定論。人皮剝得太完整了，他問過宋科長，宋科長說先不要動，他親自來看。”

    “好?！?/br>
    話音剛落，江酒臣從簾子外面鉆了進(jìn)來，看見這尸體的的第一眼，就夸張地拉長聲“咦”了一聲，背過了身子：“這是不是有點夸張？”

    趙黎見他這反應(yīng)，滿頭黑線。見眾人都看著，也不好多說什么，只附到江酒臣耳邊問：“是人做的嗎？”

    “這哪能看出來?！苯瞥即笱圆粦M地答，“這要是這么明顯，我還用得著你嗎？”

    趙黎聽了這話頓時想打人，合著他讓江酒臣簽了張賣身契是把自己給賣了。眼見著大土匪要發(fā)作，江酒臣不再跟他插科打諢，走近兩步，蹲下身子觀察這具詭異至極的尸體，車衡手里拿著取證的相機，正在拍周圍的痕跡，面無表情地用手勢示意江酒臣讓開一點。

    江酒臣無辜地對趙黎眨眨眼，說：“你們山頭的人對我都不太友好。”

    這具尸體的確是有蹊蹺，江酒臣暫時卻沒有什么頭緒。妖物或鬼怪作惡，雖然不具備常人的心智，但不會做無用之事，軌跡大多有跡可循。例如嬰靈復(fù)仇，死者的死亡方式就是當(dāng)年死嬰被殺死的方式，江竹要復(fù)仇，死者要么淹死，要么嚇?biāo)溃瑪嗍菦]有無緣無故剝?nèi)似さ摹?/br>
    剝?nèi)似さ难斫瞥嫉故侵酪环N，畫皮，不過這種東西一般只剝面皮，剝掉整張人皮的，聞所未聞。

    惡鬼復(fù)仇的話，近期也并沒有被剝皮而死的亡魂。江酒臣心中踟躕，打算回去看一看近期的亡者錄。

    “技法到位的話，剝掉人皮對人類來說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先看法醫(yī)怎么說?！苯瞥紝w黎說。

    他一個來路這么違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人，總是說這種科學(xué)理智的話，趙黎還真不太接受得了。

    “你不是應(yīng)該直接去問問他，‘你是怎么死的嗎’？”趙黎低聲說。

    “他自殺的，對，他是自殺的?！苯瞥缄庩柟謿獾卣{(diào)侃道，見趙黎要打人，忙正色答，“你這鬼故事儲備實在是不行啊。尋常人死后，連自己死沒死都不知道。除非執(zhí)念極深的，大都記不得自己的死因，而這種鬼，要么化身厲鬼，要么化身冤魂。要真是那么好查，還要你們刑警干什么？”

    江酒臣說著看了尸體一眼，接著道：“說不準(zhǔn)都判完投胎去了?！?/br>
    他的語氣驀地深沉些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說：“有些事，只有你們活人在意。”

    趙黎難得說一句不著邊的話，就招來了這經(jīng)常性不著邊的人一頓思想教育，屬實有些無奈。外面?zhèn)鱽砺曇簦骸摆w隊，宋科到了。”

    話音剛落，宋坦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來，多年資深的老法醫(yī)見到這場景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掃了趙黎一眼，說：“果然一看見你小子就沒什么好事。”

    趙黎噎了一下，拱拱手，說：“承讓承讓，彼此彼此?！?/br>
    “你小子……”

    取證人員的工作已經(jīng)告一段落，宋坦先繞著尸體來回看了幾圈，又蹲下來仔細(xì)地觀察。大致地掃過一遍之后臉色愈加深沉。這具尸體的組織完好，創(chuàng)面十分平滑，在剝皮的過程中幾乎沒有割掉任何一塊肌rou。這是要多么高超的技術(shù)才能達(dá)到這個水準(zhǔn)？宋坦設(shè)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做不到。

    尸體的后背已經(jīng)和冰面黏在了一起，無法移動。尸體十分僵硬，宋坦勉強地看了一下尸體的指縫，果然這里也毫無瑕疵——就連生殖器的皮都剝得很完整。

    宋坦嘆了口氣，說：“今年又是個災(zāi)年啊?！?/br>
    去年的案子已經(jīng)足夠棘手，今年又是來了個“開門紅”。他站起身來看向趙黎，說：“我不說你也猜得到，太蹊蹺了。”

