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自救靠美食 第331節(jié)
他只是個臭當(dāng)兵的,一輩子讓人嫌棄,現(xiàn)在他快入土了,卻想讓兒子……女兒都能瞧得起他。 顧湘想,若能在他這平凡的人生中,添上一筆故事,也許便能寬慰這個已然一無所有的老人。 “小娘子的心腸真好?!?/br> 顧湘一邊想,許是露了一字半句出來,秋麗沒聽懂,卻也真心實(shí)意地贊了一句。 這有什么值得夸贊? 是顧湘自己想做個好人,更多為的不過是她自己痛快罷了。 世人有的信因果報應(yīng),大部分則不信,否則修橋補(bǔ)路無尸骸這樣的話,也不會流傳甚廣了。 傳世的俗語或許有它的道理,顧湘如今卻是個信因果報應(yīng)的人。 好人要都沒個好報,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趣。 油滋滋的rou餅香味霸道得很。 一大清早過來買朝食的食客們,稍一打量老狗和兩個小幫廚推車上的盤子,再掃一眼排隊的人群,排在前面的目中露出喜色,排在中間的食客不禁有些警惕,排在后面的眼珠子滴流亂轉(zhuǎn)。 “周公子,我記得你們書院的王先生說,今天書院要小測的,你怎么不早點(diǎn)去書院練一練你的文章?” “林公子到不必cao心我,王先生說我的文章如今已到了火候,想要更進(jìn)一步,光靠水磨工夫恐是不行的,還是得歷練歷練,磨一磨心境,我排隊等吃‘顧記’的朝食,就是在鍛煉我這靜心的能力。反倒是林公子你,前些時日剛遭了大難,不是說令尊令堂令兄都下了嚴(yán)令,不許你離家亂跑,怎么又孤身一個來京城了?” 周公子皮笑rou不笑地哼哼兩聲,“不是我說你,大家都是讀圣賢書的,也知道孝的道理,孝是什么?順也!你不順著爹娘怎么成,還是趕緊回去吧,在這兒耽擱什么?” 林楓:“……” 他一向笨口拙舌,為人也隨和,朋友們的勸說大部分他覺得有道理的都會聽,這會兒聞著一絲絲地往鼻子里鉆的rou香,卻是不大肯服軟:“顧廚對我有救命之恩,她剛回京,我當(dāng)然要來捧場,且還要認(rèn)真總結(jié)一篇文章,寫到《探食》里面去,讓大家都了解顧記的好處!” 周公子:“……你個棒槌!” 他簡直要?dú)馑懒恕?/br> “現(xiàn)在排隊的人就這么多,你們這群棒槌到還吹捧個不停,哼哼,討厭?!?/br> 林楓:“……” 長凳上坐著的,同樣在排隊的老年食客,靜靜地看著周圍人‘勾心斗角’,面上僵硬的肌rou似也隱隱放松了一點(diǎn),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但他身上就比往常多了一點(diǎn)活氣。 “唔?!?/br> 前排的食客們終于買到了rou餅。 所有人第一個都是點(diǎn)的rou餅,雖然是早晨,雖然這么厚的rou餅頭一次賣,雖然它并不便宜,可就是左鄰右舍那些平日里頗節(jié)儉的食客,也要三兩個人湊在一起,買一塊rou餅分一分。 昨晚,左近的食客被汩汩冒出來的各種香味,鮮味鬧得是一宿翻來覆去睡不好。 夜深人靜,隔壁的香氣終于收斂,他們也確實(shí)累得入眠,結(jié)果大早晨天不亮,更霸道的rou餅香味又撲鼻而至。 哎! 誰還睡得著? 他們好難。 顧湘也切了一塊rou餅吃,心里卻在琢磨道具該怎么用,才能花最少的美食點(diǎn),達(dá)到最大的目的。 一陣風(fēng)吹拂而過,落葉打著旋,天上忽然起了云,天地暗沉沉的,沒個光亮。 食客們紛紛咒罵,卻是舍不得就散了,只臨時求神拜佛,盼著這風(fēng)雨晚點(diǎn)再來。 正亂著,就聽人喊:“哎喲,怎么這些個兵丁,要作甚?” 顧湘順著聲音回頭,遠(yuǎn)處囚車一輛連著一輛,最前頭的囚車?yán)镒?,分明是……李暢?/br> 京城老百姓們消息多靈通,這回李暢的事,大家卻是不知道的。 好幾個食客見囚車?yán)锱踊ㄈ輵K淡,相貌卻好,心里還有些不忍。 “怕又是哪家的男人犯了事,連累家中女眷,看這陣仗,怕是犯的事還不小。”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天理 天上烏云密布,食客們一時到忘了關(guān)注天氣,除了一只眼盯著推車上的rou餅,另一只眼卻分出來去看前頭的熱鬧。 一群兵士個個彪悍,懂行的都知不是尋常人。 有幾個見多識廣的一眼就看得出,押解的兵士竟都是禁軍,還有一個是殿前司的都頭,不由咋舌。 “這都是什么人物!” “還能是什么人,你難道沒瞧見,最近這幾日多少高門大戶的宅子讓皇城司和禁軍的人封了?就昨天,嘖,那一戶人家哭哭啼啼地拖出來好些人,大大小小的都給押走了,這可是那一戶,誰想得到!” 好些食客擠眉弄眼的,心里都有了數(shù)。 也有些人,滿臉的迷惑,根本不知這幫人打的哪門子的眉眼官司。 