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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女偵探在線閱讀 - 大明女偵探 第36節(jié)

大明女偵探 第36節(jié)

    聽著陶朱在外頭聒噪,陸善柔拿起一個大桃子,也探出窗外,對麥穗說道:“麥穗兒,渴了吧?來,給你的,接著!”

    陸善柔把粉嫩的桃子扔給麥穗,麥穗一手拿劍,一手吃桃,美滴很!

    “我也要!”陶朱向陸善柔伸手。

    陸善柔說道:“你只要安靜半個時辰,我就給你兩個桃。”

    一下子捏住了陶朱的命脈,陶朱遂閉嘴,一門心思守門。

    陸善柔坐在樓上,看著行刑臺,十二年前,她也是坐在這個位置,看著滅陸家滿門的惡徒的頭顱一個個掛在高桿上。

    一串八個,掛了兩串,一共十六個人頭。

    那個時候,她親眼看到一個個頭顱滾到地上,確實很解恨。

    但是,滔天的悲傷并沒有減輕多少,她永遠(yuǎn)失去了家人。

    那個時候,還是少女的她對即履行的婚約還是有期待的,覺得結(jié)婚生子,她就有一個新家了,可以彌補(bǔ)她的缺失。

    但,事實并非如此。

    并非所有家庭都是溫暖的,有些家庭,比火坑還要坑,比冰雪還要冷漠……

    那個時候的她還以為所有兇手的頭顱都掛在高桿上了。

    但,事實也并非如此。

    那十六個頭顱,只是馬前卒而已,是用來結(jié)案的。幕后真兇,還需她親手挖出來!

    遲早有一天,我會把所有兇手的頭顱都掛在高桿上……

    陸善柔正思忖著,鳳姐說道:“陸宜人,我好像看見魏千戶了,在那邊?!?/br>
    陸善柔隨著鳳姐的指引看去,果然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錦衣衛(wèi)騎在駿馬上四處張望,好像找什么人。

    看輪廓好像是他,但是距離太遠(yuǎn)了,這里又吵鬧,就是大聲呼喚他的名字,他也聽不見。

    不過,陸善柔包袱里有一樣?xùn)|西,可以召喚魏崔城。

    她找出一包煙火,在窗外點燃一根。啾的一聲,煙火上天了。

    這是以前在北頂?shù)臅r候,魏崔城送給她用來召喚自己的物件,那時候是為了阻止干爹牟斌打擾她。

    雖然白天看不出煙花的顏色,但是動靜足夠大,吸引著魏崔城的目光。

    魏崔城朝著聲音望去,看到遠(yuǎn)處一個店鋪二樓窗臺上,有一個佳人探出半個身子,朝著自己招手!

    雖然看的不清楚,但魏崔城確定就是他找的陸善柔了!

    原來他今天在象房當(dāng)差的時候,聽到有人說西四牌樓斷頭臺多了一個腦袋,其他四個兵馬司都紛紛去西城協(xié)助西城兵馬司封鎖現(xiàn)場,找人頭的來源。

    魏崔城心想,今天陸善柔要從北頂回乾魚胡同的家里,以她的愛好,她或許會去西四牌樓看行刑,現(xiàn)場那么多人,又亂又?jǐn)D,萬一有什么好歹……

    魏崔城先拍馬去了乾魚胡同家里,果然還沒回來,就轉(zhuǎn)道西四牌樓,來尋找陸善柔。

    魏崔城來到云想樓樓下,陸善柔將茶水、瓜果、干果等物放在一個籃子里,系上繩子,把籃子吊下去,“都累了,你們吃吧?!?/br>
    “桃子是我的!”陶朱伸手拿桃,且一拿就是兩個,“這是陸宜人說的,閉嘴半個時辰,就給我兩個桃?!?/br>
    你怎么又來了!魏崔城看到陶朱就頭疼,這家伙總是往陸善柔身邊貼,還經(jīng)常撒嬌,看得魏崔城心頭火起,好容易清凈了一個月,他又來了!

    魏崔城不想跟他說話,轉(zhuǎn)而問麥穗,低聲道:“他不是總絮絮叨叨說回宮就把你換掉嗎?怎么又把你帶出來了?”

    麥穗徒手捏開一個核桃,“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平時說話就像放屁似的,不能信啊?!?/br>
    為什么陶朱食言了?

