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192節(jié)
楊妘倒是接受良好:“舉事在即,他們怎會容我全然置身事外。更何況,你怎知他們不會用我做后手呢?恪兒,我逃不掉的?!?/br> 既然逃不掉,就迎難而上。 如今孩子已經(jīng)安全,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楊侑,宋清,拾翠,這些人害她傷她,她必不能放過! ******** 宣政室。 李承乾笑瞇瞇說:“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辦法自救,還放煙霧訊號,老裴指定沒那么快找到他。不愧是我們李家的孩子,就是聰明?!?/br> 李世民目光掃向他,不說話。 李承乾又道:“即便未曾與我們見過面,可他心里還是念著我們的。若不然也不會自己深陷圇圄,不知前路何方,還想方設(shè)法給我們報信,告訴我們楊侑的陰謀?!?/br> 李世民仍舊看著他,不說話。 李承乾眨眨眼:“阿耶,他真的好棒棒呀,你說是不是?” 李世民但覺好笑,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兩刻多鐘了,嘴巴就沒聽,字字句句幫那個孩子說話,當(dāng)他不知道這臭小子那點(diǎn)小心思呢。不就是怕他顧慮那個孩子是在楊侑身邊長大,心里有芥蒂嗎? 李世民一嘆,說實(shí)話,他對這個孩子的心情確實(shí)有些復(fù)雜,李承乾的擔(dān)憂并非不存在,但到底是親子,尤其想到裴行儉所說經(jīng)過,想到那個孩子的經(jīng)歷與所作所為,李世民心中難免觸動。 李承乾蹭過去挽住李世民:“阿耶,楊侑待他不好,過往十幾年,他過得很辛苦,很不容易。我們不要再讓他苦下去了,等他回來,我們好好待他。從前十多年他沒有享受過的,我們都補(bǔ)給他。好不好?” 李世民輕笑,眸中劃過欣慰之色。既是欣慰那個孩子的作為,更是欣慰承乾的心性,他勾起唇角:“好?!?/br> 李承乾高興起來,將《說文解字》往他面前一拍:“那就先給他取個名字吧。他原本名安。安這個字本可寓意平安,倒也不錯??善菞钯〉模瑮钯睦锸窍胨桨?,分明是警告他要安分點(diǎn),自然不能再用。阿耶重新給他取一個,取個好的?!?/br> 李世民哭笑不得,倒也認(rèn)真翻起字典來。 一個個劃過去,說一個,李承乾駁回來,再說一個,李承乾又駁回來。直到選到第五個,李世民脾氣都上來了時,李承乾才道:“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還行吧?!?/br> 然后嫌棄的目光掃過來:“阿耶,不是我說你,你這取名能力也太差了些。瞧我們兄弟姐妹們的名字,就沒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br> 李世民:??? “李恪這種我就不說了。李泰李治普普通通,麗質(zhì)還行,但那是阿娘取的,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的最無語。合著我在承乾殿出生,便叫承乾了是吧?就沒見過給兒子取名這么隨意的,也太不走心了?!?/br> 李世民怒瞪:“你的名字是你阿翁取的,不是我?!?/br>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那你也沒反對。別甩鍋了。阿翁可以取,你也可以反對的啊。再說了,青雀雉奴都有小字,偏我沒有。這你怎么說?合著小字你也能甩到阿翁身上,總不至于是阿翁不讓取吧。” 