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shù)傳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 第164節(jié)
禍害尋常人家女子,程靈尚且不愿。要是禍害魏皇的帝姬,那程靈得有幾個膽? 畢竟魏國可不像程靈后世所知的某些王朝,駙馬不可參政。魏國沒這規(guī)矩! 相反,皇帝的女婿也是皇親國戚,還更容易獲取權(quán)柄,得到皇帝信任。這是聯(lián)姻,也是一種政治投資。 魏皇說笑過后,又問程靈:“你既來了京城,在住處上可是有打算?” 這是在問程靈準不準備買房? 程靈正要回答,常虹收到外邊人傳的消息,就來到魏皇身邊說:“陛下,六皇子來了,詢問是否能進殿呢?” 六皇子! 就是傳說中的,那位貴妃之子,也是在當初簫蠻的離京事件中,占據(jù)一個重要位置的另一位主角! 程靈頓時心頭微動,傳聞魏皇十分寵愛六皇子,甚至常常帶在身邊觀政! 現(xiàn)在魏皇在接見外臣,六皇子也敢叫人通報打斷,其受寵程度果然正如傳言。 魏皇神色和緩,像所有慈愛老父親一般道:“這潑猴幾時見朕還這般客氣了?快叫進來吧!” 程靈很有眼色,頓時就主動提出告退。 而這個時候,得到應(yīng)允的六皇子已經(jīng)像是一陣風般,帶著清脆與興奮的聲音沖進了殿中。 “父皇!今日百花宴,三皇兄與四皇兄要挑花眼啦!當真是熱鬧有趣,您都不去看,其中有一位小娘子,三皇兄和四皇兄都喜歡……” 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六皇子的視線落在程靈身上。 像是才發(fā)現(xiàn)程靈的存在,六皇子面色有片刻尷尬。 當著外臣的面,編排兩個哥哥為女色而起爭端,這能不尷尬嗎? 而魏皇的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他嚴厲道:“你在混說什么?” 六皇子一下就站在那里,也不敢再往魏皇身邊沖,只是微垂著頭,聲音低落下來:“父皇,是兒臣的不是……” 然而他又是委屈的,說個實話而已,何錯之有? 六皇子今年十歲,這個年紀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若是在窮苦人家,這種半大小子都可以當半個家了。但若是富貴人家養(yǎng)得嬌,這年紀在長輩面前撒個嬌賣個癡的,也不顯得違和。 只見六皇子個頭不高,生得唇紅齒白,如此這般一番委屈,竟是十分惹人憐惜。 第259章 不得了,小看簫蠻了…… 文華殿中,魏皇的神情稍稍和緩。 顯然,他很吃六皇子撒嬌賣癡這一套。 六皇子非常精乖,眼見魏皇表情變動,當下眼珠子一轉(zhuǎn),落到程靈身上,就問:“父皇,這是何人?兒臣從前竟未見過。” 這一問卻是問到了魏皇的得意處,他就像是一個得了寶貝有心炫耀的人,哈哈笑著說:“這位啊,是朕的秘書郎!程靈,程愚之?!?/br> 只是一番面圣,魏皇就定下了程靈的官品。 天子近臣,秘書監(jiān)秘書郎,從五品的官職,不大不小,卻可謂是一步登天! 沒別的什么原因,就是因為皇帝喜歡。 而這個職位,說它權(quán)利大,它不算大,因為秘書郎顯然并沒有決斷什么的實權(quán),但要說權(quán)利小,誰又敢說天子近臣權(quán)力小呢? 隨侍帝王,梳理國事,為天子讀書,倘若再有“陛下青眼”這四個字加持,它的隱形權(quán)位簡直是無限大的。 