    這要從今天早上說起,早朝之后,已經(jīng)乖巧了一個月的陶朱向弘治帝請求出宮,他想去西四牌樓看鄭旺妖言案的行刑過程。

    弘治帝覺得,此事應(yīng)當(dāng)有首有尾,就同意了,但是仍舊不能孤身一人出宮,必須帶一個貼身護(hù)衛(wèi)。

    陶朱連忙說道:“父皇,上次那個麥穗年紀(jì)小,不老成,兒臣想換一個?!?/br>
    誰知弘治帝根本沒有猶豫,說道:“行,你去御馬監(jiān)挑一個?!?/br>
    陶朱挑了一個最壯實的出宮了。

    但是,出宮之后,無論陶朱要吃街邊攤,還是逛菜市場,新護(hù)衛(wèi)都拼死相勸:

    “這個不能吃!萬一不干凈呢?”

    “那里不能去!人太雜?!?/br>
    “糖葫蘆也不能吃,萬一人多擁擠,竹簽會戳瞎眼睛的……”

    反正無論陶朱想干什么,護(hù)衛(wèi)都反對,動不動就下跪拼命的求他聽話。

    才走了半條街,陶朱就想念麥穗了。

    至少無論他干什么,只要別影響“活著把他帶回宮”,麥穗都冷眼旁觀,甚至有時候還“助紂為虐”,跟他一起“瘋”,甚至比他還瘋!

    陶朱嘆了嘆氣,打道回宮,跟弘治帝說:“兒臣覺得……還是要給年輕人鍛煉的機(jī)會,麥穗挺好,我還是選他吧?!?/br>
    弘治帝早有所料,說道:“行,你去內(nèi)書堂找他,他現(xiàn)在在那里讀書?!?/br>
    內(nèi)書堂是紫禁城所有小宦官們夢想的學(xué)習(xí)殿堂,教他們讀書的老師都是兩榜進(jìn)士,甚至是翰林院的侍講學(xué)士。這些老師的學(xué)識比國子監(jiān)的博士們還厲害。

    就像只有翰林院庶吉士才有資格入選內(nèi)閣大學(xué)士一樣,宦官地位最高的司禮監(jiān)也必須是內(nèi)書堂出身才行。

    當(dāng)然,能夠挑選進(jìn)內(nèi)書堂讀書、并順利結(jié)業(yè)的小宦官們都是出類拔萃之人。

    陶朱來到內(nèi)書堂,把正在讀書的麥穗叫出來了。

    麥穗不耐煩,說道:“太子找我作甚?我還要文章要寫。”

    陶朱陪著笑臉,說道:“一個月不見,你好像長高了,你沒有想我啊?我還挺想你的,這不,一有機(jī)會出宮,我就來找你了?!?/br>
    逃學(xué)是這個年紀(jì)都愛做的事情,可是……麥穗說道:“我還有三篇文章、兩首詩要寫?!?/br>
    陶朱說道:“這還不容易,我替你寫啊,走走走,咱們出宮去……”

    就這樣,麥穗和陶朱來到西四牌樓看行刑,期間陶朱買了一根冰糖葫蘆,還沒進(jìn)嘴,就被麥穗搶了去,說要“以身試毒”,吃了一半,才還給陶朱。

    陶朱拿回冰糖葫蘆,剛吃了一個山楂球,立柱上就多出一個頭顱,人群推擠踩踏,兩人少年心性,熱血沸騰,出來維持秩序,保護(hù)婦幼躲進(jìn)附近商鋪,以免受傷。

    既然魏崔城也來了,三人一道維護(hù)云想樓附近的秩序。

    一個個的排查太慢了,此時已經(jīng)黃昏,大部分人還滯留在西四牌樓,又餓又累,初秋的北京城夜里很冷,人群明顯更加慌亂急躁了。

    突然,有一個人爬到了行刑臺上,大聲說道:“不用找了!頭顱是我拋的!我有冤情!求青天大老爺做主!”?

    第39章 拋頭顱慈父告外戚,修書稿眉目又傳情

    此話一出,底下戒嚴(yán)的西城兵馬司官兵們立刻爬上臺行刑臺,去抓捕自稱扔頭顱的嫌犯。

    嫌犯沒有跑, 他往天空拋灑一大摞狀紙, 狀紙如雪片般翻飛,散得到處都是。

    嫌犯被官兵撲倒,還堵了嘴,但是散落在各處的狀紙已經(jīng)替他鳴冤了。

    湊熱鬧怎么會少了陶朱呢?

