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191節(jié)
“還有李恪。他是我娘帶大的,對我娘的感情不一般吧。不然他也不會特意讓提紅來照顧我。你們顧忌李恪,便不能讓我死。尤其你們舉事在即,肯定不希望在這個關(guān)頭節(jié)外生枝?!?/br> 蘭姑臉色又沉了兩分。確實此時不宜節(jié)外生枝。即便她有九分把握能處理妥當,也擔心那一分的意外。沒有什么比主公的大業(yè)更重要。 見她神色松動,楊安又道:“放過提紅,我們跟你回去,今日之事咱們揭過。你們該怎么辦還怎么辦,如何?” 當今天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切仍按計劃進行,倒也不是不行。 蘭姑思量了片刻,正要開口答應(yīng),提紅已悄然挪到她身邊,左手環(huán)住她,右手握著另一塊尖利瓷片抵在她的喉頭。 瓷片是他們早前準備的,用摔碎的瓷碗打磨而成。蘭姑等人不許他們有利器,但他們不能沒有反擊的東西,這是他們能接觸的唯一可用的物件。 蘭姑瞬間門反應(yīng)過來。楊安用自己的性命要挾,是為救提紅,更是為給提紅創(chuàng)造機會。他作勢自盡,她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楊安吸引過去,誰還會注意提紅? 提紅輕斥:“都退開,放小郎君走,否則,我宰了她。這瓷片可鋒利得很,我勸你們不要小瞧了它?!?/br> 蘭姑一張臉黑得能滴出水:“我的命算什么。你們想用此舉達到目的,怕是打錯了算盤。再有,真當我是這么好劫持的嗎?” 她面色一肅,袖中匕首滑落手中,反手插進提紅腹部。身邊人同時動作,朝楊安抓去,誓要將他死死按住。 就在此時,一支羽箭凌空而來,正中離楊安最近之人。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一連五支,例無虛發(fā),瞬間門五人倒地。 蘭姑面色大變:“什么人!” 一組衛(wèi)隊自林中走出,為首之人正是裴行儉。 第143章 取名李悅。 衛(wèi)隊人數(shù)不少, 個個全副鎧甲,身姿筆挺,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肅殺之氣, 氣魄攝人。 蘭姑立時明白他們的身份。這是朝廷的人, 還是上過戰(zhàn)場手中不知沾過多少血的軍人。她感知敏銳,反應(yīng)迅速,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沒有任何多余的思考,轉(zhuǎn)身之間門手持匕首逼近楊安。 因為她已經(jīng)看清局勢, 硬剛她們必然打不贏,唯一的生門在楊安。 楊安可以讓提紅劫持她,那她便也能劫持楊安, 不管有沒有用,劫持了再說。倘若沒用,殺了也能拉個墊背。更何況,在李唐人的面前殺了他們的皇子, 亦算是給了李唐一擊,怎么算都不虧。 可惜裴行儉既已趕到, 又怎會給她這個機會。就在蘭姑的匕首靠近楊安脖頸之時,又是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其手腕,將掌心匕首直接打掉。蘭姑吃痛,直接被震退兩步, 面色駭然。 箭矢擦著楊安的發(fā)絲劃過,蘭姑的鮮血噴濺在他臉上,他渾身不自覺一顫,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一條長鞭卷上腰際,鞭子那頭強拉之力襲來,下一刻他便脫離蘭姑等人的陣地,被帶到馬上。 耳邊傳來身后少年的輕聲安撫:“別怕。是圣人麾下的神箭手,箭術(shù)超群,目標精準。太子耳提面命護你周全,這是此行之人都知道的。他既然敢出箭,就代表他有把握不會傷你?!?