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鳶之?前定?的那兩?件衣服已經(jīng)出樣?了，今天?是過來試衣的。

    素師傅看到程十鳶推了只小狗，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

    “嘿，真稀奇，小狗兒還坐嬰兒車?！?/br>
    程十鳶把lulu連車一起?放在窗戶前，那邊通風好，比較涼快。

    安頓好lulu，程十鳶才?和素師傅解釋，“這是我的患者?！?/br>
    素師傅又扶了扶眼鏡，

    “你是獸醫(yī)?。俊?/br>
    程十鳶糾正道，“我是中醫(yī)。”

    素師傅嘴角一撇，明顯是不相信的樣?子，

    “哪兒有你這么年輕的中醫(yī)？學中醫(yī)的，十年八年還只能學一點皮毛，像你這個年紀的，人家可?不敢自稱中醫(yī)，都說自己是小學徒。”

    程十鳶笑了笑，沒和他爭論，自己去試衣間里試新衣服。

    手藝人都是越老越精，素師傅親自裁的衣服很少會有尺寸不對的時候，如果有不對，那大多都是顧客自己減肥或者吃胖了。

    程十鳶試過衣服是合身?的，就脫下來交還給素師傅，還要做一些細節(jié)的收尾工作。

    素師傅一邊把衣服疊好，仔細地收進一個牛皮紙盒子里，邊感慨道，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嫌定?做麻煩，他們?都喜歡店里那種現(xiàn)買現(xiàn)穿的，時髦實惠又便利?！?/br>
    程十鳶聽出素師傅言語間的落寞，便安慰他，

    “我喜歡手工定?做的，以后都給我做?！?/br>
    素師傅斜了她?一眼，“你倒是會鉆空子。”

    轉(zhuǎn)而又問，“你會不會喝酒？”

    程十鳶揚眉一笑，

    “會不會喝，得看酒好不好?！?/br>
    素師傅收好衣服，走進旗袍鋪的一個隔間，不一會兒，手里端著?個酒壺走出來。

    他拔下酒壺上的塞子，把酒壺湊到程十鳶面前。

    程十鳶低頭吸了一口，酒香馥郁濃厚，香味很熟悉，

    “花雕？”

    素師傅笑了，“會稽山50年陳花雕，找不到人陪我喝，你要會喝，我們?爺倆就喝一小盅，配上對面鹵rou店的醬牛rou，怎么樣?？”

    程十鳶當然覺得這個提議極好。

    素師傅去買醬牛rou的功夫，程十鳶給lulu開了一個鮮rou罐頭，lulu伸出頭聞了聞，就把頭扭開了，很顯然是對這個罐頭不感興趣。

    lulu不吃，程十鳶也沒勉強，知道它現(xiàn)在是胃痛才?不想吃東西的，回?去調(diào)理一下胃，很快就想吃了。

    旗袍鋪里有很多布料，布料會吸味道，所?以不能在屋里吃東西。

    醬牛rou買回?來，就放在鋪子前面的一張臨街的小方桌上，素師傅從屋里拿了兩?個蒲團出來，把蒲團鋪在臺階上，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小酒攤子。

    程十鳶把lulu從小車里抱出來，摟在懷里，一起?在臺階上坐下。

    見到素師傅拿出一個小瓶子，從里面倒了幾粒小丸子出來，先?用溫水服下去。

    程十鳶問，“吃什么藥？”

    素師傅把藥咽下去，才?說，

    “你是中醫(yī)，還看不出我有什么??？看來你這中醫(yī)還真讓我說中了，就是個半瓶響叮當?shù)男』旎熘嗅t(yī)?！?/br>
    程十鳶沒管他的玩笑話，她?朝素師傅伸出手，

    “手伸過來，讓我把把脈?！?/br>
    把過脈，程十鳶又問，“沒病為什么要吃藥？”

    素師傅眼尾堆起?笑紋，

    “這你就不懂了，我吃的這都是對身?體好的寶貝，我也是聽人介紹剛開始吃，吃上就能不生病，以后也不會連累兒孫?！?/br>
    程十鳶一聽就覺得這“藥”有問題，

    “吃了就不會生病的藥皇帝都吃不上，咱小老百姓就別惦記了，把藥給我，我看看。”

    程十鳶接過藥，一看那“藥”的配方，眼神又冷了幾分，

    “還好您吃的時間短，這要長期吃下去，得出大問題了?！?/br>
    素師傅本來就覺得程十鳶小小年紀哪能是什么好中醫(yī)，再聽到她?抨擊自己的“神藥”，立馬就有點不高興了，

    “小小年紀，說話不要張口就來，這藥我吃著?挺好的?！?/br>
    “是挺好?！?/br>
    程十鳶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服藥以后堅硬而舉了對吧？”

    第24章

    程十鳶把藥盒懟到素師傅面前, 指著上面的配方給他看，

    “您自己看，人參、鹿茸、牛鞭、龍骨、yin羊藿, 這些補陽藥全都懟在一起了，這是藥嗎？這是毒！中醫(yī)治病講究的是陰陽調(diào)和。長期無節(jié)制的大補, 就會造成身體陰陽失調(diào), 您現(xiàn)在的良好感覺只是曇花一現(xiàn), 長此以往身體就會生大毛病?！?/br>
    素師傅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心想?那?別人也吃這藥, 怎么?別人沒?出問題？

