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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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一頭躁動的雄獅,也會反復(fù)掂量是否要順著本能不管不顧直接撲上去,還是忍耐下來俯身嗚咽,以期繼續(xù)獲得自己想要的喜愛與安撫。 機艙里空氣凝滯住了,虛空中仿佛有一根弓弦寸寸繃到極限,良久只見白晟眉眼一動,若無其事笑了下來,剛才掩飾不住的兇躁消退得干干凈凈。 “——哎呀,開個玩笑嘛,說什么攻擊不攻擊的?!?/br> 他放開沈酌冰涼的下頦,順手一拂沈酌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然后笑嘻嘻把手收了回去:“其實我也感覺那姓蘇的小綠茶有點煩,難怪你討厭他。哎,正常?!?/br> 這時呼一聲門被推開了,司機羅振端著水杯:“沈監(jiān)察——” 他迎面一愣。 白晟十分自然地放開沈酌,探身從羅振手里接過水杯,然后勾著沈酌肩膀做了個哥倆好的姿態(tài),一臉春風(fēng)拂面:“沒事,我跟你們沈監(jiān)察鬧著玩呢?!?/br> 沈酌平靜道:“出去?!?/br> 羅振一聲不吭,低頭退出后艙,妥善地關(guān)上了門。 咔噠一聲輕響,后機艙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白晟終于完全松開手,沈酌順勢拉開距離,抽身退出兩步。 膠著的空氣總算恢復(fù)了正常流動。 他們都默契地沒提剛才那段插曲,白晟也完全恢復(fù)了有點戲謔和漫不經(jīng)心的常態(tài),斜靠在吧臺邊上喝了口水,像一頭重新躺回窩里去懶洋洋打哈欠的雄獅,隨口問:“所以蘇寄橋也在研究院上過學(xué)?” 沈酌唔了聲,“天才少年,在研究院本碩連讀?!?/br> 白晟心說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天才少年”在你面前都有水分,那姓蘇的怕是也不例外:“他當(dāng)時就開始有攻擊性……他當(dāng)時就開始對你茶里茶氣的啦?” 沈酌瞟了他一眼,沒搭理。 “哎呀,你看你,還記仇呢?!卑钻尚σ饕鲝陌膳_走來,老實不客氣地坐在沈酌身側(cè)扶手上,那張陽光開朗的俊臉簡直讓人無法拒絕,殷勤地把沈酌剛才被揉亂的襯衣領(lǐng)整了整。 沈酌一偏頭,避了過去。 那是個明顯冷漠的拒絕,但白晟毫不介意,就這么親親密密地擠著沈酌坐在那,笑問:“那是哪一年的事???” 沈酌淡淡道:“八年前?!?/br> “上次聽他喊你沈?qū)W長,原來他跟陳淼一樣也是你學(xué)弟嗎?” 這個問題真是白晟順口溜出來的,但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不對——憑蘇寄橋再天才少年,也不可能跟沈酌是同一輩人,就像陳淼在研究院跟沈酌也差了輩分一樣。 陳淼能喊學(xué)長明顯是因為傻孩子被偏愛,這份偏愛蘇寄橋做夢都別想有。 果然沈酌挑起眼睫,半笑不笑一瞥:“誰說我是他學(xué)長?” “……” “他這么喊只是為了惡心我?!鄙蜃美淅涞?,“因為我是他的老師?!?/br> 白晟:“?。俊?/br> · “——這些都是今年院里新招進來的研究生,當(dāng)然跟小沈你沒法比,但也是被寄予厚望的棟梁之材啊,哈哈哈……” 那年開學(xué)暑氣未退,年輕的天之驕子們打鬧跑過cao場。沈酌從窗前回過頭,看見一個穿白襯衣的少年站在面前,秀氣面孔略微漲紅:“沈、沈老師?!?/br>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蘇寄橋,本科出名的天才少年?!崩显洪L笑瞇瞇拍著少年的肩,然后向他指著沈酌:“叫老師多生分,就叫他沈?qū)W長吧!沈酌你也要記得照顧后輩,你倆平時多親近親近,多走動走動……” “沈?qū)W長,”少年眼底有一絲怯生生的羞赧,“我聽說您的名字已經(jīng)很久了?!?/br> 十八歲的蘇寄橋比沈酌矮一點兒,沒長開,那種奶氣的清秀很討人喜歡,并且似乎很知道自己什么角度看上去能更討人喜歡。 