/br> 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直視前方,神色一肅:“張勇趙強,保護小郎君,其他人隨我戰(zhàn)!” 話音畢,翻身下馬,大刀揮舞而上,直刺蘭姑。 李世民派出的人個個都是好手,加之還有神箭手暗中相助,形勢瞬間門逆轉(zhuǎn),戰(zhàn)局結(jié)果可想而知。 廝殺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便落下帷幕。 對方死了許多,唯余兩三個還有氣兒的,也重傷在身,動彈不得。蘭姑勉力支撐著一點點用身軀在地上挪動,掙扎著靠上樹干已是氣若游絲,她強撐著將手伸到身后,想做點什么,還沒來得及做成就被裴行儉一腳踹翻。 裴行儉蹲下,看著原本她身軀遮擋的樹干底部,那里有一個細小的摳了一半沒能摳完的符號。 裴行儉心中了然,轉(zhuǎn)頭對上蘭姑的雙眼,那雙眼睛已經(jīng)被血水糊了一半,卻仍舊可見其目光中的憤恨與不甘。 裴行儉緩緩勾唇:“想給你的同伙留訊號傳信?呵?!?/br> 他輕蔑一笑,轉(zhuǎn)瞬神色肅穆起來,立時吩咐周邊人:“一個個查看他們有沒有留后手,將這里的痕跡全部清理掉?!?/br> 衛(wèi)隊們一一應(yīng)下。 將后續(xù)工作交給眾人,裴行儉才抽出身走向楊安。 此時楊安半跪在地上,趙強正給他包扎手臂的傷口,不時詢問他的情況,想知道是否還有別處受傷。楊安卻好似未聞,不言不語,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前方。 前方,提紅躺在地上,面色蒼白,已然昏迷。非常時刻,張勇也顧不得男女之別,小心撕開她的衣服處理傷口,微微蹙眉:“不在要害,只是傷得有點深,血流不斷,止不住。再這樣下去,只怕趕不到下山救治就會失血過多而死?!?/br> 他每說一句,楊安臉上血色就去掉一分。尤其是說道失血過多而死之時,楊安渾身顫了顫。 裴行儉快步走近,從懷中取出兩個藥瓶遞給張勇:“用這個?!?/br> 張勇將藥倒出來,兩個藥瓶,一個是紅色藥丸,一個是白色藥粉。 裴行儉言道:“藥丸用水送服,藥粉外敷?!?/br> 張勇點頭,取下腰間門水囊依言照做,好在藥丸不大,提紅也還能吞咽。見此,張勇松了口氣,再將藥粉撒下,血一點點止住。楊安眼神動了動。 裴行儉上前解釋:“這藥是孫思邈特制的,比尋常藥物都要好用。提紅傷得既然不是要害,那么只需止住血就還有希望。更何況吞下去的那顆藥丸可保她一時生息。我這就派人送她下山去醫(yī)館?!?/br> 張勇趙強立時會意,躬身領(lǐng)命。 見此,楊安心下微松,張了張嘴,言道:“多謝?!?/br> 他的目光落在裴行儉身上,不動神聲色審視著,猶豫了會兒又道:“我聽他們叫你裴小郎君,你姓裴?” “對。” 楊安環(huán)視一圈,看著場中在清理戰(zhàn)場的眾人:“這些人個個身手了得,彼此配合默契。” 裴行儉聽出他的言外之音,直言不諱:“他們都出身玄甲軍?!?/br> 玄甲軍。楊安心念轉(zhuǎn)動。即便他一直被關(guān)著,也是能與府中眾人交談的,更能讀書識字,且只需不是密文,楊侑都允他翻閱,自然知道玄甲軍為何。那是當今天子還是秦王時組建,陪他一起征戰(zhàn)四方,立下汗馬功勞。 這天下能調(diào)動得了玄甲軍的人不多。若這位姓裴的本就出自玄甲軍,是玄甲軍的首領(lǐng)也就罷了??娠@然他不是,并且他年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楊安神色閃了閃:“提紅曾跟我提過皇家之事。她說太子有位關(guān)系十分親近的異姓兄弟,也是圣人義子,名喚裴行儉。” 一步步試探。裴行儉輕笑起來:“沒錯,我就是裴行儉,你口中所說的圣人義子。此行我也是奉義父與義兄之命而來。” 說到此他停頓了會兒才繼續(xù)道,“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我的義父義兄也是你的父親與長兄。