李世民:……你都多大了,就為一個小字,你當(dāng)年不是鬧過了嗎,怎么現(xiàn)在又翻舊賬! 承乾哼哧:“我大名這么隨意,你還不給個好聽的小字補(bǔ)償一下。果然沒有心?!?/br> 李承乾瞥他一眼:“你不是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小字叫明樂嗎?還說沒有比這更好的小字了,說你取的那是天下第一,絕無僅有?!?/br>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那是我自己取的啊。呵呵!” 鼻尖哼一聲,站起來,帶上李世民親自挑選親自書寫著名字的那張紙轉(zhuǎn)身就走。 李世民:…… 江都。 看著眼前白紙,楊安有些不明所以。裴行儉說這是長安傳過來的信,可上面只有一個筆鋒銳利的字——悅。 楊安抬頭看向裴行儉,面帶疑惑。裴行儉笑著解釋:“封號封地之事需等一切塵埃落定后慢慢議,但你的名字是可以現(xiàn)在新取的?!?/br> 楊安一震:“這……這是……” “這是義父親筆所書,親自為你挑選的名字,李悅。是想讓你明白,得知你的存在大家都很高興,希望你往后余生,隨心自在,喜樂常伴。” 簡簡單單兩句話,竟讓楊安渾身顫抖,熱淚盈眶。 不。楊安握緊紙張,從今往后,他不叫楊安了,他叫李悅。 隨心自在之悅,喜樂常伴之悅。 第144章 一把短刀迎面而來!…… 長安。 在幕后主使努力宣揚(yáng), 李世民故意放縱,李承乾暗中推動之下,坊間門關(guān)于“祥瑞”的傳言愈演愈烈。 隨著傳言中看到“天馬”的人逐漸增多, “天馬”的存在越發(fā)真實(shí), 此前明顯不信的人群也開始慢慢動搖。民眾對于圣人親迎天使的呼聲與期待也越來越高。 眾人議論著,憧憬著, 都覺得天馬是為圣明天子而來,在等待圣明天子前往,自會跟隨圣明天子出山。 終于在輿論到達(dá)頂峰之際, 李世民傳出旨意,擺駕驪山狩獵。畢竟江都之事解決,李悅平安脫困也算去了一層后顧之憂, 對方布局了這么久,他們也耐心等了這么久,火熱正好,是時候收網(wǎng)了。 三月初。御鑾啟程, 后妃伴駕,百官隨行,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出發(fā)前往驪山。 李承乾騎著小獅子與李泰李麗質(zhì)等人策馬奔騰,即便李世民勒令不許離隊(duì)也不妨礙他們的熱情,跑向前又跑回來,來來回回,好不歡快。嬉笑打鬧之聲從隊(duì)伍那頭傳到隊(duì)伍這頭。 隊(duì)伍中段, 高寶珠掀開車簾望向前方,青澀少年,鮮衣怒馬,真是讓人羨慕??上荒?。非是不能跑馬, 而是不能似他們這般暢快淋漓。 她沒有這樣的幸運(yùn)。 沒有幸運(yùn)地出生在幸福的家庭,沒有一對可以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父母。母親倒是想,可能力有限,自身難保。至于父親,非但不曾護(hù)著她們半分,還成為她們遭受風(fēng)雨的最大根源。 她自懂事起就一直在忍受饑餓、忍受寒冷、忍受欺辱、忍受壓迫。在大唐的這幾年是她人生最松快的時候,但這個松快也僅僅是相對而言。因?yàn)榘⒛?,因?yàn)閲鴥?nèi)的各種“要求”,她心中一直壓著塊大石,活在桎梏當(dāng)中,從沒有一天真正輕松過。 高寶珍看了她一眼,又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李承乾等人,嘆道:“寶珠,我們?nèi)缃褡叩氖菞l不歸路,無論成敗,都不可回頭?!?/br> 高寶珍握住高寶珠的手:“你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就像jiejie之前說的那般,jiejie秘密送你走,倘若事成,jiejie自然會去接你。