這種上位方式,如果一段時間后程靈不能做出實績,一個弄臣的帽子少不得就要扣到她頭上了。 但即便是真有實績,“弄臣”起家這種名頭,只怕也很難摘掉。 然而那又如何呢? 秘書郎只是一個臺階,只要站的位置越來越高,站在程靈面前的人,對她笑臉相迎的,就永遠都會多過于唾棄者。 她確實不能走科舉之路,她也沒有世家出身,她只能另辟蹊徑。 強者不畏捷徑,不信,千百年后你再看? 不說千百年后,只說眼下,聽聞程靈是皇帝的秘書郎,六皇子都對她拱拱手,笑瞇瞇地喚了一聲:“程秘書。” 程靈當然不會因為六皇子的客氣就飄飄然,今日乍然一見,這位六皇子看似單純可愛,實際上只怕是十萬八千個心眼子,似蕭蠻那等敏感孤傲,內(nèi)心又仍然懷有赤誠的人難怪斗不過他。 程靈拱手,躬身回禮道:“見過六殿下。” 然后她又看向魏皇,就要再度告辭。 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念叨,還是說今天的時機確實非常巧妙,就在程靈第二次要提出告辭的時候,常虹又一次來通報了。 這一次常虹通報的是:“陛下,太子殿下過來了。” 太子來了,蕭蠻來了! 四月份的時候,程靈與蕭蠻才在庸州作別,彼時還以為此番一別再見難期,又何曾料到,這才不過一月,他們竟又在魏國皇宮再相見了。 蕭蠻進京的時間要比程靈早,程靈不知道他具體是什么時候從“相國寺”回宮的,但只見到六皇子的表情在這片刻間有了些微僵硬。 魏皇臉上的笑容則微微變淡,但他的態(tài)度總體也還算溫和,他道:“宣太子進來罷?!?/br> 不知怎么,程靈聽在耳中,覺得魏皇說話的語調(diào)中似乎是有著隱約的嘆息之意。 而就在這片刻間,六皇子的表情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 蕭蠻大步走進殿中時,六皇子就像是一陣風般迎到他身前,脆生生地喊:“太子哥哥!” 又特別乖地給太子行禮,滿臉帶笑道:“請?zhí)痈绺绨?!?/br> 蕭蠻腳步微頓,目光越過六皇子,落到了站在一旁的程靈身上。 他的臉上本來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只在見到程靈的剎那,眼眸微動,似有星光乍亮。 程靈也是心中一跳,但她立刻低下頭去,對著簫蠻躬身行禮道:“下官程靈,參見太子殿下?!?/br> 魏國的官員除了跪皇帝,一般是不跪其他皇子的。當然,太子與普通皇子不同,從名分上來說,太子也是君,如果是謹慎保守派,又或者是本來的太子黨,或許也會對太子黨下跪。 程靈這一躬身,立刻驚醒了簫蠻。他先側(cè)身讓過六皇子的行禮,扶起他,并回禮道:“六弟多禮了,何必如此?!?/br> 又對程靈抬手道:“不必多禮,請起。” 然后越過程靈與六皇子,走到魏皇面前,一撩衣擺,雙膝跪下。 “父皇,兒子回來遲了!” 魏皇板著臉道:“這幾日又去相國寺了?” 原來簫蠻五月初的時候雖然是回京了,當時也進宮見了魏皇,但之后他卻沒有直接住在東宮,而是轉(zhuǎn)頭又“回”了相國寺。 這種行為很難說魏皇是失望還是放心,畢竟君心難測,對著這樣一個太子,誰又能知道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這些程靈暫時還不知道,但聽著簫蠻與魏皇之間的對話,她卻能感覺到,這對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仍然僵硬尷尬。 看來,回京前程靈對簫蠻說過的,要他將魏皇只是當做尋常父親來“孺慕”,簫蠻沒有做到。 