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若愿意也可以叫我一聲裴二哥。我在裴家行二。宮中比我略小的皇子皇女,或叫我裴哥哥,或叫我裴二哥。” 裴哥哥,裴二哥? 楊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是不愿意叫,而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裴行儉也明白他需要時間門,并不催促,轉(zhuǎn)而說起別的來:“是你故意燃火放的煙霧?” “是。我想著或許可以借煙霧引起外人注意,甚至引起官府注意。只需有人注意到,我們就多一分希望?!?/br> 不僅如此,被蘭姑堵住后的逃跑、以命威脅、乃至提紅劫持等等都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門。他想能拖一會是一會。如果運氣好,或許他可以拖延到官府的人發(fā)現(xiàn)煙霧派人前來查看;如果運氣不好,結(jié)果差不多也是一樣,并無多大區(qū)別。 裴行儉輕笑,拿出一個酒壺,擰開塞子,將里頭寫滿字跡的絹布取出來:“這也是你做的?” 楊安再次點頭,他將楊侑想要殺害李世民與李承乾等人的事寫在上面,藏在酒壺里。又在塞子上纏了紅繩,吊一方玉墜子。 一個酒壺或許沒人關(guān)注,但玉墜子值錢,只需有人發(fā)現(xiàn),有人拾起,想取下玉墜,就要打開塞子。打開塞子就能發(fā)現(xiàn)里面的絹布,看到上面的內(nèi)容。 他發(fā)現(xiàn)水源之后,就把酒壺扔下水,讓其隨水漂流。就是防著如果自己沒逃脫,至少可以往外送個信,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我不知道此法有沒有用。我也想過,或許酒壺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或許不會有人拾起,即便有人撿起來,或許也不識字,把絹布當垃圾扔了。種種情況都可能存在,但我仍然想試一試??傄囈辉嚕嘧鲆环轀蕚??!?/br> 裴行儉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他贊道:“聰明。你放心,楊侑的陰謀,義父與義兄全都知曉,他們早有防備?!?/br> 楊安松了口氣,轉(zhuǎn)瞬又蹙起眉頭:“他們應(yīng)該有分出人馬搜山尋我。我不確定一共分了幾隊,但至少上游還有一隊,并且此地是他們老巢,宅子里必然還有留守之人。不能讓他們察覺不對,更不能讓他們……” 裴行儉嘴角勾起,接道:“更不能讓他們找到機會給楊侑傳信?!?/br> 楊安點頭,正是如此。 裴行儉亦懂其中厲害。若楊侑得知此間門變故,或會伺機逃亡,或會調(diào)整計劃,不論他怎么做,都可能影響李世民與李承乾的捉鱉行動。他不能讓這種情況出現(xiàn)。 裴行儉眼中寒芒閃過,神色冷冽:“他們分開抓你,我們自然也有分批搜尋。我?guī)淼娜丝刹恢贿@些,還調(diào)動了本地官府與駐兵。我會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不論是山上搜你抓你的人,還是宅子里留守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br> 他走近,收斂眸中鋒芒,溫聲道:“你做得很好,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所有。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今天折騰一天,累了吧。我讓人送你去衙門。此地明府我已打過招呼,他會盡心照顧你。你好好歇歇。剩下的事交給我,等我都解決了便帶你回家?!?