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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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靈樞將藥交給藥童,余光瞥過自暗衛(wèi)首領霍律入內(nèi)后便合門的書房,只搖開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擋過自個一說謊就亂抖的睫毛,“主上自是公務煩心,如今烽火四起,賀蘭氏一族便難隱幕后??偛荒苁菫榱藫墓珜O家的女郎尋藥艱險吧!” 聞這話,一向板正的薛素亦笑了笑,嘆道,“主上要是真有心擔憂旁的女郎,老夫人得長跪佛前還愿,給天下菩薩都塑金身?!?/br> 薛靈樞搖扇的手頓下來,忍住了笑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心,“叔父,當年在長安,你原見過那謝氏女,到底是何女子?” 薛素張了張口,望向窗外一樓院中的滿園梅花,“雪降花開,春日梅落,四季就開那么一回。不妨擇些松柏常青的樹栽種,得空囑咐一聲培土丁換了吧?!?/br> “叔父眼下不就得閑嗎!”薛靈樞搖開折扇,回得斬釘截鐵,“恕侄兒沒空?!?/br> * 書房內(nèi),四個熏爐凝著炭火,蘇合香裊裊彌撒。 桌案上還放著一個紫金手爐,賀蘭澤左手搭在上頭摩挲,右手翻過霍律奉上的卷宗,晨起稍稍泛白的面龐恢復了血色,眉眼沉靜,閱著采集來的更多信息。 【西昌里嚴府,延興十五年舉家搬至并州,留家奴朱氏守宅。延興十六年三月,朱氏子朱森被征兵并州 ,五月朱三歿,留未亡人朱文氏獨居府內(nèi)。】 老嫗獨處。 賀蘭澤翻過一頁。 【同年六月,朱文氏遠房侄女投奔而來,姓氏不詳,人喚阿雪,攜有一女。】 “攜有一女……她的孩子?”賀蘭澤沒抬頭,盯在字眼上,“多大的孩子?” “看著很瘦小,估摸三四歲?!被袈捎仓^皮回話。 當年賀蘭澤入長安三年,周身暗里的護衛(wèi)部署都是他一手負責的,自也認識謝瓊琚。三四歲的孩子,怎么算也算不到和離了七年的男人身上。 偏賀蘭澤還在問,“確定是她的?” “同夫人……長得肖似其母?!迸瘹夂婵镜奈輧?nèi),霍律覺得背脊發(fā)寒。 這處涉及一樁往事。 當初賀蘭澤受傷雖重但心志尚堅,只是年少情意難舍,回了青州還暗里派心腹探子打探謝瓊琚的消息。然得到的第一條訊息,就是她二嫁中山王。如此愛恨難抑,血痰迷心昏迷了許久。數(shù)月后醒來便再未提起舊人。 直到延興十三年,也就是四年前,長安雙王奪嫡日漸嚴重,中山王式微,東道上自然有風聲。然風言風語中,有一則消息傳得格外盛。 便是中山王妃為邪祟,被幽禁別苑。 賀蘭澤聞此事,私下讓霍律前往調(diào)查。 本以為這事要取的真實情況,多有不易。畢竟是一門王府里的事,卻不料很是順利。 霍律入長安數(shù)日后,遇見謝瓊瑛,如此從他身上入手。 謝家郎君自是悔恨又愧疚。 道是阿姊這年二月誕下一女,八月亡故,嬰孩不足周歲,天可憐見。她身在喪女之痛中,“邪祟”二字不過是王府后宅婦人爭寵設計而為。 而如今看來,想必當年那個女嬰根本沒死,多來是謝氏女自己的計謀,金蟬脫殼罷了。 賀蘭澤沒出聲,翻頁時紙張撕破半頁。 【二月初六,朱森回遼東郡,晌午入嚴府?!?/br> 賀蘭澤又翻一頁,后面已無內(nèi)容。 他推過卷宗,靠在榻上。 主子沒聲,霍律和副手更是大氣不敢喘。 “朱森品性如何?”半晌,賀蘭澤問。 “回主上,這卷宗是昨個午間整理成冊,故不曾記錄。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打聽其人品性,估摸最遲明日晌午便有消息了。” 賀蘭澤默了片刻,撿回卷宗,重新翻看。 【同年六月,朱文氏遠房侄女投奔而來,姓氏不詳,名喚阿雪,攜有一女?!?/br> 魔怔般,一打開便是這一頁。 她在這,竟然已經(jīng)這么久了。 “你看清楚了?”賀蘭澤問。 霍律初聞不明所以,見他翻在那頁,方道,“確實是個三四歲大的小女郎?!?/br> “屬下、再去細探一番?!钡降?,霍律不敢把話說死。 “你見過齊冶?!辟R蘭澤面無表情道,“像嗎?” 霍律實在跟不上自家主子這日跳躍似的思維。 “中山王!孤問像不……”賀蘭澤“嘩”地合上卷宗,合眼道,“出去!” 日光偏轉(zhuǎn),這日賀蘭澤沒出書房,由地上影子變短又變長。 直到晚膳時分,他似想到些什么,只翻開卷宗重閱,再次傳來霍律,讓他盯死嚴府。 想了想道,“不要在外圍盯了,讓你的人直接進去,就說奉遼東郡太守令逮捕朱森?!?