    程十鳶像是看出素師傅的小心思，一語道破，

    “中醫(yī)看病都是一人一方, 別人吃了這藥沒?問題，不代表您吃了就沒?問題，您平時飲食有度, 作息規(guī)律，身體陰陽平衡，本身就沒?有什么?問題, 您吃這大補的藥一沖，反而會生病。”

    批評完素師傅, 程十?鳶語重心長地勸道，

    “人體要順應自然規(guī)律, 男子五八, 腎氣衰, 發(fā)墮齒槁, 是自然規(guī)律。您自己想?想?，那?些古代天天煉丹修仙的帝王, 又有幾個是真?的能做到長生不老的？”

    程十?鳶說著話，直接把那?瓶藥塞進lulu的小推車里，

    “藥我?guī)ё吡?，?少錢我賠給您，以后可不許再買了啊，看到身邊有人吃這藥，您都得趕緊勸下來?！?/br>
    小老頭癟著嘴，有點委屈，但看程十?鳶那?架勢，他又不敢繼續(xù)和?她爭論。

    好酒好菜，本來挺好的一頓飯，被這瓶藥搞得大家心里都不大舒服，隨便吃了一些，程十?鳶就起身告辭了。

    她推著lulu，走出去一段路，剛好到一個岔路口。

    程十?鳶停下腳步，迷惑地自言自語，

    “咦，是應該往哪一邊走?。俊?/br>
    lulu扭頭，沖右手邊叫了幾聲。

    程十?鳶問，“l(fā)ulu，是往右邊走嗎？”

    lulu很肯定地“汪”了一聲。

    程十?鳶，“好，那?就聽你的，要走錯路了可怨你啊，哪兒有狗不記得路的？”

    素師傅坐在屋檐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馥郁的酒香在嘴里停駐，他癟著嘴腹誹道，

    “這都來多?少次了，統(tǒng)共才這幾條胡同都記不住，還給人看??？這算哪門子醫(yī)生。”

    程十?鳶在lulu的指揮下，一步?jīng)]?錯，順利地回到了老院子這邊。

    老遠的就看到門口站著一條黑狗，最近網(wǎng)上有曝出沒?牽繩的大狗攻擊人的事，程十?鳶心里有點害怕，也怕這條黑狗會突然發(fā)瘋咬到lulu。

    她彎腰從地上撿了半截磚頭握在手里，把lulu的小狗車護在身后，握著那?半截磚頭朝黑狗走過去。

    可能是聽到這邊的腳步聲，黑狗蹭地一下躥了起來，站起身甚至比程十?鳶還要高，這一下真?把她嚇得不清。

    然后就聽那?黑狗說，

    “老祖宗，您可回來了?！?/br>
    程十?鳶，“......”

    一身黑色運動服的程襄揉了揉蹲得發(fā)麻的腿，視線落在程十?鳶手上的磚塊上，他疑惑地眨眨眼?，

    “老祖宗，您拿磚頭干嘛？”

    程十?鳶反手把磚頭扔到墻角，“沒?事，我就看這塊磚頭長得挺別致。”

    程襄伸長了脖子去看，

    “什么?磚頭??？能有多?別致？”

    程十?鳶擋住程襄的視線，“你修為不行，看你也看不懂，你大半夜的蹲我家門口干嘛？”

    程襄這才想?起自己來這邊守她的目的，

    “老祖宗，我爸吃完晚飯后咳了幾聲，這在之?前是從沒?發(fā)生過的情況，我們也拿不準這是病情有好轉(zhuǎn)呢，還是說出了什么?意外，我打您的電話關機了，這才到這邊守您來了?！?/br>
    程十?鳶推著lulu轉(zhuǎn)了個身，“過去看看。”

    她這一轉(zhuǎn)身，程襄才看到之?前藏在程十?鳶身后的小推車，但月黑風高的，他又沒?看到推車里的狗，就問，

    “這誰家小孩兒啊？”

    程十?鳶滿頭黑線，一個是把人看成狗，一個把狗看成人，看來眼?神?不好這種事也是會隔代遺傳的。

    *

    程襄的奧迪車開進別墅區(qū)，程十?鳶覺得今晚的別墅區(qū)有點不一樣?。

    她稍稍反應了一下，才驚覺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這小區(qū)夜晚的景色，以前每次來這里都是烏漆嘛黑的一片，現(xiàn)在居然有路燈了。

    程襄看到她趴在車窗旁邊東瞧西看，挺自豪地和?她解釋，

    “我媽，黎巧女士，帶著小區(qū)里20多?個婦女成立了業(yè)委會，找房開商，找住建局，天天打12345投訴，還真?起作用了，路燈給安排上了，也開始為我們籌備成立小區(qū)物業(yè)了。”

    程十?鳶笑道，“為黎巧女士鼓掌?！?/br>
    程襄也不由得一樂，“還真?是神?了，您給她那?一通拍拍打打，她就跟換了個人似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