老狗目光閃爍,忙走到顧湘身邊低聲道:“說的是項家。” 顧湘有點(diǎn)懵:“嗯?” “并非多位高權(quán)重的世家,項家的人都是些小吏一類?!?/br> 顧湘了然。 雖說京城權(quán)貴多,一塊磚可能就能砸中王孫貴胄,小官小吏們都比較低調(diào),并不敢囂張??赡且彩菍χ鴻?quán)貴,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到是這些小官,小吏們更能影響他們的生活。 所謂縣官不如現(xiàn)管就是如此。 這項家在那些頂尖的權(quán)貴人家里,根本就不算數(shù),連知道都不知道,可在京城尋常百姓,卻是怕這些人怕得厲害。 一聽說這些人家出事,消息傳得飛快,所有人都是議論紛紛。 不過,這回的囚車?yán)镙d的都是些半大不小的人物,到?jīng)]有項家這般的底層。 囚車越來越近,哭聲一片,后面不少人扶老攜幼,一路哭一路相隨。 車內(nèi)許多人身上都帶著鐐銬重枷,一個個蓬頭垢面,狼狽不堪。 好些食客都收了聲,目中隱隱流露出些許的不忍來。 “瞧著到怪可憐的。” 林楓蹙眉,雖沒多說什么,心里到是不以為然,有什么值得同情憐憫,官家寬厚,若不是這些人做了天大的惡事,如何能鐐銬加身,若是那些個朝中黨爭被貶的官員,個個可都是被人好好地禮送出京城,絕不會如此不給人留顏面。 顧湘舉目看過去,就見李暢倏然坐直了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忽然伸手握住囚車,厲聲道:“停一停?!?/br> 旁邊丘都頭蹙眉,心下一跳,猶豫了下,抬頭看向顧湘,見顧家小娘子眉眼間極平靜,目中到隱約帶了一點(diǎn)好奇。 丘都頭眨了眨眼,竟當(dāng)真招呼一聲:“弟兄們,咱們稍等片刻,吃些東西再上路?!?/br> 一行人轟然應(yīng)是。 兵士們也派出幾個人過來排隊,丘都頭先上來給顧湘見禮,又鄭重道了謝,其實(shí)他謝都謝過好些次。 顧湘并不大在意李暢,先和丘都頭客氣了幾句,才轉(zhuǎn)頭看她。 李暢很憔悴,雙目卻仿佛點(diǎn)燃了一團(tuán)火,映得她一張臉都燒起來似的,反而有一種凄艷的美。 左右追出幾個穿著打扮頗為精致的公子哥,都凄然而哭:“公主!” “為何如此?為何如此?” “官家怎能這般?” “公主受苦了!” 呼聲一起,哭聲一片。 身上帶重枷的奶娘宋氏,更是嚎啕:“天理不公!” 好些食客都不由探頭來看,要不是rou餅的吸引力太強(qiáng),他們怕是連排隊都顧不上。 議論聲嗡嗡而起。 “這竟是公主?” 一眾食客的目光躲躲閃閃地看過去。 李暢的眼神燒得冒出幽幽藍(lán)光。 顧湘覺得若是她的怒火真能具現(xiàn),自己要被她燒死一百次,心下有些奇怪,完全不知她這憤怒究竟來自哪里,不由揚(yáng)眉問:“你覺得委屈?你——難道不當(dāng)死?” “呸!” 宋氏沖顧湘怒瞪。 李暢深吸了口氣:“呵,你如今很得意?你以為,離間了我和父皇,便能取代我的位置?做夢,我同父皇十幾年的感情,哪里是你,你能比得了的!” 一眾貴公子也側(cè)目。 其中一位紫衣公子掃了一眼顧湘,雖不知這女子如何能離間得了天家父女,但顯然此時最要緊的還是公主,輕聲嘆道:“公主年紀(jì)還幼,連婚都未成,又輕易不離開宮廷,怎么可能犯下什么大罪過?” 另一人一樣搖頭:“三公主溫柔賢德,世人皆知,宮中宮人們也都贊不絕口,才學(xué)更是出眾,她能有什么罪過!” 其他人紛紛應(yīng)是。 李暢這些年在京中名聲很好,更是結(jié)交了不少人,年輕公子們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jì),此時義憤不已,個個怒道:“公主莫擔(dān)心,我們必會給公主求一個公道!” “正是,當(dāng)著這些百姓的面,我就想問一問大家,你們來看一看,仔細(xì)看一看,三公主該落到這般下場么?她這樣的纖纖弱女子,流放三千里,陛下何公?天理何在?” 食客們面面相覷,都不吭聲。 場面一下子靜下來。 周圍老百姓們議論紛紛,卻是都沒說話。 顧湘笑了笑,搖頭嘆了口氣:“諸位公子的意思是,陛下會無緣無故地把自己最心愛的女兒流放三千里?” 眾人一怔。 “噗!”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出了聲。 李暢對這一切都充耳不聞,只盯著顧湘,顧湘眨了眨眼,剛待說話,就聽旁邊有一蒼老低啞的聲音響起:“她自然不該是這樣的下場!” 眾人登時循聲看去,看到說話的是個老人家,身體不見佝僂,卻已是老態(tài)畢露。 幾位公子的表情頓時和緩,回頭對李暢道:“公主看,這世間明白人到底還是多,您盡管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