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101節(jié)
“另外便是今日來的兩戶,找到孩子的那家在隔壁通義坊開了間綢緞鋪,生意比擺小攤強(qiáng)上不少,家中有些余錢。另一對沒找到孩子的,在四戶中最為尊貴。 “殿下或許不認(rèn)得他,但可能聽說過。男的是應(yīng)國公武士彟(yue),女的是武公的繼室夫人楊氏?!?/br> 李承乾點(diǎn)頭:“聽說過。阿翁同我講過他當(dāng)年起兵之事。武家經(jīng)商致富,家資頗豐,早年資助過阿翁,在阿翁起兵前夕,還幫著麻痹了當(dāng)時的太原留守王威與高君雅。阿耶與平陽姑姑攻打長安的時候,他也有跟隨?!?/br> 長安令言道:“是,太上皇登基,武公名列太原元謀功臣,后來又被封為應(yīng)國公?!?/br> 李承乾露出迷茫的眼神:“武家雖遠(yuǎn)遠(yuǎn)比不得世家,也算新貴,并非小門小戶。他們家的女兒也能丟?” 不怪他疑惑。似這等有身份有地位還不缺錢財(cái)?shù)模抑行±删∧镒由磉吥膫€不是一堆仆婢伺候著,這拐子如何下手? “是武家小娘子的乳母所為。這位乳母已經(jīng)被抓,據(jù)審訊得知,是有人出錢讓她想辦法將小娘子帶出來。她原本不愿意干,畢竟她很清楚丟了孩子,武家人會如何。他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的。到時她如何躲得過? “所以最先她并未答應(yīng)。可對方抓了她兒子,說讓她拿武家的小娘子來換。若她將小娘子帶過來便把兒子還給她,還給她五十兩作為辛苦費(fèi),她可以帶著兒子遠(yuǎn)離長安躲避追捕。若她帶不過來,兒子便唯有死。為了兒子性命,她唯有照做?!?/br> 眾人聽得連連蹙眉,不論抱春還是護(hù)衛(wèi),都滿心疑惑。 抱春瞥了眼長安令:“這恐怕不是尋常拐子?!?/br> 一個孩子才賣多少錢?五十兩對于權(quán)貴世家或許算不得多,可對于尋常百姓,是一筆巨款。更何況,尋常拐子拐誰不是拐,拐了奶娘的孩子也照樣賣錢,怎會提出必須拿武家小娘子來換的要求? 再加上之前說的全都姓武,都 是去歲生的女娘??芍^處處透著古怪。顯然不是一般的拐賣案。 “殿下抓住的二人確實(shí)是尋常拐子。他們并非什么硬漢,知道自己逃不了,略一用刑就什么都招了,也是有人花錢找她們辦事。對方出手大方,給得多,做得還是她們的老本行,不過是指定的對孩子的要求。 “她們覺得一樣都是拐。以往拐來還不一定能換這么多錢,所以覺得十分值當(dāng),并沒有猶豫,爽快答應(yīng)下來。除了武公的孩子,其他兩家也是他們偷走的。 “那二人是兩口子。他們覺得這次的買賣價(jià)錢實(shí)在是高,便想多做幾筆。綢緞鋪?zhàn)訓(xùn)|家姓武,是早先打聽好的,還踩了點(diǎn),自覺偷起來問題不大,有十足的把握。 “因此二人認(rèn)為不必一起去,便約好分頭行動。女的負(fù)責(zé)下手偷孩子,男的負(fù)責(zé)在周圍坊間再尋尋是否有其他合乎要求的嬰兒。定了時辰在兩坊中間的官道會和。 “可是男子久尋不到合適的嬰兒,又不愿意白跑一趟,就多找了一陣,等約定的時間到后想要去會合,又被醉仙樓外面的人群擋了道,這一耽擱便錯過了時間。 “女的剛偷了孩子,自然不能久呆,沒瞧見男人便擔(dān)心他是遇上什么事,進(jìn)坊尋人,這才遇上殿下,暴露自身。 “女的被殿下的護(hù)衛(wèi)按住之時,男的就在附近,瞧見了這一幕。女的也發(fā)現(xiàn)了男人,二人默契對視了一眼,男人便推倒攤位竹竿等物,想給女人制造機(jī)會逃離,可惜沒跑成。” 眾人唏噓。還真是巧合??蛇@種巧合能有多少?也就今日一回。之前的三戶人家可沒有這般幸運(yùn)。況且,聽聽,又是有人出錢。背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李承乾抬頭:“可有從武家乳母與這兩個拐子的口中問出幕后策劃者的信息?” “沒有。幕后之人較為謹(jǐn)慎,每次與他們交易的地址都不一樣,且有時帶著斗笠有時身披斗篷,不露真容,給了錢拿了孩子就走,不曾多言也未作停留。他們并不知道對方是誰,落腳何處。 “兩個拐子只要有錢就行,不在意對方的目的。錢到手,其他都不管。武家的乳母倒是因?yàn)閽炷顑鹤?,跟蹤過對方。