    紅燈區(qū)夜晚的小巷里黑暗無比，剝掉整張人皮的技術(shù)難度不言而喻。就算是當(dāng)今解剖界最厲害的專家來，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進(jìn)行cao作，可是按照血跡來看，這里的確是第一現(xiàn)場，就算不看血跡，把一具光脫脫的帶血尸體從其他地方拖過來貌似也不太可能，兇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死者身體在一米七五左右，雖不算高大魁梧，也絕對不是嬌小型的。受害地點在這個地方，作案人很可能是女性，可能使用了藥劑。

    宋坦做了些許記錄，說道：“可以把尸體帶回去了，連帶著下面的冰層一起挖，要小心，千萬不要破壞尸體。”

    他說著把本子塞進(jìn)懷里，這才注意到江酒臣，見是生面孔，搭腔道：“小伙子新來的？”

    江酒臣愣了一下，點點頭：“哎?！?/br>
    宋坦點點頭，說：“不錯，剛?cè)胄幸娺@場景都不怵，是當(dāng)刑警的料子?！?/br>
    江酒臣毫無違和感地認(rèn)真接茬：“我們做刑警的，如果連尸體都怕，誰為老百姓討回公道？”

    趙黎：“？？？”

    “好樣的?！彼翁寡劬σ涣?，拍了拍江酒臣的肩膀，對趙黎說，“好好栽培?！?/br>
    趙黎露出了一個沒有上升到顴骨的虛假微笑，應(yīng)聲道：“那是一定?！?/br>
    江酒臣一臉正直嚴(yán)肅地看著宋坦。

    “你戲精??？一天不出幺蛾子心里難受是嗎？”宋坦出去后趙黎回手就是一個肘擊，嚴(yán)謹(jǐn)認(rèn)真的“小青年”立刻原形畢露。

    車衡面無表情地站在旁邊看著其余的人處理尸體，轉(zhuǎn)身走了出去，說：“收隊?！?/br>
    會議室里。

    “尸檢的基本信息已經(jīng)出來了，死者叫姜則成。”常湘說著看向眾人，果不其然，有幾名稍稍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常湘接著說，“沒錯，就是那個導(dǎo)演，拍了不少劇，捧紅了很多新人，以他的身價出現(xiàn)在這種檔次的紅燈區(qū)，本來就是蹊蹺的事情?！?/br>
    “第一目擊者的情況已經(jīng)了解完了。他說發(fā)現(xiàn)尸體的時候大約是在今天早上五點十分，他從那家店里出來正要離開，隱約看到小巷子里好像是躺著一個人。他本來以為是喝多了的醉漢，天寒地凍在這里很容易出問題，想要過去叫醒，結(jié)果就看到了那一幕。他現(xiàn)在精神狀態(tài)不太穩(wěn)定，了解的就這么多，我們查了一下他的行蹤，沒有疑點，暫且沒有調(diào)查價值?！背Ｏ姘呀獎t成二十一號的行程表投到了大屏幕上，說，“這是他的助理發(fā)給我們的，昨晚八點之后姜則成的所有工作就已經(jīng)完成，我們在他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追蹤了一下監(jiān)控，很快他就離開監(jiān)控區(qū)域了，最后的時間是在八點四十二，再發(fā)現(xiàn)，就是今天早上。”

    林不復(fù)把手里的材料分發(fā)下去，說：“宋科說死亡時間應(yīng)該在今天凌晨三點左右，死者身體里沒有藥物殘留，也沒有任何其他傷口，也就是說……”

    林不復(fù)沒有接著說下去，眾人皆是寒毛倒豎。趙黎感覺一股冷意從脊梁骨爬了上來，讓他幾乎打了一個擺子。

    活剝?nèi)似?，古代的酷刑也不過如此，這是多大的仇和多狠的心？

    會議室里沉默了片刻，趙黎抬手，把倚在靠背椅上昏昏欲睡的江酒臣砸醒了過來。

    第25章 禽獸之衣（二）

    姜則成二十一號見過的所有人的名單已經(jīng)列了出來，約好了時間了解情況，所有的利害關(guān)系也都排查完畢。

    娛樂圈里的水很深，各類資源爭奪，拉幫結(jié)派，逐一去排查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而姜則成是公眾人物，盡管消息再封鎖，卻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看不到窗戶紙后面的東西的人們最擅長的就是捕風(fēng)捉影，網(wǎng)上的輿論一直在發(fā)酵，連“姜則成養(yǎng)小鬼被反噬”這樣的奇葩言論都出來了。

