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shù)傳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 第145節(jié)
第228章 這樣的煞星,她愿意招待一百遍! 程靈走訪戚山村,與走訪曉樹村,用到的方法雖有相似,但其實又全然不同。 戚山村的民風(fēng)相對彪悍,村民們對外來者,尤其是對朝廷的人,都抱有極大戒心。程靈索性并不對村中任何一人顯露自己官面身份,而是另辟蹊徑,融入村中。 這不,隨著白天看診換藥之事的順利進行,到了將要入夜之時,程靈等人就受到了村里人們的熱情招待。 村民們紛紛邀請程靈等人去自己家里住,為了這,有幾個脾氣躁的人甚至都爭紅了臉,險些打起來。 直到一直站在外圍的王三花冷不丁蹦出一句:“有什么好爭的,說得好像誰家地盤夠大,能住下這許多人似的!” 對啊,戚山村人大多窮困,誰家不住得緊巴巴? 程靈這一行,原先就有七八個人,再加上房郎中和他的小廝長鳴,合起來就有十個人了。 這么多人,勢必不能只住到一戶村民家中去,要借宿的話,大家就必然要分散。 分散好啊,這一分散,村民們各生歡喜。 至于分散后要如何分配——那沒事,再爭一爭,再吵一吵就是了。只是不必再動手,也不必再爭得像先前那般激烈。 大家首要想爭取的當然還是程靈,她年輕,她看起來還特別愛說話,說不準就能從她嘴里套出什么稀奇的東西來了呢? 其次的二號香餑餑,則是房郎中。 畢竟是老大夫,老大夫吃香,總能讓人覺得可靠些。他還買一送一,身邊能附帶一個長鳴。 再然后的其他人,那就是能搶一個算一個了。 這個說:“去我家,我家小子多,干活利索,三兩下就能收拾一間屋子出來,保管還干干凈凈有熱水呢。” 那個說:“小子們毛手毛腳的,下地可以,收拾屋子能行嗎?不如我家的丫頭,那才叫細致呢!” 又有人說:“呸呸呸,就你家那些蘆柴棒丫頭,盡見著你將人當牛使,又有哪個不粗手大腳?還好意思說細致……細致,那得是咱們云娘這樣的!” 云娘默默垂首,摸著自己粗糙的手指,躲在一邊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村民們七嘴八舌,嘰里呱啦一頓吵,經(jīng)過一番唇槍舌戰(zhàn),最后王三花險險勝出。 她哼笑一聲,一仰頭,趾高氣昂地帶走了程靈。 直到家門在望,那前邊山腳下的茅草屋里跑出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少年見著她和云娘,張大嘴巴叫出一聲:“阿娘,大姐……你怎么把大姐帶回來了?” 又看向程靈,好奇問:“阿娘,這是誰?” 王三花豁然變色:娘咧,剛才跟那些老家伙吵上了癮,弄得她一時都忘了身后這位原本是個怎樣的煞星,居然還頭腦發(fā)熱硬生生將這人搶回了家。 她、她、她這是發(fā)瘋了嗎?搶這煞星干嘛?讓這人跟別的傻蛋走不好嗎? 王三花一口氣就又堵在胸口,她連忙運氣,緩了片刻重新定神,這才又轉(zhuǎn)過頭小心看一眼程靈。 她強迫自己臉上堆笑:“呵呵,這個……程郎君啊,你里邊請,咱們這個屋子雖然小,但是干凈,干凈的。” 又催促自己的小兒子道:“快!去給你屋子收拾一下,這位是要住到咱們家的貴人,程郎君。他就住你屋,你晚上跟你爹睡,我去跟云娘擠擠?!?