倘若不成,你便忘了自己是誰,當(dāng)個普通人,好好活下去?!?/br> 高寶珠搖頭:“阿姐,這話你之前便說過了。我當(dāng)時沒有答應(yīng),現(xiàn)在也不會答應(yīng)?!?/br> 高寶珍欲要再勸,高寶珠又道:“阿姐,其實(shí)待得阿母去世,他們就沒了要挾我們的東西,我們便不必再受他們擺布,可以過自己的人生,也算是一種解脫。但你為何不愿意,反而要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去賭呢?” 不等高寶珍開口,高寶珠自問自答:“因?yàn)槟惴挪幌掳⒛?。你想快點(diǎn)回國,不但是想見阿母最后一面,還想讓阿母安享最后的時光,給予她在彌留之際足夠的尊榮。 “因?yàn)槟阃坏魪那暗某鸷夼c屈辱,你不愿讓那些人在阿母死后仍舊逍遙自在,好似世間門唯有我們輕賤,唯有我們活該。當(dāng)然更因?yàn)槟悴桓视谄椒病?/br> “阿母若死,他們確實(shí)沒法再要挾我們,同樣的,他們也不會再寄希望于我們。對我們無所謂,便也不會給予我們應(yīng)得的,哪怕是公主的身份。不被本國承認(rèn)的公主,在大唐能活得好嗎? “或許大唐不會殺我們,但給予質(zhì)女的一切優(yōu)待恐怕也沒了。到得那時,我們與這天下蕓蕓眾生有何異?即便歲月長久,可余生平淡,又有什么意思?你想為自己求一個轟轟烈烈,焉知我不想呢?” 高寶珠轉(zhuǎn)頭,直視高寶珍的雙眼,目光堅(jiān)定。更重要的一點(diǎn)她沒有說,她不能讓阿姐一個人去闖,她得陪著阿姐。阿姐需要她。 高寶珍張著嘴,無法反駁。她自己不愿的又如何強(qiáng)求meimei? 她雙目遠(yuǎn)眺前方:“我只是怕你會后悔,怕你舍不得,怕你會難過?!?/br> 見高寶珠想反駁,高寶珍按住她:“你我同胞姐妹,日日相處,我怎會不了解你。你追求他數(shù)年,雖是因?yàn)楦竿醯囊?,可這些年里,你為他做了那么多,怎會沒有半分真感情?更何況他原本就那么耀眼,耀眼到足夠吸引所有目光。你便是真心喜歡上他也很正常。” “那又如何?” 高寶珍一頓,但聽高寶珠又說了一聲:“那又如何。阿姐,即便如此,那又怎樣呢?他必須死。唯有他和大唐天子都死了,大唐才會亂,我們才有機(jī)會?!?/br> 李世民與李承乾,若只去其一,大唐有另一人在,仍舊可御萬敵,震天下,不會有任何改變。唯有二人都死了,唯有大唐同時失去圣明天子與賢能儲君,剩余皇子的本事比之都差一大截,重重紛亂,帝位爭奪,皇權(quán)不穩(wěn),才有他們喘息的時機(jī)與崛起的可能。 高寶珠輕笑一聲,看向李承乾的背影:“他或許會是個好夫君,也或許會是個好朋友??伤幌矚g我,也不會屬于我。 “阿姐,我分得清內(nèi)外,也分得清輕重。我承認(rèn)我對他或許確實(shí)產(chǎn)生過某種旖旎心思,但這世上還有許多東西比情愛更重要,也有許多人比他更重要。” 譬如阿母,譬如阿姐,譬如她自己。 她難過痛苦,不想再去追求與討好,并非只是不愿意再被父王指使,還因?yàn)樗幌胱髹`自己。 所以當(dāng)阿姐告訴她,她不必再繼續(xù)的時候,她是高興的。如釋重負(fù)的高興。就算仍舊忍受國內(nèi)的控制與威脅,但至少她不用再作踐自己去卑微地祈求對方的憐憫。 高寶珠反握住高寶珍:“阿姐,我活了十三年,難得有幾件自己能做主的事。這件我能?!?/br> 高寶珠神色堅(jiān)定,不容置疑。 路是她自己選的。箭已在弦,絕不回頭,亦不后悔。 長安距驪山不過數(shù)十里,即便御駕隊(duì)伍走得慢,正午時分也到了。李世民下令,入住行宮整頓休息。 