不過這大概也怪不得簫蠻,十歲的六皇子可以對魏皇撒嬌賣癡,十八歲的簫蠻卻是與父親隔閡多年,孺慕二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真不是那么容易。 簫蠻跪在魏皇面前道:“父皇,寺廟的晨鐘暮鼓總能使兒臣心中生出無限寧靜。每當鐘聲響起,兒臣回憶幼時,父皇牽我手臂,走過長階。冬日落雪時,您親自為我打傘……” 簫蠻的聲音微帶著一種清冷的沉靜,或許是誦讀佛經(jīng)時日太久,他語調(diào)的沉靜中甚至還仿佛有佛香的味道在左右縈繞。 當他如此徐徐回憶往昔時,一種有關(guān)于魏皇的父親之愛子的形象,便如同昨日重現(xiàn)般,鮮活地出現(xiàn)在了聽者的腦海中。 魏皇最受感染,表情越發(fā)和緩,看向簫蠻的目光中漸漸有了柔和與愛惜。 旁聽的程靈:…… 慚愧,小看簫兄了,這哪里是不會打感情牌?這簡直太會了! 魏皇嘆息出了聲,他彎腰親自扶起簫蠻道:“你在相國寺,養(yǎng)養(yǎng)性子倒也罷了,但不可太過沉溺佛理。你是朕的皇子,國之儲君,總不能當真一心修佛,那成什么樣子?” 簫蠻順勢起身道:“父皇,誦經(jīng)明心,使兒臣照見本源。雖為修佛,亦為修我?!?/br> 這么玄妙的話說出來,可見他是真的用心修持了。 魏皇點點頭,似乎滿意。 簫蠻清冷俊美的面容上至此也終于露出了微微笑。 第260章 百媚千嬌,不如弱水一瓢 程靈最后站在文華殿中,默默地旁聽了一場天家父子之間的對話。 從蕭蠻進殿以后,程靈要再主動提告退的話,顯然就不太合宜了。索性魏皇也沒有說要讓她退下的話,程靈就干脆將自己當根柱子,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 甭管聽了什么,見了什么,皇帝沒有說不許你聽,那就聽唄。 或許這也是一場來自魏皇的考驗,誰又能說得準呢? 總之程靈堅持住只帶耳朵不帶嘴巴的原則,就不怕犯錯。 只聽蕭蠻與魏皇父子之間溫情了一陣,眼看雙方相處融洽,太子形勢大好,站在一旁的六皇子終于忍不住了。 他年紀小,一副直性子的表現(xiàn),似不經(jīng)意般突然就開口問:“咦,不對呀,太子哥哥,母妃不是請你去百花宴嗎?你怎么不去,倒是來了父皇這里?” 此言一出,殿中氣氛似乎又要落入僵硬,魏皇盯著蕭蠻看。 蕭蠻倒是十分坦然,他道:“父皇,兒臣在相國寺修持一年有余,深感世間之事,莫不由因緣而起。我若無心,便不該去百花宴上,隨意招惹世家女郎,否則突然擾亂芳心,再生孽緣,便不美了。” 這話……這是擺明了不滿意由貴妃給自己找媳婦兒? 六皇子睜大了眼睛,竭力壓抑心中喜悅。再沒有想到這位大哥如今居然會如此之莽,這種話是能大大咧咧說給皇帝聽的嗎? 果然,魏皇先前的親切態(tài)度又有了轉(zhuǎn)變,臉上陡生不悅。 都不用六皇子再挑撥,魏皇沉聲問:“太子此言何意?百花宴上莫不是世家貴女,你左一句無心,右一句孽緣,是京師貴女皆不能入你之眼,還是說……你當真想出家?” 最后一句話說出,魏皇幾乎震怒。 整個文華殿中,氣氛陡然緊張,當值的太監(jiān)宮女們無不垂首低眉,噤若寒蟬,就連六皇子都下意識站直身軀,夾緊雙臂,大氣不敢喘。 當然,六皇子心里頭是不是在暗戳戳給魏皇打氣,吶喊著請父皇火上加火,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程靈也垂著手,只是手指微微用力,向著手心蜷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