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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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生燙的額頭抵在他胸膛,抬起的手似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慢慢握上他左臂,哽咽道,“還能……抱一抱妾嗎?” 賀蘭澤沒有出聲,卻用右手如抱孩童般單手將她抱起。 她坐在他臂彎中,竟比他還要高,便低頭又問,“去榻上好不好?” 賀蘭澤合眼又睜眼,容她滴落的淚珠落入自己眼眸,再從自己眼眶滑落。 他小心翼翼將她臥在榻上,自己坐在榻沿?;秀敝锌匆娝斐鰞蓷l細軟的臂膀,傷痕斑駁的素手解開他衣襟,一點點沿著胸膛腰腹往下探去。 在將自己命脈任她揉握的一瞬,賀蘭澤終于猛地回神,扼住了她的動作,啞聲喚“長意”。 她盈盈含笑直起身子,并不肯將手拿出,只伏在他肩頭,將彼此距離拉得更近,輕聲軟語道,“郎君予妾四十金,一晚還是一生,皆可!” 殿外滂沱的大雨,全部淋打在殿內男人身上。 春雨如油,轉瞬燃起他心中怒火,欲要將倒映在他眼眸中的婦人燒成灰燼。 他一把推開她,直將人甩到床榻角落,唇口張合了數次方吐出話來,“謝瓊琚,你在侮辱誰?” 殿中靜下,唯有彼此呼吸聲。 賀蘭澤當是氣急,這一把推得很用力。但他的床榻里側累著被褥,謝瓊琚撞不到墻上。只是眼前黑了片刻,本就昏脹的頭愈發(fā)暈眩,一時難以回神。 待她稍稍恢復一點清明時,已經被上榻而來的男人扳過了身子。 賀蘭澤額角青筋抖動,雙目灼灼盯著她。 似要在她蒼白潮紅的面龐上,尋一個答案。 “妾沒有侮辱誰?!敝x瓊琚回應他,從他手中掙脫,重新躺下身來,“男歡女愛,妾與郎君各取所需?!?/br> 屋中有椒墻擋風,熏爐取暖,謝瓊琚卻始終覺得冷。她給自己蓋了條被子,然后伸手繼續(xù)給賀蘭澤脫剩下的單衣。 “男歡女愛,各取所需?!辟R蘭澤拂開她的手,重復她的話。 一把掀開被衾,卻到底沒有掀到最后,松手扔在了一旁。仿若留她最后一點顏面。 謝瓊琚半邊身子露在外頭,肌膚上毛孔張開,寒意一層層爬上來。然而她卻沒有蜷縮抖動,就這樣安靜地躺著,任由他目光上下打滑。 至親至疏夫妻。 這一幕實在太過熟悉。 一下回到八年前,新婚的那一夜 。 “妾給郎君寬衣?!北逃衲耆A的姑娘含羞帶怯。 明明已經相伴三載,然到底初為新婦,她伸手到他胸膛摸索衣襟,漂亮的丹鳳眼低垂,濃密長睫忽顫,不敢看他。 “我來?!辟R蘭澤捉過她細白手腕,低頭尋她水波瀲滟的眸光,竟是先幫她褪去了繁復衣衫,將她臥在床榻。 “嬤嬤不是這樣教的?!毙」媚飰好伎醋约汗鉂嵢缬竦纳碜?,抬手重新給少年郎君寬衣解帶,“嬤嬤說,該是妾侍君,先奉郎君上榻。” “你倒是記在心上?!辟R蘭澤嗔她,“怎就現在才說,方才在作甚?” 小姑娘收回手,鳳眸流光,咯咯發(fā)笑。 “該我侍奉夫人??倸w是我初時騙了你,當真不氣了?” 借袁氏子身份一事,他在婚期前七個月告訴她,再得了她回應后又問她,到如今拜過天地他還是惶恐。 總覺這一場要攜手到白頭的婚姻,留了一個遺憾。 他們的初見,混雜著謊言。 無情時,那只是他逐鹿天下大計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他不覺有什么。 動了情,則成了他對愛人的愧疚。 “若是注定了相愛,便不論如何遇見?!?/br> 得她如此回應,他的目光在她緋色雙頰流連,往下游走時隨著被褥的掀開,望見冰肌雪膚泛出朝霞玫瑰色,觸上是冬日干柴燃起的灼燙溫度。 連著小小足趾都羞怯蜷起,昭示情意的流露,催動原始的欲望。 情和欲,那樣自然而充沛地交融,又交付。 根本不是眼前模樣,一樣的動作一樣的位置,卻再也沒有情愛,只剩下算計和交換。 面目全非。 這一晚,賀蘭澤第三次拂開謝瓊琚欲給他寬衣的手。 他問她,“謝氏百年,便是今朝不復存在,可是刻在你骨子的尊嚴呢?你不是心心念念要維護你的家族嗎?” “血rou可泯,氣節(jié)長存。孤尚且記得你謝氏門風,怎么,你堂堂謝氏正支嫡女,都忘干凈了!” “要是如此,你雙親宗族,怕是地下難安。”