此行宮非唐所建,最初本是周天子所造的休養(yǎng)之所,其后歷經(jīng)秦漢整修擴(kuò)建,至隋又倒騰了一遍,現(xiàn)在漸成規(guī)模。 要說這里什么好?山清水秀,蒼松翠柏,殿宇林立,壯麗輝煌。這些都不算,最難得的是此處的天然溫泉。 李承乾一進(jìn)來就惦記上了,拉著長孫氏與兄弟姐妹們一塊泡。男人一屋一池,女人一屋一池,雖彼此隔開,不能互視,但一方說話,另一方都能聽到。李承乾就這么嘰嘰喳喳聊起來。 泡完溫泉,午食也做好了。吃完飯,李承乾又拉著眾人一邊參觀一邊消食,這樣那樣,好一通折騰,以至于到得晚間門,宋清才尋到機(jī)會,找上與大家分離、獨(dú)自回屋的李恪。 不必他開口,一瞧他的面色,李恪便知他來意,腳步緩下來,讓他順利跟上,低聲開口:“他到了?” “是,主公已至。只是此間門都是李唐的人,主公沒辦法潛進(jìn)來與小郎君會面?!?/br> 李恪眼睫動了動,沒有說話。 宋清忙道:“小郎君,血脈相連,哪有父親不想見兒子的。當(dāng)年留下你,本就是迫不得已。若是可以,主公恨不能插上翅膀來見你。骨rou分離十幾年,主公沒有一刻不念著你。 “小郎君,你是不知道主公這些年有多苦。好在如今大事在即,只需我們成功,就能苦盡甘來。小郎君再忍一忍吧。明天,勝敗就在明天。明天,你就能與主公父子相認(rèn)了?!?/br> 李恪神色閃了閃,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他……你不是說他身體不好,近兩年病情越發(fā)嚴(yán)重嗎?那現(xiàn)在一路舟車勞頓,還得為計劃勞心勞力,他……他還受得住嗎?” 聽他關(guān)心楊侑,宋清十分欣慰,嘴角不自覺勾起笑意。果然主公說得對。血濃于水,生恩大于天。即便分離十多年又如何,只需給小郎君時間門,他總會想通,總會接受,總會牽掛。 “主公用了藥,雖然……”宋清頓了片刻,最終沒忍心告訴李恪楊侑將死的事實(shí),只道,“主公現(xiàn)在很好,情況還不錯?!?/br> 李恪微微點(diǎn)頭,不再多言。 宋清又說:“小郎君明日跟在李世民李承乾身邊,千萬要小心,切記保護(hù)好自己。不論什么時候,小郎君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小郎君必須是李世民的兒子才能順利登基,唯有小郎君登基,我們才能談以后。 “所以還請小郎君時刻以自身安危為重。主公已經(jīng)謀劃好了,到時候該死的都會死,但會留下一部分人的性命,假造小郎君是僥幸逃生的假象。如此便是之后大家知道是前朝復(fù)仇,致使天子太子及一眾嫡出隕滅,也與小郎君無關(guān)?!?/br> 說完,宋清問道:“前兩日給小郎君的東西,小郎君可收好了?” 李恪心頭一跳:“收好了?!?/br> “那就好,還請小郎君明日靜待時機(jī)?!?/br> 李恪頷首應(yīng)下,待宋清告退,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臉色瞬間門垮下來,陰沉如水。 ******** 翌日,晨光熹微,朝露清新。 發(fā)現(xiàn)瑞石之地距離行宮有段不小的距離,在昭應(yīng)縣明府的帶領(lǐng)下,李世民等人一路前行了一個多時辰才到達(dá)目的地。 此刻瑞石已經(jīng)不在,被搬入太極宮了,地上唯余一個坑,委實(shí)沒什么好看的。 明府稟道:“此地偏僻,鮮有人至。那日是衙中官差追捕一名犯人。犯人慌不擇路逃竄到此,官差便也追到此處,才發(fā)現(xiàn)這塊瑞石,也不知是何時出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