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由得
馬場上,一個光裸上身的漢子騎著一匹白色雜紅斑紋的馬小步跑圈,他雙手脫韁,一張精美的弓箭轉(zhuǎn)眼就從背上騰到了手中。 見皇帝的視線投了過來,他催了催馬,伸手從弓箭袋中取出了一支箭,弓弦彎成滿月的弧度,他的身姿依舊舒展瀟灑。 “咄”——箭飛出去了,箭羽兀自顫動不止,準確地直中靶心。 如此十連發(fā),箭箭正中紅心。 他策馬迎著黃了了奔來,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齊的大白牙,滿頭小辮迎風飛舞,隨著馬兒顛簸的節(jié)奏打在他赤裸的肩背和手臂上,那小麥色的美好rou體,沾染了晶晶亮的汗水,在初夏尚不毒辣的日頭下閃閃發(fā)光。 都說鮮衣怒馬少年郎,黃了了心想,要論怦然心動,自然比不過眼前這位直白的活色生香。 馬蹄聲篤篤,祝瀝瀝的目光悠悠,他牢牢緊盯著皇帝,滿意地從她眼中看到了驚艷之色。 祝瀝瀝難得找回了一點信心,他自動忽略了皇帝身邊那個不和諧的身影,彎腰向黃了了伸出了手:“陛下要不要試試?” 那笑容熠熠生輝,美貌照耀人心,黃了了似乎明白為什么原身為了他一擲千金、獨寵一人了,因為就連她,也不顧身后蘭羽時的小聲阻攔,著迷地搭上了那只手。 他的力氣很大,明明是黃了了這樣強壯的女孩,也輕輕巧巧把她拉上了馬。 被圈在祝瀝瀝的懷里,被強烈的雄性荷爾蒙包裹著,黃了了很是驚訝——他居然沒有普通男子流汗后的那種腌臜味道,反而渾身散發(fā)出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朗朗如松。 “坐上我的馬,就是半個我的人了?!弊r瀝沒有使用敬語,貼著她的耳邊道。 不會吧?這怎么又用上“我”了?黃了了驚訝回頭,本想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結(jié)果見他正真摯望著自己,馬上心頭亂跳、張口結(jié)舌。 美色當前,還有什么僭越不僭越呢? 她臉上浮起一片紅暈,那紅暈一直燒到了她的耳后,連帶著祝瀝瀝也赧然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睫微垂。 這一眼,似有千嬌百媚。 兩人這番在馬背上眉來眼去,可苦了向來懶待動彈的斑斑,它馱著兩份不輕的重量,生生受了累,便有了自己的主意。 馬場的圍欄略有些高,尋常馬匹很難躍過,然而斑斑為了表達自己的抗議,悄悄在離著圍欄十余米的時候就開始加速。 等到那圍欄越來越近,祝瀝瀝才猛然驚覺,他高聲驚呼:“斑斑!”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斑斑雖然吃力地堪堪擦過那圍欄,居然連人帶馬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繼續(xù)飛奔。 祝瀝瀝試圖讓斑斑回頭,它卻把四個蹄子都舞得飛起來,悶頭直往前沖。 “由得它去吧?!秉S了了回頭對他喊道,聲音碎在風里。 祝瀝瀝只聽見了兩個字,“由得”,他被這兩個字擊中,喃喃重復著,心中生出了一種順應天意的愿望——這種由得,才是真正的自由,由得自己的心動,由得自己的心碎,由得自己對可能遭遇的傷害脫敏,由得自己對未知的刺痛生出直面的勇氣, 也許,他孜孜以求的自由,未嘗不在這異國深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