/br> 王三花幾句話就安排好了房間,她將程靈當成男兒,因此安排程靈住她小兒子的房間。 這沒毛病,王三花的小兒子張草根于是一邊走,一邊卻又不停地回頭看。 他拿眼睛往程靈身上轉(zhuǎn),看看程靈又看看云娘,目光中全是好奇。 程靈就這樣在王三花家暫住下來了,他們一行十人全都融入了戚山村中。 村民們?nèi)兆舆^得苦,程靈等人雖然是暫住村民家,卻基本上都自帶口糧。毛驢上馱的糧食全都卸了下來,大家各自分上一些。 房郎中則去了戚山村里正家住,里正姓戚,同時也是戚姓的族長。 在這種偏遠的山村,倘若是同姓聚居之地,基本上村里正也會由當?shù)卮笮盏淖彘L兼任。 當然,即便不是偏遠山村,一般鄉(xiāng)下其實也是如此。 戚山村以戚姓為主,張、王兩姓的人家也不算少,大家各有些雞毛蒜皮的小矛盾,但總體團結(jié)。 程靈在王三花家住了半下午,跟張草根聊了挺久,又認識了張草根的奶奶張老太太。 張老太太的眼睛已經(jīng)不大能看得清東西,還有些耳鳴,半下午她就坐在家門檻上,端著個簸箕給粟米挑石子。 張家人口不多,除了這幾人,剩下的就是王三花的丈夫張得柱,以及她的小女兒,一個兩歲的小娃娃,叫甜菜。 甜菜兩歲了還不會走路,只因為王三花是高齡產(chǎn)女,孩子生下來后基本上沒有奶水,就靠著粟米湯水勉強養(yǎng)大。 小丫頭營養(yǎng)不良,面黃肌瘦的,小得可憐。 程靈帶來了山藥蛋,就叫王三花將山藥蛋蒸得軟爛了,搗成泥,兌點溫開水,又蒸上蛋羹,喂給甜菜吃。 王三花舍不得雞蛋,一邊心疼地小聲哎喲:“真是富人不知窮人饑,這雞蛋哪能就這樣給她一個小丫丫嚯嚯哦,要拿到外頭去換鹽的……” 不吃鹽,全家都得完蛋。 但不舍歸不舍,在程靈說這樣吃對孩子好以后,王三花到底還是咬牙給孩子做了。 不過一個雞蛋蒸出來的蛋羹甜菜并不能全部吃完,小丫頭約大約可以吃上三分之一,剩下的王三花就叫張菜根和云娘分吃。 她還單獨給程靈煮雞蛋,也算是拿出了她最大的待客誠意。 程靈則從包袱里取出干熏的臘腸,又取了風(fēng)干雞出來。 張菜根咕咚咕咚地咽著口水,王三花臉上笑開了花。哎喲,什么煞星啊,這樣的煞星她可以招待,保管比待她家那個死鬼還能好上一百倍! 入夜,月上蒼山。 忙碌了一天的戚山村在夜色中陷入了沉寂,村子里帶著一種喧鬧的靜寂。 靜寂的是熟睡的人們,雞也睡了,狗也睡了。 喧鬧的卻是在初春暖風(fēng)中復(fù)蘇的各類蟲豸,蟲鳴聲或遠或近,吱吱咕咕,交響在夜風(fēng)中,恍若詩人夢中的浪漫。 其實,早春的夜晚其實還是有些涼的,程靈就在這樣的夜色下推門而出。 第229章 月色正好,何妨夜探? 二月中旬,月光很美。 微涼的山風(fēng)吹拂而來,隱約可見四周山影如被青紗。 近處的蟲鳴和遠處似高似低的鳥獸之聲,并沒有使這景象顯得駭人,反而帶著一種原始的曠美。 程靈從王三花家走出來,在門前的矮籬笆邊站了片刻。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如果不考慮生活的艱辛,眼下這片山村景象,又何嘗不如那些文人墨客筆下,田園詩篇的最美模樣呢? 美極了,但是也特別難。 程靈停了片刻就又動起來,她足尖輕點,身形起落,不過片刻便順著后邊的山道漸漸上到了山高處。 對于普通人而言崎嶇難行的山路,在程靈這里卻簡直能夠如履平地。 不,她比常人平地走路還要快,還要輕巧。 很快,山道前出現(xiàn)了一片輕緩的小平坡。