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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147節(jié)

    “抱夢童子的行走路徑飄忽不定難以捉摸,你怎么找得到?”

    “祂們的路徑古板且單一。昨天你找祂們時,我也有陪同前往?!?/br>
    昨天晚上并沒有下雨,地面怎么會有水,還恰好能為他所用。等等,他懷里抱著的大瓷瓶?!

    “水是你倒的?你也太缺德了吧?!?/br>
    “那不是普通的水,是大師開過光的凈水。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王唯一要?dú)馑懒恕?/br>
    他嘴上話一套套的,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下起黑手來一點(diǎn)兒都不帶含糊。

    “長衍,要怎么樣才能弄干?”

    “曬一曬太陽,干透了自然會好?!币箝L衍笑了一下,“留夢凈土今天你是去不了,在家里待著,多休息一會兒。過幾天鎮(zhèn)子里放煙花,我們?nèi)ス湟还洌軣狒[?!?/br>
    王唯一屈指敲了敲輪椅背,“它那么大,哪里都擠不進(jìn)去。上一次能出門是因?yàn)閯μ脦熜謧優(yōu)槟沅伭?.....”

    話音一斷,這是兩個人共同的傷心事。

    “......我們?nèi)ベI一副拐杖。”王唯一說,“輕便又靈巧,適合晚上出去看煙花?!?/br>
    “不去留夢凈土了?”殷長衍咧開嘴巴笑。

    “引路人被你搞成這個模樣,哪里還能去?!蓖跷ㄒ欢嗽敱敉?,解開兜帽是不是能曬干得快一些。

    哇,布料都腐朽了,手一抓就是一把渣。

    離近一看,祂們都挺高的。她腦袋只到祂們肩膀部分。

    王唯一索性卸了兩個抱夢童子的兜帽,叫祂們在太陽底下曬。

    抱夢童子垂著頭,所以沒人知道祂們眨了一下眼睛。

    王唯一回到無量澗,草草地扒了兩口飯下肚。陪著殷長衍去大夫那里買拐杖。

    大夫說,“這些東西都是咱們自己做的,專門給病人用,不賣。”

    打量殷長衍幾眼,“你家夫君用不了,他個頭太高。拐杖太低走路時摔傷的可能性更大。”

    “我知道了,謝謝大夫。”王唯一推著殷長衍離開藥鋪,跟他咬耳朵,“你看,天都不想叫我們?nèi)ァ!?/br>
    “缺一個拐杖的事兒,天什么都沒想?!?/br>
    殷長衍打算找些木料自己做拐杖,但是他修為好,手稍微使點(diǎn)兒勁兒木料都碎裂成渣,根本沒法兒弄。

    殷長衍盯著自己的雙腿,眉頭擰起。難不成要唯一一直推著他?

    這不行。

    他可以對著一直漆黑一片的夜幕,但是唯一得看到漂亮的煙花。

    寅時。

    抱夢童子扛著紅色轎子準(zhǔn)時停在無量澗門口。

    王唯一嘮叨了殷長衍兩句,他發(fā)誓不會再刁難抱夢童子。這兩天把自己關(guān)在院子里閉門不出,說是要做一副合身的拐杖。

    幾天后,王唯一最后一次給樹澆水。

    抱夢童子將她送回?zé)o量澗。

    下紅色轎子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衣袖被拽了一下。

    怎么了?

    低頭一看。

    水泥色的手抓著她。

    握草。王唯一腿腳一軟,她又觸犯了‘別碰祂’這一條。

    轉(zhuǎn)念一想。算了,都觸犯一條了,再多加一條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祂有事兒?

    抱夢童子另一只手抬起,指了指紅色轎子箱體角落。

    那里放了一副全新的拐杖,高度正適合殷長衍用。

    王唯一愣住了。

    對了,那天也是她抱怨沒有桶,抱夢童子才去重新做了一個。

    她說需要買拐杖時,抱夢童子就在身邊。

    所以抱夢童子看著面如土色,其實(shí)是一個心底良善的暖男。

    無量澗。

    院子里堆了一層廢掉的木料,木屑在草地上蓋了厚厚的一層。

    殷長衍坐在輪椅上試新做的拐杖,毫不意外又?jǐn)喑蓛山亍?/br>
    真令人氣餒。

    身后傳來腳步聲,“唯一,回來了。先休息一會兒,我挑好木料就去做飯?!?/br>
    “不用做拐杖了,抱夢童子為你做了一副?!蓖跷ㄒ话压照冗f給殷長衍,“樹做的,材質(zhì)相當(dāng)結(jié)實(shí)。祂怕你劃到手,還打磨掉多余的木刺兒?!?/br>
    殷長衍愣怔一瞬。

