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乎你是不是看向我
過了兩天奶奶寄的中藥便到了,藥鋪直接熬好封成一小包,喝的時候加熱即可。一起去超市時我專門買了一個小小的奶鍋用來熱中藥。 于是晚上睡前我和哥哥一起在廚房,他熱牛奶,我熱中藥。 廚房的燈是淡淡的米黃色,照在人身上看起來是暖融融的。 譬如此刻,哥哥與我并肩立于燈下,這光仿佛為他鍍上一層燦燦金身,rou身菩薩,度不了世人,唯獨度得了我。 中藥熱一小會就可以了,我關了這邊的火。仔細幫他看著牛奶,過了一小會,無數(shù)小小的、乳白色的泡沫擁擠著從邊沿溢起,我伸手,他也伸手去關火,手背相觸,我連忙縮回手,彎腰去下面的櫥柜里取杯子。 他專心地往杯子里倒牛奶,密密的熱汽彌漫在空中,我端著牛奶,慢慢吹氣散熱。 霧蒙蒙的玻璃窗,看不清外面的世界,我們好像身處一個朦朦朧朧的水晶球中,趁主人睡著的時候才能喘息片刻,而等她醒過來扭動發(fā)條時,又要在混沌的雪花之中一圈一圈地旋轉。 “哥……那天我和李揚只是偶然碰見的。” 我小心地抿了一口牛奶,凝視著窗戶上兩個模糊的人影。 聞言,他轉頭看了我一眼,伸手用拇指抹去我嘴唇上殘留的牛奶奶漬,又轉過去,良久,才慢慢開口:“杳杳,你知道嗎?我從來都不在乎誰在看你,我只在乎你是不是看向我?!?/br> 這些話語像小小的,冷冷的雪花一樣簌簌落在我的心上,又即刻融化,匯成微涼的細流,摩挲著我的心。 他說他只在乎我是不是看向他,但我總感覺他在質問我為什么那天不看他。 晚上,我們照常睡在同一張床上,親密地依偎在一起,就好像白天獨自覓食的動物,到了夜晚卻回到洞xue舔舐彼此的傷口。 / 雖說是寒假,不過也才十幾天,陳薇多次找我出去玩,我都拒絕了,她說我變了,說我不應該這么“獨”。 我也知道我變了,時間在規(guī)律地線性行進,我沒有及時從舊情緒中抽離,也沒有勇氣開始新生活,就在這種無意義的延宕中掙扎著。當頭棒喝的擊打當然痛,但嚎那么幾聲,過了也就過了,可怕的是這之后經年累月的失意,就像是背著一塊石頭走路,走著走著,磨得人皮也薄了,骨也細了。心里總覺得缺了一塊什么一樣,從此以后,開心也好,難過也罷,心里總有一個念頭:要是那件事沒發(fā)生該多好,或者要是那個人還在該多好。 幾天里我都待在家里,連春節(jié)也懶得去外面湊熱鬧。 大多數(shù)時間兩個人待在房間里安靜地看書,看五三,看英語作文,也看張愛玲、王小波,看佩索阿寫道:明月高懸夜空,眼下是春天。我想起了你,內心是完整的。 我抬起頭看對面坐著的人,明明所愛之人在咫尺間,我卻依然覺得這一生再難見圓滿。 他翻了一頁書,問我:“明天出去吃飯吧,我訂了一家餐廳?!?/br> “好。” 明天是2月14號,是情人節(jié),也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