    網(wǎng)警部門忙著刪帖下熱門，以免在社會上引起恐慌，不過勢頭不降反升，各種熱門討論帖議論得如火如荼。

    活剝?nèi)似さ陌缸舆^于血腥，受害人又是公眾人物，引起了極大的重視。趙黎身上的擔(dān)子一瞬就沉重了許多，刑偵隊眾人忙得腳不沾地，硬是找不到一點頭緒。

    以姜則成的身份，他到底為什么會去這種檔次的紅燈區(qū)？

    在近期與姜則成有過交集的人的談話記錄全部都被匯總，所言并沒有太大出入，被問及姜則成的個人生活時，談話者都露出了不言而喻的笑容——活在花花世界的食物鏈頂端的人，能干凈到哪里去。

    談話的大多是圈內(nèi)的人，很多人名聲顯赫，甚至一開始拒絕了配合，談到姜則成的個人私生活狀態(tài)，很少有人會說上三言兩語——自己也是臟水里游著的魚，暴露了姜則成，豈不是等同于自己往泥坑里跳。

    只有一個很有名氣的富二代在這方面有所交代，他說：“姜則成？他倒是挺愛玩的，不過去那種地方應(yīng)該不至于，我覺得他品味還是不錯的，做導(dǎo)演嘛，你們懂的?！边@人笑了笑，眼里滿是玩味和習(xí)以為常，“手里資源不會少的，我要是他，有病才去睡那些臟東西?！?/br>
    這話聽著臟耳朵，趙黎后悔走這一遭，想來他一直都不適合跟這些人打交道，換成林不復(fù)或者他接受能力能高一點。車衡面無表情地做著記錄，結(jié)束后跟他握手謝謝配合，這男人是當(dāng)真不知天高地厚，分開時竟然用食指摩挲了幾下車衡的腕骨，臉上露出曖昧不明的笑容。

    車衡心里一陣惡心，冷冷的目光在那富二代臉上掃了一圈。出了門之后從兜里掏出一片濕巾，在手上仔細(xì)地擦拭了一遍，扔進(jìn)了路邊的垃圾桶。

    趙黎嘆了口氣，說：“這破案子真他媽的難辦啊……”

    車衡面色冷冷的，說：“不復(fù)從他的對頭那邊回來了，去不去也沒有必要，不會是生意上的仇殺?！彼f著解下了趙黎的車鑰匙，說：“我開車，你睡一會兒。”

    趙黎聽話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邊扎安全帶邊看向車衡：“為什么？”

    “我要是他的對家，做這種事一定會神不知鬼不覺，最可行的做法就是找輛車撞死他，沒有那個閑心扒他的皮?！避嚭獾穆曇舴浅＠涞?，語氣平常得好像是在討論誰家的孩子今年沒能考上大學(xué)，“案發(fā)現(xiàn)場很詭異，都說是姜則成不會出入的地方，我看未必。那片區(qū)域附近的攝像頭半年內(nèi)的攝像都調(diào)出來，肯定會有發(fā)現(xiàn)。沒有血海深仇干不出剝?nèi)似さ氖聝海瑑词指隙ㄓ羞^密切接觸，不然不能讓姜則成跟他單獨會面，這個人也未必是什么大人物，叫大湘把他這半年干過的所有缺德事都列出來，受害人挨個排查。”

    車子平穩(wěn)地駛離原地，趙黎認(rèn)真地聽著車衡的分析，過后半天也沒挪開眼神，竟然饒有趣味地看著他，車衡疑惑地蹙了下眉，問：“你想什么呢？”

    趙黎搖搖頭，說：“我在想，憑你的智商和經(jīng)驗，如果將來犯案，我肯定抓不到你?，F(xiàn)在的電視劇和小說都流行這個套路，哪天我循著蛛絲馬跡趕到現(xiàn)場，你從臺燈下站起來，我說，‘車衡，竟然是你……’”

    車衡聽完就失笑了，不過只那么一下，他就板回了臉色，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那個江酒臣是什么來頭？”

    趙黎想了想，模糊其詞地說：“上面的，權(quán)限很大?！?/br>
    “調(diào)查處？”

    趙黎頓了一下，回答：“差不多吧。哎，你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避嚭饣卮?，頓了幾秒后復(fù)又開口，“廝混久了，說話都一樣不著調(diào)了?！?/br>
    要不是車衡在開車，趙黎肯定給他一拳頭，說：“別拿我跟那個犢子類比啊。”

    車衡沒回答，車子駛出別墅區(qū)，車衡輕輕開口：“睡吧，回去又該忙了。”

