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shù)傳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 第144節(jié)
所以,阻止云娘嫁給傻子,真的是為她好嗎? 程靈對王三花說:“王大娘,嫁人,得彩禮,并不是改變貧窮的唯一方式。一時的財富又能頂什么用?尋找到一條致富的道路,那才是長遠之計。” 這一句“致富的道路”,霎時卻讓王三花臉色驟變,她聲音都尖銳了,音調(diào)高高揚起:“什么致富的路?你……” 十年前野獸下山的一幕幕再一次襲上了王三花的心靈,她尖叫起來:“外頭來的小子,你安的什么心?你想騙我們……” 尖叫聲未歇,程靈陡然鋒利的眼神讓王三花心口寒意頓生,她想起來這是個什么樣的煞神,一下子就將頭偏過去,不敢再出聲了。 這場談話也就這樣終止了,王三花拉扯著云娘重新回到村民們的隊伍中。 村民們就在前頭走著,送親送親,到頭來送出這么個結(jié)果,大家都有些垂頭喪氣的。但因為程靈等人就跟在后邊,眾人心中雖有不服,一時卻也只能悶頭往回走。 又走了約半刻鐘,山路向下,那山腳下的村莊便遠遠地在眾人面前顯露出了全貌。 戚山村說是在山腳下,其實是在山谷中。 村子的四邊都是山,山路難走,也難為這樣的環(huán)境是怎么聚居出這樣一個村落的。 村中大多數(shù)的房屋都是挨著北邊的山腳建立,從北往南有不算大的一片平地,可以看到田野阡陌,這些就是戚山村人賴以生存的主要土地了。 田地間有農(nóng)人正在勞作,一個農(nóng)婦正在翻地,她鋤頭揮下,一彎腰,再一抬頭,忽然就驚了。 “那不是張得柱家的嗎?他們不是去送親了嗎?怎么這個點就回來了?” 農(nóng)婦的叫嚷聲驚動了更多田間勞作的人,村民們紛紛抬起頭,看到那從山上下來的兩批人,然后sao動就漸漸傳遞起來了。 大家紛紛議論:“哎喲!這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云娘嗎?她怎么沒坐轎子,自己走著呢?” “嗨!這是沒坐轎子的事嗎?這云丫頭不是要嫁山那邊去嗎?沒嫁成,被退貨了?” “退貨了怎么轎子也跟著抬回來了?” 是的,送親隊伍中的轎子,那可不是戚山村的轎子,而是山那邊長旺村的人派過來的轎子。 戚山村窮得一清二白的,又有哪家能雇得起轎子呢? 所以說這個隊伍既是送親隊伍,也是迎親隊伍,因為從長旺村那邊過來的人也都包含在里頭。 這個問題程靈之前還真沒注意到,被她無意間忽略了。 花轎邊,一個穿得比旁人更規(guī)整些的漢子走出來,微微抬起聲音對王三花說:“張大娘,這新娘子……如今我們也給你送回來了,今天這個人可以不嫁,但是聘禮……回頭你們得退!” 說完這一句話,這人是半點也不啰嗦,只是又加了一句:“三天后咱們來取回聘禮,鄉(xiāng)親們,走咯!” 話音落下,兩個轎夫?qū)⒖辙I子抬起,又有幾個跟著接親的人一塊兒站了出來。 這些人飛快站到一起,然后隨著領(lǐng)頭的那人一道邁開腿,順著來時的山路,一溜就走。那可真是,跑得比被狗攆還快! 你道為何?嗐,還不是因為程靈等人就站在那山路邊嗎? 這些人被程靈嚇破了膽,現(xiàn)下是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他們往來時的路上跑,在路過程靈等人時,其中一名長旺村人忽然就腳一崴,自己跌了個狗啃屎。 “哎喲!”這人痛叫,又連忙掩面爬起,然后腳底打滑,再摔一跤。再爬起,再摔…… 如是三番,直將王三花這邊的戚山村人看得目瞪口呆。而更遠處,田間的村人們見到這一幕滑稽景象,更是紛紛大笑起來。 “哈哈哈……”笑聲從那邊的田間傳出,漸漸又驚動了更多的村里人。 長旺村眾人都覺得臉紅,那摔跤的村民被幾名同伴攙扶起,大家一起低著頭,快速走了。 王三花本來想著自己要飛走的聘禮,正悲傷得不得了,這會兒卻也悲傷不起來了。 戚山村的村民們漸漸圍了過來,有人著急地問王三花:“得住家的,你們這是怎么的?云娘怎么就回來了呢?” 也有人好奇地看向后方的程靈等人,問:“這些是什么人?哪里來的?怎么到咱們這兒來了?” 這窮鄉(xiāng)僻壤的,來了能做什么呢? 還有人膽子大些,甚至直接就過來問房郎中:“老丈,你們到咱們戚山村來,是要做什么?” 房郎中年紀大些,又看著面善,因此村民先問他。 房郎中看向程靈。 程靈露出一抹笑,道:“諸位鄉(xiāng)親,我們是游醫(yī)。到戚山村來,一為游歷山河,順便為鄉(xiāng)親們看診,二來也是想與鄉(xiāng)親們換一些農(nóng)家特產(chǎn)?!?/br> 第227章 都是戲精 戚山村熱鬧了起來。 王三花等人被擠到了一邊,眼睜睜看著原先還像煞星似的程靈忽然就變得平易近人,笑容可親起來。 他們帶了兩頭毛驢,其中一頭毛驢上原先帶著不少山藥蛋,但在最近幾日,因為大家的主食就是山藥蛋,所以這些最占空間和重量的東西被消耗了不少。 毛驢左右安置著的兩個大筐被清空了至少一半,后來程靈帶著大家一邊在山里行走,一邊還采收各類藥材。 銅頂山蔥郁綿延,對于住在深山中的人而言,山道艱險,諸多不便。 但凡事有弊也有利,程靈發(fā)現(xiàn),銅頂山的藥材資源特別豐富,有些藥物藥性極佳,堪稱是道地藥材。 適宜春天采收的一些藥物,比如說金銀花、蒲公英這種,那真是漫山遍野都是,村里人大概根本都不在意,就當野花野草在看。 銅頂山的桔梗質(zhì)地尤其十分好,桔梗既能春收也能秋收,如果村民們能夠大量收取并炮制得當,光是桔梗帶來的收益,就能讓戚山村的村民在今年夏收前過上一段好日子了。 這山中也不乏各類珍貴藥材,比如天麻、石斛、靈芝、丹參等等。 程靈在山間行走時那可是半點也沒閑著,她一邊走一邊觀察,將適宜春天采收的藥材都收集了一些,不適宜春天采收的她也都記好了位置和生長環(huán)境。 她也會教導同行的其他人去認識這些藥材,即便不是她的弟子,如彭興發(fā)、姚慶等人,凡有所問,程靈基本上也都不吝傳授知識。 當然,程靈雖然愿意傳授,卻并不是所有人都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比如姚慶,他雖然有心討好上官,但記誦藥材特性這個事兒對他而言卻屬實是太過為難了。 有些藥要采葉,有些藥要采根,有些藥要采皮,還有些藥得趁著它沒出芽就去挖根,出了芽就不能要了…… 你說說,你就說說,這煩不煩? 摘了還不算完,你還得收拾,得保存,得炮制…… 炮制的方法還各種各樣,什么蒸、煮、曬、浸、釀,等等,單一工序也就算了,有的還需要好多道工序。 算了算了,這口飯吃不了,姚慶光聽聽就覺得頭都大了,更別說讓他細致去學。 他簡直佩服程靈,你說說你,好好當你的官兒不好嗎?非要往這窮鄉(xiāng)僻壤里跑,一頭鉆進去還事兒忒多,要不是,要不是……唉,忍著吧,誰叫人家是上官呢? 總之,如今這毛驢身上帶了不少新鮮藥材。 