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死修真界】:……多謝指導(dǎo)，受教了。

    明天更新在晚上九點呀～

    第7章 真真假假

    ◎“吃顆糖吧?！薄?/br>
    兩人回到房間時天色已黑，莫齊軒點燃燈火，姜翎立刻變了出來，暗自松一口氣。

    方才她一直緊張地收斂氣息，還好那群人的修為都不高，沒能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想到這，她忽然看向莫齊軒：“他們真的打斷過你的腿嗎？”

    莫齊軒垂著眼睫，說：“是?！?/br>
    “真是太壞了！”姜翎憤憤不平。

    罵完猶覺不解恨，補充一句：“死有余辜！”

    這四個字說得一板一眼，仿佛是她能想出來的最惡毒的罵人之辭。

    莫齊軒忍俊不禁：“多謝彥竹關(guān)心，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br>
    “誰關(guān)心你了，我只是看不慣他們仗勢欺人！”姜翎哼了一聲。

    莫齊軒溫聲道：“好，那也謝謝你?！?/br>
    姜翎看看他，又問：“對了，那個臉上帶疤的，是什么人？”

    莫齊軒一愣，聽到她解釋說：“他一直在偷偷看你，感覺不像什么好人，你要小心?！?/br>
    沉默少頃，他答道：“他叫莫譽，以前是我的朋友?！?/br>
    “那后來呢？”

    “后來，他背叛了我，我現(xiàn)在落得這種下場，很大程度上都是拜他所賜?！?/br>
    “……然后呢，然后你就這么放過他們，一直到了今天？”姜翎長眉蹙起，審視著面前的少年。

    他溫和俊秀，眉目低垂，絲毫不見鋒芒，全然看不出書中描寫的影子。

    她情不自禁加重語氣：“他們?nèi)绱似廴枘?，難道你就只會忍耐嗎？你有筑基中品的修為，并不比他們差?！?/br>
    莫齊軒漆黑的眸子如同死水，平淡開口：“如果這個府里，處處都是你的敵人呢？”

    姜翎怔住，沒有再說話。

    她當(dāng)然能夠理解。

    從一開始莫與善出現(xiàn)的時候，從她想起自己在宮里的日子之時，就再也無法對莫齊軒說出任何責(zé)怪的話。

    因為縱使回到從前，再度面對那些曾落井下石欺負(fù)她們的人，她也未必能夠應(yīng)對。

    或許她只是無法面對這樣的莫齊軒，面對這個在本該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被硬生生磨平了棱角的少年。

    也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現(xiàn)在的莫齊軒還僅僅只是莫齊軒，毀滅九州、成為最強，那都是太遙遠的事。

    莫齊軒見她不語，露出一個極輕極淡的笑容，神色忽而變得落寞：“不過，如果我再強一點，或許就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了吧?！?/br>
    “你……”姜翎張了張嘴，想要安慰他，卻半天說不出話，最后只道：“別擔(dān)心，你一定會變強的?！?/br>
    莫齊軒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帶著不同以往的迷茫和悵然，將雙眸銳利的弧度都襯得柔軟可憐起來。

    “真的嗎？”他輕聲問。

    姜翎說：“當(dāng)然，你要相信自己?！?/br>
    “好。”莫齊軒的聲音低柔平緩，“我相信你，彥竹?！?/br>
    “……嗯。”姜翎轉(zhuǎn)頭不看他，說，“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br>
    說完不待對方反應(yīng)，就消失在原地。

    可哪怕是呆在泰阿里，她還是無法入眠，腦子里一直回放這幾日發(fā)生的事。

    她真的能相信莫齊軒嗎？

    哪怕明知他會變成一個殘忍的劊子手，一個為了權(quán)力獻祭一切的瘋子，她也可以相信他嗎？

    一直過了很久，姜翎才在困惑中漸漸睡去。

    此時的房間內(nèi)，莫齊軒迅速洗漱之后，卻并未如往常一般立刻入睡，而是坐在床上安靜地調(diào)息體內(nèi)靈氣。

    過了很久，他才睜開雙眸，從床頭的盒子里取出一本名為《九州劍靈志》的書，輕巧翻至其中一頁。

    上面寫著：

    泰阿劍靈，修為可至化神，不通人智，冷厲陰毒，好殺戮，唯遵劍主莫慎之令。通曉劍法，閱遍仙書，有過目不忘之能。蓋因莫慎游歷四方，所得劍譜多遺散，遂以劍靈為器，刻錄經(jīng)書，以備所需。

    指尖撫過磨損的字跡，他發(fā)出幾不可聞的嘆息，臉色在燈光下晦暗不明。

    還差一點。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室內(nèi)，細(xì)小的塵埃在窗前清晰可見。

    姜翎頭疼地變出仙劍，拿眼一掃，沒看到莫齊軒。

    昨晚又做噩夢了。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在莫齊軒沒找到她之前，那些日復(fù)一日的噩夢就曾屢次令她驚醒。