但被發(fā)現(xiàn)了,非但沒跟蹤成功還引起對方的怒火,差點(diǎn)把她掐死,甚至揚(yáng)言要?dú)⒘怂齼鹤印?/br> “乳母被唬住,連連哀求才讓對方答應(yīng)給她一次機(jī)會。經(jīng)此她自然不敢再有動作,更不敢告訴武家與官府。只能配合她們行事。” 李承乾蹙眉:“該不會是故意讓乳母跟蹤來這一招的吧?” 長安令嘆息:“八成如此。” 抱春狐疑:“為何非要武姓之女?莫非與姓武的有仇?” 轉(zhuǎn)而又搖頭:“也不對。若是仇家,莫非不知道自己與哪個武家有仇?丟失孩子的共有四戶,其中身份各不相同,家境差距極大。仇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具體的對家還不知道對家的境況吧?再說,尋仇也該找其他武家人,拐一個數(shù)月大的女嬰作甚?” 不是尋常拐子,不是尋仇,那是什么呢? 此時,駱履平敲門請示:“小郎君,小薛說想到一點(diǎn),或許與孩子被拐一案有關(guān)?!?/br> 李承乾忙讓喚進(jìn)來。 薛禮言道:“我記得當(dāng)日將我撞進(jìn)河里的那兩人手中就抱著孩子,而且將孩子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形色匆匆。我原本也沒在意,只以為是孩子病了,他們心急,走路不注意,這才撞到我。 “我雖然可惜掉進(jìn)河里的盤纏,有些怨怪他們。但他們走得太快,我從河里爬起來,人已經(jīng)不見了,找不到人只能作罷。事后也沒再多想。 “今日發(fā)生這一遭,聽小郎君點(diǎn)破那婦人諸多破綻。我回頭仔細(xì)記憶,覺得有一點(diǎn)不對勁。我見之前桑桑的父母抱孩子時動作溫柔慈愛,但那兩個人抱得十分隨意,甚至換手的時候,動作很粗魯。 “最重要一點(diǎn),他們抱著孩子與我相撞,孩子直接撞上我,可我掉下河時并未聽到孩子哭。我的印象中,孩子自始至終沒發(fā)出聲音。 “掉水里后,我努力撲騰想游上岸的時候還下意識看了他們一眼,遠(yuǎn)遠(yuǎn)見到他們匆匆離開,跟今日的拐子一般壓根沒去瞧孩子撞沒撞到。嗯……” 薛禮想了想,補(bǔ)充說:“他們身上還有一股很濃的香火味。” 長安令忙問他的落水處,又問是何日何時,薛禮一一答了。 長安令大驚:“據(jù)奶娘供述,她便是在那日將孩子交給了對方。對方也信守承諾,將兒子還給了她。奶娘所說的交易地點(diǎn),若要出坊,必須經(jīng)過落水處。” 也便是說,薛禮撞到的人很可能是與奶娘交易之人,而當(dāng)時他們懷中的孩子也極有可能是武家小妹。 可惜薛禮并不知道那些人去了何處,茫茫人海,哪里去尋? 另外還有一點(diǎn)讓長安令十分疑惑:“當(dāng)日交易的地點(diǎn)并非道觀寺院,奶娘也未參拜神佛,武家小娘子更不可能。那么他們身上的香火味從何而來?” 李承乾歪頭:“會不會是他們住的地方香火重?” 何處香火重,自是道觀與寺院。 “哪個正經(jīng)道觀寺院會收容拐子?便是之前不知道他們是拐子,可他們這一天多一個孩子,莫非還不知?孩子又不是一根針,那么大一個孩子。他們?nèi)羰墙杷拊诘烙^寺院,能遮得住那么多人的眼?”抱春訝然,感慨道,“這事怎么這么邪門呢?!?/br> 邪門?邪門! 李承乾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我知道了!” 眾人側(cè)目。 李承乾恨恨說:“定是邪/教!” 眾人:“邪/教?” “對啊??隙ㄊ切?教,不然此案處處古怪怎么都說不通,唯有邪/教能說通。尋常道觀寺院供奉的是正經(jīng)神佛。邪/教供奉的是邪神。 “邪/教的主腦專門找生活困窘走投無路之人,或是陷入絕境之人,不停宣揚(yáng)邪神如何厲害,如何能幫助他們解脫,讓他們成為邪/教的教眾。 “邪/教還喜歡干什么?喜歡獻(xiàn)祭。譬如揚(yáng)言何年何月生的誰誰誰是邪神要的祭品,只需將她獻(xiàn)祭給邪神,就能跪請邪神降世,庇護(hù)眾成員,滿足大家的心愿。 “又或者說這些人中有一人是邪神的轉(zhuǎn)世,只要找到她,想辦法喚醒她體內(nèi)邪神的靈魂,邪神蘇醒,法力無邊,神通廣大,一統(tǒng)六界?!?/br> 李承乾越說越覺得是這么回事,他感覺自己真相了。 沒錯,就是這樣。電視劇里都這么演的! 眾人:!?。?