程靈跟村民們說,可以用各種農(nóng)產(chǎn)換取藥材,至于看診,則是免費的。 人吃五谷雜糧,身上難免都有毛病。村民們尋常頭疼腦熱,一般都不會去找大夫看病。出山太難了,山路難走,診費還貴,誰愿意費那個錢? 反正病了就是一個熬,熬得過就好,熬不過那就草席一張,裹了干凈。 個中苦楚,大家是習以為常,但要是說出去,卻又無不心酸。 所以,程靈等人的到來,又有看病不要錢的說法,著實是令村民們興奮了。 只聽那聲音越傳越熱鬧。 “大夫,大夫,給我看看,我這一到晚上就老是喘不過氣……” “大夫,我見天兒牙疼……” “大夫,我這骨頭一動,嘎嘣響,半下午就使不上勁……” “這個藥就換一把菜干是吧?真的一把菜干就給換了?” “什么?這藥還不能直接煮上,要先處理?怎么處理?” “這個塊塊兒叫葛根?那不是山上的爛樹根嗎?什么?要換我家粟米?那不成,我不換……” 大部分的村民都往房郎中那邊擠,看病的話就愿意找他。畢竟他年紀大些,看著就比程靈靠譜。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就將程靈當成了房郎中的學徒,不過換藥的話,大家就還是會在程靈這邊換。 程靈拿出來的藥材大多數(shù)都還只是簡單處理了,并沒有精細炮制,主要是在山上行走沒有那個條件。 現(xiàn)在拿出來跟村民們做交換,她還得告訴村民這些東西進一步該怎么處理。 有村民心生不愿,卻聽程靈轉(zhuǎn)頭就跟身邊的楊林抱怨道:“這山里人當真是不識貨,要不是我娘叮囑我出門要行善一路,這好東西當我愿意跟他們換呢!” 楊林立刻配合,戲精上身,做出壓低聲音的樣子道:“師父,這可不能說啊。葛根炮制好以后,在山外頭能賣至少十五文一斤??墒巧缴系母鸶怯袛?shù)的,都叫別人知道了,咱們還挖什么?” 寧循本來老老實實站在一邊,這會兒也立刻湊過來說:“過了二月,葛根再挖就要沒效果了,再想挖就得等到今年年底。時間就這么些,師父,咱們得抓緊。” 他們做出悄聲說私話的模樣,那聲音實際上卻并不小,至少圍攏在旁邊的村民都能聽見。 村民中頓時有機靈的就眼珠子亂轉(zhuǎn)起來,一時間大家哄鬧的聲音都小了,就盼著程靈這些外頭來的傻蛋兒再多說些干貨呢。 而程靈也當真是不負眾望,她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道:“怕什么,這銅頂山可是一座寶山。我告訴你們,我這一路走來都仔細看過了,山上藥材多得不行,好幾百種呢!” “嘶——” 村民中頓時有人發(fā)出輕輕的嘶聲,然后這人就被身邊的同村飛快捂住了嘴。 程靈又道:“現(xiàn)下這個春季可以采收的也有不少,尤其是石斛和辛夷,你們知道石斛在外頭能賣多少錢一斤嗎?” 楊林特別入神地問:“多少?” 程靈道:“不是論斤賣的!” “論兩?”楊林捧哏。 “不?!背天`豎起手指說,“論錢,三錢一兩,十兩一斤,至少一百文一錢,怎么樣,想不到吧?” 這個時候房郎中轉(zhuǎn)過頭來,插話說:“一百文一錢那是品質(zhì)一般的,要是品質(zhì)頂好的,那都不做銅錢買賣,要用白銀。一兩銀子一錢,十兩銀子一錢都是有的。” “什么?” 悄悄旁聽的村民們再也忍不住,有人驚呼出聲。 就連一直躲在一旁,用古怪表情看著這邊熱鬧的王三花等人,也不免又驚又羨,一時聽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