    陶朱拿出一吊錢, 大聲說道:“誰第一個把撿到的狀紙給我,這吊錢就是誰的!”

    還有這等好事?

    很快,一張揉的皺皺巴巴的狀紙遞到了陶朱面前。

    陶朱打開讀了一遍, “啊這……這……”

    麥穗湊在旁邊看, 看了陶朱一眼,面無表情的離開。

    “寫的什么?”魏崔城還以為又是小王子jian細(xì)傳謠言, 拿過來一看,“啊……這個……如果是真的……確實太囂張了?!?/br>
    陸善柔看眾人的表情很奇怪, 就把剛才送食物的籃子栓了繩子放下來,“讓我瞧瞧。”

    魏崔城把狀紙放在籃子里, 陸善柔拉到二樓, 和鳳姐一起看。

    溫嬤嬤只看得懂歷書, 識字不多, 連忙問道:“寫的什么?那個丟人頭的人有什么冤屈?”

    鳳姐把文縐縐的狀紙用大白話講出來, 說道:“狀紙上說,他兒子虎哥兒是個貨郎, 平日挑著擔(dān)子沿街叫賣, 壽寧侯張鶴齡與長寧伯周彧(讀“玉”)為了爭奪田地, 在大街上聚眾斗毆……”

    兩方都家大業(yè)大, 呼奴喚婢,一共有百來個人持械打架,虎哥挑著貨擔(dān)躲避不過,被卷進(jìn)去打得不省人事。

    虎哥父親為了兒子湯藥費,就去壽寧侯府和長寧伯府兩家討要說法,求賠償,好給兒子治病,結(jié)果兩家都說不關(guān)他們的事情,要他去找對家。

    虎哥父親如皮球般的被踢來踢去,一個銅板都沒要到,還耽誤了虎哥的治療,虎哥昨天咽氣了。

    虎父氣憤不過,就砍了兒子的腦袋,乘著今天西四牌樓行刑,人山人海,又有監(jiān)斬的各大官員,就來拋頭顱,鳴冤屈。

    列位看官,前幾回書曾經(jīng)說過,壽寧侯張鶴齡是當(dāng)今張皇后的親弟弟,弘治帝的小舅子,也是太子陶朱的親舅舅。

    那長寧伯周彧何許人也?

    他是弘治帝的曾祖母孝肅周皇后的親弟弟!是曾經(jīng)的國舅爺,也是目前還活著的皇親里輩分最高的外戚。

    長寧伯周彧和壽寧侯張鶴齡兩家打起來了,也就是曾經(jīng)的國舅爺和現(xiàn)在的國舅爺打起來了!

    兩方都是太子的親戚,難怪陶朱看到狀紙后很尷尬呢。

    溫嬤嬤說道:“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馄荻贩?,草民遭殃,這個虎哥死的冤啊。”

    溫嬤嬤如此想,聚集在西四牌樓的老百姓也是這么想的,他們天然的會同情虎哥,因為如果他們遇到這種無妄之災(zāi),怕也是這樣告狀無門,白送一條命罷了!

    人們越同情虎哥父子,就越懼怕、憎恨外戚。

    無論是長寧伯還是壽寧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狗咬狗一嘴毛,卻害死了最弱勢的老百姓!

    事關(guān)京城兩方頂級的外戚顏面,五城兵馬司結(jié)束了盤查,趕緊打開了路障,驅(qū)散人群,剛才還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奈魉呐茦呛芸烊巳强樟恕?/br>
    溫嬤嬤趕來驢車,陸善柔和鳳姐上了車,魏崔城騎馬跟著車,陶朱和麥穗也跟上了。

    魏崔城問:“你要做什么?”

    陶朱說道:“狀紙你也看見了,這時候回宮,壽寧侯和長寧伯怕都是要找我說情,我得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啊,陸宜人,我到乾魚胡同住幾天?!?/br>
    陸善柔說道:“不行?!?/br>
    陶朱拿出租房契約,“我是租客,陸宜人要違約不成?咱們不是說好了住到到期嗎?就憑這張契約,咱們就是打官司,我也在理——我還有好多行李在乾魚胡同呢?!?/br>
    陸善柔:到期就給我滾!

    澄清坊,乾魚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