/br> 第69章 長安令嘴角扯了扯, 瞄了眼身邊呆愣的薛禮,將嘴邊的殿下?lián)Q成小郎君, 提醒說:“香火味除道觀寺廟外, 還可以是香火作坊,以及香火販商?!?/br> 咦?對哦,香火味不一定是供奉燒香產(chǎn)生, 也可以是制作時或販賣中沾染。但是…… 李承乾擺手:“你這種說法最多解釋了他們身上的香火氣,卻沒辦法解釋他們?yōu)槭裁匆欢ㄒq出生的武姓女娃?!?/br> 長安令啞然, 確實(shí), 這點(diǎn)除了小郎君的“邪/教/說”,其他說法根本講不通。莫非當(dāng)真是“邪/教”?長安竟有此等邪/教?那他這個長安令還要不要做了! 李承乾瞇起眼:“你說拐子供述,他們偷了孩子會合后便打算去跟對方交易?” “是?!?/br> “那交易地點(diǎn)呢?定的何時何地,你們?nèi)ゲ榱藳]有?” “查過了, 未有發(fā)現(xiàn)。今日動靜不小, 他們或許聽到消息, 及時撤離了。但此次事件不同尋常, 五日便出現(xiàn)四起案件, 府衙已經(jīng)第一時間上報(bào),請各處城門守將配合嚴(yán)查。他們應(yīng)當(dāng)沒有出城。 “可即便還在城內(nèi)。長安共一百余坊,從丟失孩子的四戶住址以及他們與奶娘和拐子交易的地點(diǎn)來看,東西南北皆有, 根本無法自這些地點(diǎn)排查出區(qū)域范圍。人海茫茫,想找起來, 何其容易?!?/br> 長安令一聲長嘆,滿面愁容。 薛禮猶豫躊躇數(shù)次, 才開口說:“我……其實(shí)我與那二人照了面, 看到了他們的面容, 可是我……我可能沒有太看清,而且我不知道能不能準(zhǔn)確描述出來?!?/br> 他并不確定,因而說得有些忐忑。 長安令仍舊很高興:“我回頭請畫師來,有勞小兄弟與畫師說明?!?/br> 薛禮無有不應(yīng)。 可眾人的憂心卻并沒有減少。因?yàn)檎l都知道,別說薛禮沒太看清對方的容貌,便是看清了,畫師也不一定能畫得出來。畫出來了,興許對方也做過喬裝,并不完全準(zhǔn)備。再有,天子腳下,尤其剛經(jīng)歷過皇權(quán)更迭,正式敏感時刻,不便大肆搜捕,也不能大肆搜捕。 因?yàn)橐粊韯幼鬟^大可能打草驚蛇,二來對方有孩子在手,恐行動過激致使對方覺得走投無路,下狠手傷害孩子。 這也是歷來拐賣案最難辦的地方??偨Y(jié)來便是四個字:投鼠忌器。 拐子可以毫不在乎孩子生死,但官府不能不在乎,孩子的家人更無法不在乎。尤其此案還不是尋常拐子,若真如李承乾所說為邪/教,那么他們心思或許更深沉,手段更毒辣。辦案之時也必須更加謹(jǐn)慎。 李承乾撇了撇嘴:“你們呀,就是想太多。既然是邪/教,那我們就用邪/教的辦法來就好了呀。” 眾人:??? “邪/教為什么要偷去歲出生的武姓之女?肯定是覺得去歲出生的武姓之女身上有不尋常之處。但他們沒有專注偷某一家,而是都偷。說明什么。 “說明他們只知道這個不尋常的存在是去歲出生,且落于武姓之家這兩點(diǎn),并不知道具體是哪家。那我們就制造一家,幫他們把信息確定下來,再來個引蛇出洞!” 眾人:!?。?/br> ******** 某僻靜院舍。 竇三娘看著床上并排熟睡的幾個孩子,神色幽暗。 婢女阿玉言道:“公主覺得她們之中誰人是?” 竇三娘搖頭:“或許都不是,誰知道呢。” 阿玉一愣,猶豫起來:“那我們還要繼續(xù)嗎?我們逗留長安已有些時日了。閔先生若是知道,定會生氣。他說過,如今長安的局勢對我們不利,我們不宜入城。 “先前糕點(diǎn)鋪暴露,李淵便清理了一批人。后來李世民借著平叛之機(jī),搜檢長安,鏟除異己 ,掃清隱患,我們在長安已經(jīng)無人可用了。 “目前跟著我們的都非長安住戶,乃是新面孔,即便有游商戶籍路引遮掩,也只躲得過一時,不能長久。公主,不如我們還是走吧。閔先生還等著呢。” 閔先生…… 竇三娘心中一緊:“此事我自有分寸,閔先生那邊我會同他說明?!?/br> 閔先生,閔崇文。 竇三娘將這個名字在心間轉(zhuǎn)了好幾圈,疑竇如漣漪蔓延。 從前她也是對閔崇文信任有加的,但吳峰之事,閔崇文說是李建成所為,且從長安探聽來的消息看,似乎確實(shí)如此,可她總隱約覺得哪里不對。 閔崇文并不是很喜歡吳峰,還勸過她莫為了吳峰因小失大,吳峰此人難以掌控,用他許會被反咬一口,不如殺之。她沒有應(yīng),彼時閔崇文看似無奈只能順從他,可當(dāng)真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