    “嗯。”趙黎應(yīng)了聲，窩了窩身子，他看向窗外，片刻后沉聲開口，“我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今年不是個好年頭。”

    車衡沒應(yīng)聲。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哪里有什么好年頭。

    “老姜家祖墳都要挖出來了，一大堆東西亂七八糟，全他媽是線索，一個有用的都沒有?！绷植粡?fù)呼嚕了一把腦袋，可憐巴巴地說，“老大，我林茂盛可能要改名叫林禿瓢了，如果我是禿瓢你還愛我嗎？”

    “頭發(fā)尚未脫光，同志仍需努力?！壁w黎不冷不熱地“鼓勵”了一句，走到常湘身邊，說：“你剛才發(fā)過來的鏈接我看到了，說不準(zhǔn)會有用，女孩子的話你去一趟比較好，帶上禿瓢一起去?！?/br>
    “臥槽，你能別改口改得那么快嗎？”林不復(fù)很崩潰。

    網(wǎng)民們的輿論往往蘊含著大量的信息，只是真假莫辯，需要警察自己來判斷，能在這里獲得線索，就跟雙色球中了頭彩一樣，不過只要相關(guān)的東西，都不可以放過。一篇文章中指出，姜則成的職業(yè)道德很不好，曾經(jīng)多次潛規(guī)則、猥褻旗下的女演員，其中爆出了兩個二線小花的名字，雖然不是大紅大紫的女演員，但是眾人都不感到陌生，一個叫做“馮馮”，一個叫做“杜朗”，都曾與姜則成有過合作。

    姜則成私生活糜爛是得到證實的事情，如果文章里說的是真的，這種走訪無異于撕開傷口往上面撒鹽，不到萬不得已，趙黎是不愿意碰這條線索的，可是現(xiàn)在別無他法。

    車衡曾給嫌犯做過簡單的畫像，說犯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女人，受過醫(yī)科教育，沒有一個范圍的話，很難確定懷疑目標(biāo)。如果這次能得到一點線索，雖然不說能破案，但總是光明了一點。

    常湘沒有異議，點了點頭，說：“我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她們各自的經(jīng)紀(jì)人，選一個她們覺得安全的地方進(jìn)行談話。”

    一個禮拜轉(zhuǎn)瞬即逝。

    馮馮和杜朗都同意了配合調(diào)查，這時常湘又有了新發(fā)現(xiàn)。

    “這樁案子我建議提上來，跟姜則成案一起調(diào)查，我覺得兩者之間可能會有關(guān)聯(lián)?！背Ｏ鎸w黎說。

    這是一樁失蹤案，失蹤的人叫做徐峰，是一個制片人。這個名字不陌生，調(diào)查姜則成的關(guān)系的時候他就在其列，兩個人合作很密切，他早在二十號的時候就去鄰市出差了，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警方曾與其通話，沒有什么問題，沒想到不過幾天，這個人竟然失蹤了。

    他是受害人還是嫌疑人？與姜則成的死亡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案件又增加了新的疑點。趙黎看著屏幕沉默半晌，說：“提上來吧，跟徐峰的家人了解一下情況，另外，深一步的調(diào)查徐峰跟姜則成的來往?！?/br>
    常湘點點頭，安排人去做了。她看了一眼時間，拎起椅背上的衣服穿戴整齊，看向林不復(fù)，說：“走吧，禿瓢?！?/br>
    “領(lǐng)導(dǎo)，你這樣叫我我是會自卑的，我現(xiàn)在暫且還很茂盛呢?！绷植粡?fù)說著，朝常湘沒有停頓的背影追了上去。

    擔(dān)心對方有抵觸情緒，常湘沒有穿警服，穿搭得很隨便，把頭發(fā)干練地攏了起來，涂上了口紅。

    林不復(fù)見狀搖了搖頭，說：“我腳著這個肢體語言設(shè)計得很失敗?！?/br>
    常湘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你想啊，你想讓人家不抵觸，就要很親和嘛，是吧？你這么好看，比明星都扎眼，我要是女人，見了你，肯定會抵觸的?！绷植粡?fù)說得煞有其事，還很戲精地模仿著嫉妒的小表情。常湘朝他露出了一個不露齒的微笑，手伸到他后腦呼嚕了兩把毛，往前一扒拉：“就你廢話多。”

    被揪住了命運的后頸皮的林不復(fù)伸手摸了摸后腦勺，看著常湘的背影，驀地勾起了嘴角，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