沈酌只瞟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對著電腦:“哪兩個字?” “‘寄語河邊鵲,明年莫架橋’的那個寄橋?!?/br> 沈酌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蘇寄橋語調(diào)里滿是真誠:“沈?qū)W長,我在本科的時候就非常仰慕您,一直希望能盡早畢業(yè),這樣就能有機會跟在您身邊多多學(xué)習(xí)。我特地打印了您所有著作,您看這是我做的筆記——” “不用申請,我不帶學(xué)生,也不適合你的方向?!?/br> 沈酌打斷了期期艾艾的清秀少年,站起身合上電腦,把剛打出來的名單交給老院長:“這幾個博士生可以進我項目組試一試,其余都不要,退回去吧?!?/br> “???”老院長頗意外,“這么出類拔萃,全都退回去啊?” 沈酌直截了當(dāng):“水貨?!?/br> 他看了眼時間,夾著電腦匆匆走向?qū)嶒炇遥B頭都沒回,在蘇寄橋的注視中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來自世人的仰視、愛慕或憎恨,都是沈酌眼里最習(xí)以為常、最一錢不值的東西,蘇寄橋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如果天才少年能早點接受自己只是蕓蕓眾生中的普通一員,那他也許還來得及換個途徑,甚至換個人設(shè),以更妥帖圓滑的手段靠近自己的目標(biāo)。 但他沒有。 學(xué)生時代人人喜愛的蘇寄橋,很快就以最慘烈、最難看的方式,狠狠撞上了沈酌這塊冰冷的鐵板。 第35章 由于很多方面的原因,當(dāng)年二十出頭的沈酌已經(jīng)在hrg項目組里占據(jù)了舉足輕重的位置。毫不夸張地說,當(dāng)時這個專業(yè)有一半學(xué)生都想進他手里最尖端的攻堅組,哪怕是本科生去洗個試管刷個臉熟都行。 蘇寄橋是當(dāng)時年紀(jì)最小、最受關(guān)注的研一新生,他想去刷個履歷不足為奇,但人和人之間的際遇就是這么奇妙—— 他不討沈酌喜歡。 八面玲瓏手段了得的蘇寄橋,人人交口稱贊愛慕的蘇寄橋,本科時代所向無敵的蘇寄橋,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被沈酌直接劃到了不感興趣的那一堆里。 蘇寄橋不明白為什么,但他覺得自己能理解。 沈酌在他自己的領(lǐng)域里是絕對說一不二的,這就跟小說里修仙大能收入室弟子一樣,縱然你天賦卓絕百般討好,他不喜歡你,他就可以不收你。相反即便你資質(zhì)普通甚至愚笨懵懂,只要他覺得這個學(xué)生投眼緣,他都愿意手把手地從基礎(chǔ)教你——那個被欽點去hrg實驗室里洗了大半年試管的本科生陳淼就是個準(zhǔn)確的例子。這人最出名的事例就是第一次上沈酌公開課時,三次舉手打斷沈酌,說老師你講得太難了我們都聽不懂,你能不能再放慢點?我是卡著分數(shù)線進來的再這樣下去我要掛科了! 只有兩種人可能會被沈酌另眼相待,一種是清澈的傻子,一種是真正的天才。以當(dāng)年研究院的風(fēng)氣來說,前者是稀罕物,但后者卻層出不窮,每屆都有。 想進hrg的博士生那么多,蘇寄橋沒有任何硬件優(yōu)勢,他才剛研一而已,所幸他是個很善于借力打力的人。 第一眼不投緣,只能從別的途徑迂回一下就行,蘇寄橋向來精于設(shè)計這個。 “——沈老師,沈老師!” 第一個學(xué)期結(jié)束時,hrg項目里的一個學(xué)生小組長在實驗室門口攔住了沈酌,多少有點年輕氣盛義憤填膺:“我有個問題,請問您為什么不讓蘇寄橋進您的項目組?” 沈酌站住腳步,毫無表情地盯著他,那眼神頗有點像正常人看精神病。 拋卻項目不談,沈酌本身并不是個很受學(xué)生歡迎的老師——他刻薄,直接,說話做事從不留情;當(dāng)然研究部也有人狂熱地追捧他,不過學(xué)生當(dāng)中喜歡他的人是少數(shù),大部分都只是迫于威嚴(yán)當(dāng)小白鼠打卡拿分而已,膽敢這么跟他說話的還是第一個。 “您看!”那學(xué)生組長漲紅了臉,舉起手里厚厚一疊文獻資料:“這是蘇寄橋私下幫咱們做的文獻參考,他自己一個人偷偷做的,甚至都瞞著沒告訴我們——您卻因為成見就堅持不讓他進課題組,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沈酌微微瞇起了眼睛。 