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珣儼然也看見了他。兩人很少有交集，兩個少年氣的郎君該有的場面話必不可少。

    “崔二公子這是去哪兒？”

    “夜游。”

    崔韞坐在高馬上，看了眼他身后的提督府：“你……”

    謝珣微笑，回復(fù)也不走心：“路過?！?/br>
    崔韞也笑：“行，信了?！?/br>
    第525章 我不管，讓我缺德死好了

    夜色暗涌時，豐州沈府亮如白晝。

    沈淳氏的擔(dān)憂堵在心口，能請的大夫都請了，可榻上的小女娘小臉潮紅，仍高燒未褪。

    她有氣無力的垂著頭，懨懨的小手抱著沈淳氏的脖頸舍不得放下，依偎在她懷里。

    小女娘不舒服。頭暈暈的，就連屋內(nèi)最喜歡的清雅熏香，聞著也有些膩得慌。

    她哪里哪里都難受。

    難受的想吐，可又吐不出。

    一時間不得章法只能嬌氣的吸著鼻子。

    “阿娘?！?/br>
    嗓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她癟嘴大顆大顆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莫說沈淳氏便是屋里伺候的全都心疼不已。

    “阿娘在，一直守著漾漾?！?/br>
    她乖巧的喝了藥，呼吸間都是一股熱氣?；焐頍岬牟恍?。緩了緩，她淚眼汪汪的看了一圈。甕聲甕氣。

    “阿兄呢?！?/br>
    “你忘了，昨兒你阿兄才去書院，還是你送他出門的?！?/br>
    她一說，沈婳迷迷糊糊記了起來。

    她不止‘乖巧’的送了沈雉，還背著所有人，將幾日前夫子發(fā)的《三字經(jīng)》一同扔到沈雉包袱里了。

    小女娘覺得，既然阿兄愛讀書，又是出了名的神童。

    索性，就把她要學(xué)的一并學(xué)了吧。

    “那阿娘莫告訴阿兄，不然他又要連夜趕回來?！?/br>
    一回來，豈不是得將她的書給帶回來了。

    這是萬萬不行的。

    小女娘算盤打的很響亮。

    上回沈婳不舒服可是萬般不講理的。

    她掛著眼淚。

    ——煩死了煩死了，我就要阿兄喂吃藥。別人都不行。

    沈淳氏無奈。

    ——漾漾，阿娘和你說……

    她打斷。

    ——我不管，讓我缺德死好了。

    故，這次沈淳氏很是驚訝。

    “漾漾是懂事了?！?/br>
    夸她的話，沈婳收的理直氣壯。

    她又病殃殃的問：“那阿爹何時回來？”

    沈淳氏耐心極好，給她擦汗：“漾漾想阿爹了？”

    沈婳嗓音很輕，也很無力。小手滑下來，去玩沈淳氏腰間的玉。

    “嗯?！?/br>
    “他估摸著要過些時日才歸?！?/br>
    一聽這話，小女娘開始鬧脾氣，她松開沈淳氏的手小身子滑入被褥，用被子蒙上臉，氣鼓鼓道：“每次漾漾不舒服，十次有八次他不在！”

    “說什么最疼我，可見都是假的?！?/br>
    “又說渾話了，也不怕被悶壞。”

    沈淳氏嗔她一眼。將被子拉扯下來。

    “你阿爹是為了繡坊的事在外奔波，不賺錢怎么養(yǎng)你？”

    沈婳是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哼？他養(yǎng)我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可我沒聽說過，二房也要幫著養(yǎng)的?！?/br>
    “姓米的那個，還和我炫耀她阿爹陪著去逛花燈，那周芝芝，學(xué)堂里頭，我瞧著最不順眼那個，她阿爹多次下堂去接她?！?/br>
    “繡坊繡坊，我的阿爹就知道繡坊，怎么繡坊還會張嘴叫他一聲父親不是？哪家做阿爹做成他這樣的？”

    “上回，阿兄從馬背上摔下來，他不在。阿娘守著?！?/br>
    “上上回，我傷了手，也只是阿娘守著?！?/br>
    “上上上回……”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外頭給別的小女娘當(dāng)?shù)?！?/br>
    說完，她又止不住的咳了起來。

    病去如抽絲，這一燒，就在屋里養(yǎng)了三日。

    第四日，這才精神好了些許。

    第六日那天，沈淳氏打算去繡坊看看，正巧繡坊那邊傳來消息，有人高價買喜服，時間趕，要求一日之內(nèi)裁好尺寸。

    沈淳氏看了眼身側(cè)，晃著腿的小女娘。

    “阿娘去趟繡坊?！?/br>
    “哦?！?/br>
    “在家里乖乖喝藥?！?/br>
    “哦。”

    正說著話，就見鄭千喻從外頭跑進來。

    “沈婳，沈婳，我來看你了?！?/br>
    沈婳輕蔑的抬著下巴：“誰稀罕你看?！?/br>
    鄭千喻：……

    “都說了，不要不老跟著我?！?/br>
    她翹起小拇指，很是絕情。

    “我又不喜歡你?！?/br>
    鄭千喻黑臉，可她很勉強：“可我喜歡你?！?/br>
    沈婳盯她幾秒，毫不猶豫掏出小鏡子。她左右的照了照。她也愛慘了這張臉，也不怪鄭千喻如此。

    她矜嬌的抬了抬下巴：“那你克制一點?！?/br>
    鄭千喻：……

    她不該來自取其辱的。

    沈婳小手背在身后：“別以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算盤。逃課過來，說是來看我。我竟不知，你我如此姐妹情深。”

    “姓米的，你這借口實在拙劣，也不難怪，每次考試墊底?！?/br>
    “勸你回去，爭取下次考過我?！?/br>
    鄭千喻：……“你以為你考的很好嗎！”

    也就比她好那么一點！

    “哦呦，了不起了不起。倒數(shù)第二有什么好諷刺倒數(shù)第一的！”

    沈婳：?。?！

    她手指著鄭千喻：“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鄭千喻還挺怵的。

    “暴躁不能解決問題?！?/br>
    向來能動手就不動嘴的沈婳微微一笑：“你看我很平靜，是不是覺得我沒生氣??？”

    沈淳氏：……

    她無奈至極。又想起先前書塾夫子特地尋上門。

    她說漾漾是個機靈的孩子，可她的機靈全不在讀書上。渾身上下反骨又帶著刺，短短半柱香，就將所有人得罪了個干凈。

    可她還不知錯。甚至小臉上就差寫著：什么檔次，也配合我呼吸同一個空氣。

    可她總要和同齡人相處，不能總是獨來獨往。

    這樣下去可還得了。

    “漾漾?！?/br>
    沈淳氏：“你該去書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