話到最后,他說,“你看看,你可還像個謝家人?” “或許妾就不是謝家人?!敝x瓊琚漠然道,“反正謝氏亡了!” 這廂話語落下,賀蘭澤胸膛起伏,再難壓抑心中怒意,只將那剩下的一點被褥全掀開了,翻身壓下來。 箍住脖頸,銜住耳垂,破開雙腿。 視線交纏。 許是不想看到她模樣,亦不想通過她眼眸看到自己的樣子。 他提氣,將人翻了個面。 “為了救齊冶的女兒,為了區(qū)區(qū)數十金,你居然可以不做謝家人!”他近乎嘶吼道,“而當日你為了你謝氏同胞,為了謝氏滿門,可以一箭背棄孤!” “輸給生你養(yǎng)你的宗族,孤認了??墒枪戮谷贿€比不過一個中山王,一介無能紈绔!” 他將她按住,一口咬在她肩頭。 咬到他唇齒間散出血腥味,她皮rou上堙出細細血痕。 卻再沒有了后續(xù),只無聲松口。 做夫妻的一年里,莫說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粗魯和蠻橫。分明連著姿勢的擇取,時辰的長短,都由她做主。 他接受不了如今情形,停下動作,伏在她肩頭喘息。只深深淺淺留下一排齒痕。 謝瓊琚更接受不了,她的額頭撞在床欄上,腦海中浮現出城郊別苑里的頭一次。 謝瓊瑛就是這樣從后面抱住了她。 她開始戰(zhàn)栗,抗拒。 她叫喊出聲,“別碰我!” 賀蘭澤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因一點愧意而努力壓下的憤恨重新燃起。 她說,“別碰我!” 她對他說,“別碰我!” 喊叫聲一陣高過一陣。 “怎么,你還為他守身如玉?”他捏過她下頜低吼,五指下滑掐住她纖細脖頸,扼制她的聲響,“你別忘了,是你自己□□讓孤抱你上榻的!” 謝瓊琚喘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胡亂掙扎想要擺脫他的桎梏。 “所以不打算要四十金了?”賀蘭澤素白手背筋骨突顯,指腹薄繭子陷入又退開她肌理,容她喘息。 話如魔咒,她平靜了些,只攥緊被褥控制著哆嗦,未幾慢慢靠近他懷里,努力作一副順從狀。 肌膚相貼。 他的胸膛撐住她背脊,她的青絲纏繞在最中間。 賀蘭澤冷笑了聲,將她推開,兀自撿來衣裳。 他慢里斯條地穿戴,問她,“憑什么,你覺得自己值四十金?” 這一晚,她毀掉了他年少結發(fā)的妻子,他吐出最惡毒的話殺死她曾今摯愛的少年。 有那么一刻,謝瓊琚的背脊僵了僵,抬起頭望過去的眼神有些呆滯。 片刻慢慢偏移了目光,在殿中掃過,然后眼中便有了些笑意。 她走下榻,越過他。 走到凈室門口,將沐浴前脫下的衣服重新穿上。 又臟,又破,還有他嫌棄過的氣味。 是她如今面貌。 “自然不值?!彼┖米詈笠患律眩厮脑?,“只是,妾需要這些銀錢。” 沒等他再度出聲,她沖他笑了笑,福身告辭。 “這么多銀錢,你打算去哪里弄?”賀蘭澤不受控制地攔在她前頭。 “這是妾的事,與您無關?!比硕略陂T口,謝瓊琚無法,直言道,“您不愿意的事,總有人愿意??v是當真無人覺得妾值四十金,多幾人,多幾次,總也能攢夠的。” 殿內燭火晃蕩,殿外大雨如注。 兩扇門前,人影靜默。 終于,賀蘭澤氣血翻涌,一腳踢開殿門,拽著人行過殿外長廊至一處案幾前,紅布掀開,現出一盤黃金圓餅。 “要銀錢是不是?四十金,孤賞你!” 然而謝瓊琚并沒有拿到一片圓餅,她的指尖才觸上托盤,整盤銀錢便連盤被賀蘭澤奪過,從長廊盡頭的窗戶扔了出去。 “去撿吧!撿到就是你的?!?/br> 謝瓊琚半點猶豫都沒有,沖到窗口看下去,返身下樓。 她走得格外快,步履落地深重雜亂,每一步都踩踏在賀蘭澤心上。不知在哪一處臺階被絆倒,木梯撞擊的聲音又悶又脆。 賀蘭澤隨聲響,踉蹌扶上廊住。 夜風卷冷雨,如天河裂口,潑水于天地間。 縱是在屋內檐下,撲來的雨絲水珠也已經將賀蘭澤半身打濕,寒意慢慢彌散至周身。 他卻抬步往窗牖更近處走去,風雨撲面,他居高臨下看幾乎湮沒在夜色中的人。 她背脊彎折,膝行在地上,翻過花草,探過污泥,埋頭尋找每一片金子,捧放在攏起的衣裙里。 “長意!”他沖下樓去,在漫天風雨里擁抱她,將她圈在懷臂間,“你好好說話,說一句好話,別讓我這樣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