    接過拐杖,各部分與他都十分契合,完全是按照他的尺寸所做。

    “第一次有你以外的人給我送東西,我會當(dāng)面謝謝祂?!?/br>
    王唯一坐在凳子上,“你與抱夢童子素未謀面,祂做了什么,讓你這么不痛快?!?/br>
    殷長衍說,“抱夢童子與我素未謀面,祂做什么,與我何干。唯一,讓我不痛快的是‘你對祂不一般’這件事本身。”

    “不一般?有嗎?”王唯一搖了搖頭,否認(rèn)道,“我對誰都這樣。就算沒有抱夢童子,還有抱夢女子,抱夢老大娘。長衍,為什么不承認(rèn),是你心理出了問題,你太過偏執(zhí)。”

    “我不否認(rèn)這一點(diǎn)。”

    王唯一:“......”

    這就沒了?不改一下嗎?以后繼續(xù)這樣偏執(zhí)行事?

    這話沒法兒談了。

    嘆了一口氣,“長衍,別這么小肚雞腸,不然日子過得會很累?!?/br>
    “沒辦法,大度不起來?!?/br>
    王唯一:“......”

    殷長衍得了新禮物,在興奮頭上,一宿都沒睡。

    王唯一連澆七天樹,乏了累了,一覺睡到傍晚。醒來的時候,家里沒人,她在拐杖靠著的桌子上看見了兩套全新的兜帽。

    兜帽底下是同色系的衣物,料子十分珍貴。

    心口這一股突如其來的感覺怎么形容呢。兩個溫暖的人互相靠近分享溫暖,稍微想一想都覺得心口泛著甜。

    王唯一坐在桌子前倒了一碗茶水,頭腦慢慢地冷靜下來,梳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很顯然,十八年前的殷長衍做得出今日之事,卻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黑心使手段蓄意對付人。

    意識到這一點(diǎn)之后,過往一些刻意忽視掉的地方開始變得明晰。

    王唯一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殷長衍那句話的意思——‘十八年前的殷長衍不是十八年后的殷長衍?!?/br>
    殷長衍身上發(fā)生了一些轉(zhuǎn)變,而轉(zhuǎn)變的方向,她相當(dāng)陌生。

    可殷長衍知道自己身上所起的變化嗎?

    不,他知道,而且相當(dāng)了解。

    否則不會一直提醒她這一點(diǎn)。

    對,兩人重逢相認(rèn)之后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他一直在有意提點(diǎn)她注意他的變化與不同。

    該死的,她怎么沒意識到這一點(diǎn)。

    夕陽像熟透的柿子被筷子戳破,流的到處都是。映在人臉上也是紅彤彤的。

    往日她最喜歡看這樣的夕陽,覺得風(fēng)景無限好。今天只覺得好餓。

    殷長衍坐在院子里,背對著她看天邊斜陽。聽到動靜,輪椅發(fā)出遲緩的“嘎吱”聲,稍微轉(zhuǎn)了一下。

    他側(cè)過頭,臉上帶笑,“唯一,醒了?!?/br>
    柿子紅夕陽給他從頭頂腰間長發(fā)的輪廓上鍍了一層橘色的邊。由于背光,臉色調(diào)比較深,看不太真切。但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他笑得很歡喜。

    “餓了嗎?想吃什么?”殷長衍說。

    “柿子餅。多放點(diǎn)兒糖,煎的油潤軟糯?!蓖跷ㄒ恢雷约涸跓o理取鬧,這個季節(jié)哪里來的柿子。

    “好?!币箝L衍推著輪椅往廚房走,“去洗漱,我做好了叫你?!?/br>
    “誰家正經(jīng)柿子這個月份結(jié)果?”王唯一跟在他身邊。

    “我家的?!?/br>
    無量澗有一條河,殷長衍帶著王唯一停在河邊。

    殷長衍單掌聚靈,貼在河面上。以手掌為界限劃開一道極長的線,將湍流的河水分成兩塊。河里空出來的地方有數(shù)塊巨大的寒冰,里面凍了五顏六色的東西。

    殷長衍找到幾塊厚冰,拿出來。里面凍了柿子。

    “每年柿子結(jié)果的時候,我都挑很多又大又紅的凍起來封存。要吃的時候拿出來的解封,味道半點(diǎn)兒不輸剛從樹上干摘下來的?!?/br>
    河里厚冰封存的全是她愛吃的東西。

    王唯一突然感覺到,十八年后的殷長衍身上什么都在變,但唯獨(dú)對她這一份愛意,與日俱增。

    第113章 第 113 章

    ◎抱夢童子◎

    這幾天是風(fēng)季, 昨晚大風(fēng)刮了一宿,小一些的樹苗沒扛過去、被攔腰折斷。

    殷長衍找了一些裁剪衣服剩下的碎布,把幸存的小樹苗扶一扶, 說不準(zhǔn)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