/br> 楊安怔住:“回……回家?” “對,回家。我此來的任務(wù),抓捕前朝余孽只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接你回家。你的父母親人,兄弟姐妹都在家里等著你?!?/br> 他的父母親人,兄弟姐妹…… 他們都在等他回家嗎? 原來他也是有家的啊。有屬于他的家,屬于他的真正的親人! ******** 長安。 鷂鷹自遠方而來,在太極宮上空飛過,落入東宮。李承乾取出系在它腳踝的信管,看到上面的內(nèi)容,嘴角微微彎起,隨后將東西收入懷中,招手喚來抱春,讓她去給李恪報信,自己則揣上本《說文解字》出門。 沉香殿。 楊妘懨懨躺在塌上,拾翠忙前忙后,十分殷勤,可楊妘瞧在眼里只覺心中堵得慌,本就不太舒坦的身子越發(fā)不舒坦。 “主子這陣子總沒精神,也沒什么胃口,總?cè)绱讼氯ヒ膊皇寝k法,不如多請幾位太醫(yī)署的醫(yī)正看看?” 楊妘壓下心底憎惡與怨憤,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自然:“一點小事何必勞師動眾。之前不是有醫(yī)正來診過脈了嗎?我好好的呢,沒什么事。我琢磨著或許是春困秋乏吧。如今正好春日,人有些困頓,剛巧前陣子還病了一場。約莫是這個緣故?!?/br> “正是因為病了一場才更要謹慎些,讓醫(yī)正好生瞧瞧,別是病還沒好全,落下根子。”拾翠滿臉關(guān)切,倒是沒有懷疑她病倒的原因。 畢竟人吃五谷雜糧,哪能不生病。再說前陣子那會兒天氣委實有些亂,正午過熱,早晚太冷,溫差較大,宮里為此生病的不少。因為她的病也就不那么顯眼了。 楊妘正要答話,就聽腳步聲傳來,伴隨著少年的關(guān)心:“阿娘,拾翠姑姑說得對,身體不適可大可小,萬不能輕忽。拾翠姑姑,勞你去太醫(yī)署請一下醫(yī)正吧?!?/br> 直接吩咐,不給楊妘拒絕的機會,楊妘對上他帶有深意的眸子,眼睫動了動,臉上浮現(xiàn)出寵溺的笑:“好好好,聽你的。拾翠,你去一趟,也好讓小郎君放心?!?/br> 拾翠不疑有他,點頭告退。 她一走,房間門內(nèi)沒了外人,李恪跪下握住楊妘的手:“阿娘,阿鳶回來了。” 楊妘瞬間門坐起:“他……他……” “他很好,逃出來了,現(xiàn)在很安全,不日就能入京?!?/br> 楊妘抿著唇,喜極而泣:“這就好,這就好?!?/br> “阿娘可以放心了。裴二哥的傳信說,他很聰明。他沒有被那些人養(yǎng)廢,也沒有受那些人影響至深。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原則,有自己的判斷。他是個好孩子?!?/br> 楊妘哭著點頭,看著李恪,忍不住伸手抱住他:“你也是個好孩子。對不起。是阿娘不好,阿娘應(yīng)該早點發(fā)現(xiàn)你的不對勁。這一年,每天被這個秘密折磨,你很不好受吧。” 李恪搖頭:“與阿娘無關(guān),是我藏著掖著瞞著沒同阿娘說。我應(yīng)該早點告訴阿娘的。阿娘,我……我……” “我知道。你不告訴我是為了我好,是想給我留條退路?!睏願u站起來,望向門口,那是拾翠剛剛離開的方向,“恪兒,你也還是個孩子,有些事情不該讓你一個人來承擔?!?/br> 楊妘的聲音很低,如以往一般的溫柔,卻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 李恪猛然察覺他的意圖,第一反應(yīng)就是阻止:“阿娘,不行!” “沒什么不行的,你都可以,我為何不行?”楊妘握住李恪的手,“恪兒,你得明白,他們既然當年就存著留下那個孩子若有一日能在我身上用得著的想法,那么如今就一定會用上。” 李恪臉色一白,聯(lián)想到宋清這些時日的表現(xiàn),連呼吸都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