此處樹木也相對稀疏些,程靈就在這里停了下來。 首先要做的當然還是每日里從不懈怠的站樁。 程靈對月起勢,站樁五遍。 沁涼的月光能量似甘泉般在她體內(nèi)流淌,亦如春雨,潤物細無聲般滋養(yǎng)著她的體魄,使她的筋骨血脈與日俱強。 這種一點點強大的感覺其實是非常令人著迷的,但程靈也并沒有修煉太久。 人體有極限,如今站樁五遍大約就是她的極限,再過量的話,也并無好處。 收工之后,程靈站在山高處向著西邊觀察了片刻,又取出自己的夜視望遠鏡確定好方向,隨即便再度展開身形,繞山向西而去。 她要去的,正是黑蟲寨所在之處。 白天她已經(jīng)跟村里人打聽過黑蟲寨的具體方位,如今夜色正好,倒是適合去會一會那位傳說中的大當家,戚黑石。 程靈所未曾料到的是,此刻的戚黑石正受到巨大的打擊。而這個打擊,居然還是因為程靈而起。 風(fēng)一刀搶親受阻,后來又聽到了程靈那一番有關(guān)于“動物也會報復(fù)”的言論,當時內(nèi)心便陷入了一種難言的煎熬中。 他十來歲的時候流浪到銅頂山一帶,是戚黑石救了他,又亦師亦友般將他帶大。 對于風(fēng)一刀而言,戚黑石既是大哥,更如師長。 風(fēng)一刀深知,戚黑石一直有一樁無法釋懷的心事。 戚山村的村民認為是戚黑石帶人獵殺無度,而后惹怒山神,這才引來野獸下山,造成災(zāi)難。而戚黑石自己,其實也是這么認為。 因為當年的種種舊事,戚黑石甚至覺得自己是命犯孤星,為神鬼厭棄,實在是不詳之人。 在他的身邊,凡是與他親近之人,幾乎都沒有好下場。 父母早亡,同族受難,甚至在后來,他黯然出走戚山村,又建立黑蟲寨,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但是那又怎樣呢? 他身邊的這些人,也沒誰跟他過上什么好日子。 今日,風(fēng)一刀失魂落魄地回來,戚黑石得知他未能將心上人帶回后,當時甚至說了這么一句話:“一刀,你離開黑蟲寨吧?!?/br> 風(fēng)一刀疑心自己聽錯了,驚道:“大哥,你說什么?” 戚黑石生得精瘦,個頭雖然不矮,卻自帶著一種仿佛與生俱來般的落魄與憂郁。 他不看風(fēng)一刀,只將目光落在遠處,語氣淡淡道:“村里人不許姑娘家與你結(jié)親,不過是因為忌憚我……你只要離開黑蟲寨,下得山去,隨便尋個村子入了戶籍,又何嘗不是一個好兒郎?” 風(fēng)一刀從未想過原來還能有這種選項,被戚黑石這么一說,這竟然似乎是成全自己與云娘姻緣的最佳方法…… 但風(fēng)一刀絕不能答應(yīng),他的心甚至因為戚黑石這番話而瞬間沉入了深淵般的谷底。 “大哥!”風(fēng)一刀上前,噗通就往下跪,“不行!大哥——” 戚黑石卻立刻橫移腳步,離風(fēng)一刀遠遠的,又背對他道:“沒有什么不行,一刀,你大了,我養(yǎng)你幾年如今也盡夠。你留在寨中毫無益處,怎么,如今還要我?guī)湍銛€聘禮,娶媳婦嗎?” 這話,這話明著是冷言冷語,激風(fēng)一刀離開,但實際上,風(fēng)一刀心里清楚明白。 他脫口道:“大哥,你這是……還在糾纏自己的命格問題嗎?但這些,其實并不是因為命啊!野獸會下山,那是物種的天性,與山神無關(guān)的!” 物種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