    她輕嘆口氣，坐到桌前將銅鏡擺正，磨損嚴(yán)重的鏡面映出一張雪白的臉。

    還是她前世的樣子，黑發(fā)碧眸，左眼尾一粒小小的淚痣——在曾經(jīng)，這被認(rèn)為是不詳?shù)南笳鳌?/br>
    那一年，她的美名傳滿天下，后來匈奴單于入朝覲見，更是點名要讓她和親。

    她的皇弟，才即位不到一年的新皇，在大臣的脅迫下囁嚅著對她說：“阿姊，請成全我這萬里江山吧?！?/br>
    “能為陛下分憂，乃姜翎之幸?！彼卮鹜戤?，平靜地轉(zhuǎn)身離開。

    這是公主的職責(zé)，她從來就不打算逃避。

    于是她安然等候著一切，看著宮人為她準(zhǔn)備嫁妝，看著侍女為她縫制嫁衣。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披上蓋頭，江南的叛軍就打進了皇城。亂臣賊子無不將她視為囊中物，關(guān)于她的傳聞?chuàng)Q了一撥又一撥。

    而年僅十三歲的新帝，死到臨頭也不忘對她說：“阿姊，為免辱沒皇室名聲，這兩件東西，請你選一樣吧?！?/br>
    那是一杯鴆酒，和一條三尺白綾。

    姜翎選擇了后者。

    ……

    “吱呀”一聲，木門被人推開，腳步聲在身后響起。

    姜翎睜開雙眸，沒有回頭，在鏡子里看到了莫齊軒的臉。

    少年略微俯身，低聲問：“彥竹，你不高興嗎？”

    姜翎心想，要是你上輩子死得那么慘，你也不會高興。

    張口時卻只淡淡解釋說：“沒什么，靈力不足，有些乏力罷了?！?/br>
    莫齊軒點點頭，沒有繼續(xù)追問，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姜翎繼續(xù)坐在那里發(fā)呆。

    過了會，少年不知為何又走回來，這一次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伸出右手?jǐn)傞_掌心。

    在那里躺著一顆包裝完整的糖果，是姜翎從沒見過的樣式。

    他說：“吃顆糖吧?！?/br>
    “你……”姜翎心緒轉(zhuǎn)動，卻最終什么也沒能問出口。

    她的目光落在這顆糖上，任由他維持這個姿勢，久久未曾言語。

    他好像不太會哄人，姜翎想。

    但是……

    她伸手把糖拿走，指尖觸及少年溫涼的手掌，像一片羽毛在心口掠過。

    ——但是啊，這家伙也還不算太壞。

    在短暫的靜默中，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幼年時她與母妃住在偏僻的宮殿里，那時候她們身份低微，吃不到什么好東西?？墒悄稿偰茏儜蚍ㄒ话阍谒奁鼤r拿出糖果喂她，哄她開心。

    后來母妃一門心思撲在皇弟身上，糖果的味道，漸漸被拋之腦后。再后來她遇見太多的人，那些人舌燦蓮花，獻殷勤能獻出百般花樣，可她只覺得身上的枷鎖越來越重，再沒有吃顆糖就能破涕為笑的時光。

    想著想著，姜翎微微一笑。她抬頭看著少年沉靜的容顏，并沒有把糖吃下。

    她說：“我是劍靈，沒有味覺也沒有痛覺，一切都只為了戰(zhàn)斗而生，更沒有進食的必要?！?/br>
    莫齊軒的表情有點驚訝，但他說：“抱歉，是我考慮不周，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嗎？可以隨時跟我說。”

    姜翎說：“暫時沒有，別管我了，你去練功吧。”

    莫齊軒應(yīng)聲，拿起劍轉(zhuǎn)身出門。

    姜翎的掌心慢慢收緊，把那顆糖收到了芥子袋中，妥帖地存放在角落里。

    不過莫齊軒并沒有在院中練劍，反而走出了莫府，等他回來時已是當(dāng)天傍晚。

    姜翎本坐在房里看書，聽到聲音抬頭去看，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衣裳沾著水漬，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藥草味。

    她奇怪道：“你這是去哪了？”

    莫齊軒輕描淡寫揭過此事：“回春堂有個大夫要我?guī)兔?，所以費了點時間。對了彥竹，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動靜？”

    姜翎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點頭道：“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有人在監(jiān)視你。我剛剛在屋子外設(shè)了層結(jié)界，所以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但平時你要多加小心?！?/br>
    莫齊軒微微冷笑：“是家主的人，大概還沒對我放下懷疑。過幾天自然會消失，彥竹不必?fù)?dān)心。”

    姜翎說：“我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你自己看著辦就好?！?/br>
    莫齊軒輕輕一嘆，愧疚道：“真是抱歉，若是我再強一些，也許就能給你一個光明正大出現(xiàn)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