/br> “那以何罪名呢?”霍律吃驚道,“主上,縱是莫須有的罪名,眼下是在遼東郡,明面上我們是無權過問郡守事務的??梢崆昂退麄兇蚵曊泻?,或是讓他們前往!” “實打?qū)嵉淖锩?!”賀蘭澤冷嗤,“朱森乃一介逃兵,論罪當斬?!?/br> “逃兵?”霍律詫異道。 須臾間反應過來,朱森乃去歲三月入伍,如今卻已經(jīng)回來。按大梁軍規(guī),新兵入伍滿兩年方有探親假,可請示離營。 如此回來,可不是逃兵嗎! “屬下即刻就去。” 賀蘭澤負手立在窗前,看西頭半隱的落日,吩咐備車。 一介逃兵,指望他有什么品性。 前往王記首飾鋪的路上,賀蘭澤不由有些后悔……她的那張臉,昨夜不該掀去她面具的。 店鋪里,接待賀蘭澤的是王掌柜的表妹萬氏,道是其姐下午出去進貨,如今店中暫時由她管理。 “無妨,昨日接待在下的是一位叫阿雪的女郎,她介紹飾品甚好,眼下可在?”賀蘭澤耐著性子道。 “抱歉,阿雪也不在,今日她身子不爽,只上了半日工,午后便告假回去了?!?/br> “郎君看看需要些什么,妾也可以為您介紹!” “哎,郎……”萬氏來不及說后頭的話,男人已經(jīng)疾步離店。 作者有話說: 今天走個轉(zhuǎn)場,不虐哈! 第6章 母子 ◎烏云遮住銀月僅有的光。◎ 謝瓊琚確實是因為身子不爽告的假。 當是昨夜染了風寒,晨起便醒的遲了。本打算歇一日,然想到如今店中趕工,難得需要她們的時候,便還是強撐著去了。 王掌柜感念她過來,給她喝了碗退燒的藥,發(fā)出一身汗,原是好了許多。正常撐到晚間不是太大的問題。 然謝瓊琚午后告假,原還有一重更大的緣故。 這日晨起,她在院中遇見了朱森。朱婆婆三言兩語介紹著,朱森在一旁劈柴,老實巴交地同她打招呼。甚至她出門時,皚皚正從外頭撿回一盞羊角燈,只是因為落在雪里,稍有損壞,朱森還好心地給皚皚修補。 許是因為那盞羊角燈是昨夜賀蘭澤掛在樹梢的,她轉(zhuǎn)身時不由多看了一眼。 朱森手腳麻利,一會功夫便收拾好了,皚皚接過時很開心,臉上笑意朗朗。這般情境,謝瓊琚本該感激而慶幸的。然一晌午她總是心有不安,覺得府中那對母子說不上來的奇怪。 出時,她只當自己疑心過重。 后頭反應過來,問題出現(xiàn)在賀蘭澤那件大氅上。 因她晚起,朱婆婆特意過來看她,順道給她添被。道是他們都起了,這大氅暖和,給她蓋著。 謝瓊琚瞧著時辰,便也未曾再睡下。只擁著那件大氅在榻上坐了會,總覺周身氣味沖人,初時只以為是自己昨晚沒有盥洗干凈。 這會想來,那氣味分明是大氅上傳出的,是一個男人油膩的rou脂味,混雜著牛棚的腥臊氣。 顯然,是朱森昨夜使用。 縱是牛棚再冷,且可以換棉被蓋之,這般保暖之物總該留給老幼。想到這一出,謝瓊琚難免有些不滿。 再一想,用便用了,朱婆婆還道什么果然是上等之物,實在暖和,老婆子頭一回用,沾了皚皚的光。 再回想晨起接觸對朱森的印象,只覺這人自私又偽善。 如此熬到午膳時候,只覺不能讓皚皚那樣小的女童同這樣的男子處在一起,遂告假回去。 謝瓊琚離開時,問了小玉,阿洋是否在家,原想請他幫忙壯膽。奈何出了太陽,阿洋進山打獵去了。 謝瓊琚也沒有多言,回去路上買了三貼安神草藥,尋出了里頭的柏子仁。剩下的錢買了一壇酒和一些下酒菜。 回到嚴府整理衣物,朱婆婆過來問得急切,“大冷的天,這是帶著孩子要去哪里?” 謝瓊琚含笑道,“今個在店里遇見族兄,應了他在那邊住下。他催動得急,非要我趕緊回來收拾東西。” “這……”老人欲言又止。 “婆婆放心,是我自個要走,剩下三個月的房租您不必退我?!敝x瓊琚從包袱旁拿出備好的半吊錢,“這個也給婆婆,勞您這一年多給我看護皚皚,算是一點工錢,多了我也實在沒有了。” “成吧?!敝炱牌沤舆^,一時沒說什么,只道了聲那你慢慢收拾便出了屋。 朱森品性幾何,本與她無關。老人只此一子,她也不想傷人。若這般脫身,便罷了。謝瓊琚摸了摸衣襟里的一包柏子仁,松下一口氣。 卻不想未幾朱森過來,從天色不好又要下雨,道她今日奔波太過待他借輛車送她,再到既然與族兄重逢怎讓你獨自回來,不給幫襯著同來同往…… 如此種種,謝瓊琚便知曉今日走不掉了,朱森亦不會讓她走。 只順應道,“朱大哥說得有理,左右天色不好,我便等等吧?!?/br> “難得我今日空閑,回來買了些酒菜,原是感謝朱大哥晨起給皚皚修補燈籠的。這會晚膳我們一同用了吧?!?/br> “好,好,甚好!” “那勞您讓婆婆多煮碗飯,順道將這些菜熱熱?!敝x瓊琚捧來案上的菜肴,笑道,“酒便妾來溫,左右爐子是現(xiàn)成的?!?/br> 朱森喜出望外,接過時忍不住摸了把謝瓊琚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