學(xué)生組長急了:“沈老師您——” 沈酌終于提出了第一個問題:“我對他有什么成見?” 學(xué)生組長下意識想說蘇寄橋太單純又優(yōu)秀會惹人嫉妒,但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位是沈酌,所有話瞬間堵在了喉嚨口。 沈酌又問:“他做這些文獻誰都沒告訴,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蘇學(xué)弟從來都遮遮掩掩的不讓人看,我也是一時好奇才……” 沈酌對這種經(jīng)典套路已經(jīng)懶得再給眼神了,直接打斷對方,提出了最后一個問題:“我就是不讓蘇寄橋進課題組,你又能怎么辦?” 學(xué)生組長沒想到這位沈老師真如傳說中一樣刻薄又不近人情,一時間愣住了。 緊接著年輕人的所有激憤都化作了慷慨激昂,他挺胸大聲道:“既然您這樣固執(zhí)己見,那為了求一個公平的對待,我只能告訴您如果缺少蘇寄橋的幫助,我們這支小組是不能按時完成進度的,請您諒解!” 沈酌寒潭般沉黑的雙目盯著他,須臾點頭說:“好。” 然后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幾乎立刻對面就接通了:“喂?” “楊導(dǎo),麻煩從研二調(diào)個小組到我手里來,明天到位就可以,跟他們說今天不用急著來報道……沒事,我把一個小組用廢了?!鄙蜃猛A送?,簡潔地評價:“試驗耗材?!?/br> 然后他掛了電話,收起手機,輕描淡寫說: “你們?nèi)M被開了?!?/br> “……”學(xué)生組長簡直難以相信是這個結(jié)果,有那么幾秒鐘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此時才如夢初醒:“沈……沈老師?” 沈酌徑直擦肩而過。 學(xué)長組長醍醐灌頂,踉蹌?chuàng)渖先踉谏蜃蒙砬?,徒勞地伸手不讓他走:“沈老師您不能這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可以完成進度,我們——” 下一刻他面頰一緊,被迫仰起頭。 沈酌單手卡著這個并不比自己矮的年青人,不讓他的手碰到自己,語氣卻是平穩(wěn)的:“你知道我最煩什么人嗎?” “……” “愚蠢,暴力,狂怒無能的聲討,一錢不值的義憤。”沈酌說,“你們在我眼里甚至還不如耗材?!?/br> 他一甩手,可憐的年青人被甩了個趔趄,難以置信地哆嗦著,眼睜睜注視沈酌抬腳走出了實驗室。 沈酌的步伐無論任何時候都是穩(wěn)的,面容鎮(zhèn)靜毫無波瀾,疾步流星轉(zhuǎn)過樓道,直到被迎面疾奔而來的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 “沈?qū)W長,沈?qū)W長對不起!您聽我解釋!……” 蘇寄橋停在下層樓梯上,可能是因為馬不停蹄趕來的緣故,一張小臉紅紅白白,邊喘氣邊抬頭懇求地看著沈酌:“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組長他竟然看到了那些資料,其實我只是想等做好后拿出來打動您,學(xué)長您一定要相信我——” “蘇寄橋?!鄙蜃么驍嗔怂?。 少年一下噤聲,囁嚅不敢張口。 沈酌聲音卻輕緩而沉冷:“你那些不入流的小伎倆讓一整個小組都被開掉了,而你趕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蘇寄橋猝然卡住。 “你真的不知道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 少年啞口無言,只能維持著這個仰臉的姿態(tài),無辜膽怯、楚楚可憐,任何人看了都只會覺得心疼。 “回去吧,你打動不了我。”沈酌說,“以后不要單獨來見我了?!?/br> 他越過蘇寄橋身側(cè),順臺階走下樓梯,身后蘇寄橋猝然回頭,這次是真急了:“……可是沈?qū)W長!我——” 沈酌側(cè)身一抬手,少年戰(zhàn)栗的聲音戛然而止。 “叫我老師,”沈酌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