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燭 第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吳府的那個妾、不裝了,我是廚神我攤牌了!、糖醋陷阱、燒傷(校園 1v1)、每天都想給同桌下藥怎么辦?、替身受他有千層套路、沉溺NPH、春風不入夜、復制屬性值后我成了萬人迷、大美人要過普通人的生活
游熠沒覺得自己說的這話有什么問題,許清燭卻微微愣住。 游熠的這根煙沒抽成,別到耳朵上,起身,看她還愣著,拿起沙發(fā)上他的燕尾服外套遞給她:“外面冷,穿上?!?/br> ** 司機開車直奔腫瘤醫(yī)院。 游熠喝了酒,全程闔著眼,許清燭無聊,裹著他外套,偏頭看窗外,眼看著窗外暮色漸暗漸深,再到華燈點亮街景,從白日到了夜晚。 車里游熠身上的氣味很強,清雅沉香,清澀茶香,薄荷煙草香,醇厚悠長的酒香,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成為一款很特別很好聞的香水味,隨著她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悠悠轉轉地鉆進了她的身體里,她有點暈暈的,臉紅紅的。 車停到醫(yī)院門口,游熠睜開眼,目光清明了許多。 她身上很香,有水蜜桃香和牛奶香,還混著一點不知名的花香,很甜很水靈的味道,讓他不是很適應,但卻讓他睡著了。 看她已經戴好墨鏡口罩、穿好他的衣服,游熠點頭,開門下車,帶她上樓。 vip病房人少一些,但也不是沒有人,進入醫(yī)院和出入電梯時,有人用疑惑好奇的目光看向許清燭,大概是她穿的燕尾服太大,也或者是她身高體型眼熟,又掩耳盜鈴一樣在大晚上室內戴墨鏡,反而顯眼,而游熠又長了張實在英俊好看的臉,瀟灑挺拔,氣質非凡,也吸睛得很,兩人這么一路被圍觀著行來,直到外公病房所在的13樓,即將轉彎時,周圍才沒了陌生人,沒再被人頻頻盯著看。 游熠停下,對她伸手:“衣服給我?!?/br> 許清燭脫了外套給他,終于從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變回漂亮模樣。 “還冷嗎?”游熠問。 許清燭搖頭,醫(yī)院里的溫度明顯高一些,酒店房間空調開得太低了。 摘了墨鏡口罩放包里,許清燭問他:“外公是什么病?” “食管癌,有陣子鼻飼插管,不能吃東西,不能說話,現(xiàn)在狀態(tài)還可以,也能正常說話?!?/br> 許清燭點頭,心想興許是在他準備婚禮這段時間,外公心情好,積極抗癌,就慢慢好些了。 游熠折了外套搭臂上,對她說,他已經和爸媽說過再給他們一些時間,過陣子再帶她去見他爸媽,他舅舅也已經提前和外公說過下午發(fā)生的事,外公一生閱歷起伏多,這點事情不算什么驚天大事,沒受什么刺激,現(xiàn)在已經接受,但外公心情應該會不大好。不過外公不會表現(xiàn)出來,外公是個有素質的老人,不會倚老賣老。 現(xiàn)在病房里只有外公自己,外公可能會問他們是怎么認識的之類的話,他讓她隨意發(fā)揮,如果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看他一眼就行,他會兜著。 末了,游熠問她:“緊張嗎?” 第5章 緊張,許清燭在心里默默回答。 其實她從一個月前聽說他要和清詞姐要結婚的消息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緊張了。 雖然她知道他和清詞姐之間不會是愛情,從他們高中時他救過清詞姐的命,到他初戀過世后清詞姐救過他的命,兩人始終是互相救過命的友情,但他們確確實實要結婚了。 她一想到她要去他們婚禮現(xiàn)場這件事,她就無法控制的緊張。 更確切地說是焦慮,一顆心始終懸著,一些情緒在胸口悶堵著,不上不下的噎在那,餓的感覺都被胸悶占據(jù),不知道餓,吃不下東西,時常不自覺地緊緊咬著牙關,偶爾意識到咬牙咬得太緊時忙松了牙關,深吸氣,又感覺到心臟那兒有針持續(xù)扎在那里的疼,疼得想哭,憋悶得想哭。 她猜測到自己大概是有一點抑郁了,連大姨媽都遲遲不來看她。 一直到今天早上,她實在不想?yún)⒓舆@場婚禮,想到姜璇jiejie說過游家包了整個酒店、不持請柬不能進入酒店的話,她在凌晨兩點時,防備著娥姐,偷偷出門去了地下停車場。 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很大很空曠,夜里燈光陰森,空氣冷涼,她頂著透骨的害怕,悄悄上車藏起了請柬。 再到下午兩點她聽說他們婚禮中止,到她終于和他說上了話,和他獨處談合作,和他來到這里,她心里依然緊張不停,心跳慌亂得早就沒了節(jié)奏,忽上忽下四處亂撞著不安生。 不過緊張歸緊張,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卻是好極了。 許清燭抬頭,不管心里什么感覺,面上都不動聲色,是她多年來練就出來的本事。 許清燭笑著對此時站在她面前的游熠說:“不緊張的。財神哥哥,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有多優(yōu)秀。我十五歲時候就拿到了最佳新人獎,而且拿獎的那個片子,是我十三歲時候拍的?!?/br> 游熠不禁挑眉,微微失笑,揚手,嗓音里流瀉出了那么點兒打趣的笑意:“行,知道了,許老師很優(yōu)秀的,影后不頒給您,都是他們沒眼光。走吧?!?/br> 游熠其實長了一雙桃花眼,眼窩很深,深到在視覺上快從雙眼皮變成三眼皮,眸色是琥珀色,不笑的時候眼尾微垂,冷淡疏離,像城府很深的高智商犯罪分子,而當他眸里含笑的時候就變了味道,內眼瞇,眼尾翹,長睫下的眼眸亮得深情款款。 許清燭忍住這一秒對視時的心動,一邊心里還是有些雀躍欣喜,她喜歡剛剛他叫她許老師的稱呼,因為他在和她說玩笑話,像在揶揄熟人,不似之前的疏冷。 熟人。從陌生人變成熟人,甚好,許清燭想。 游熠邁著長腿走在前面,背影挺闊,帶著身姿曼妙的紅裙女人,走進病房。 病房外間沒有人,游熠特意讓舅舅安排護工在這個時間回避了,走到里間,卻叫兩人意外了。 病房里并非只有外公一人,是有兩人,一位是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另一位是坐在病床旁正在給老人讀書的短發(fā)女人。 “外公,我?guī)鍫T來看您了,”游熠出聲,順帶著跟那位女人打了招呼,語氣不冷不熱的,“嫂子怎么過來了。” 女人回頭,偏分掖到耳后的短發(fā),發(fā)頂卡著墨鏡,耳朵上戴著兩只長長耳鏈,身穿高領的黑色無袖針織衫,五官精致,十分漂亮,乍一看是干練職場女性,此時面帶的笑容卻是知性溫柔的。 高茜笑著回頭說:“我送我爸媽回家,正好路過就……” 話未說完,高茜看清楚游熠身邊的女人,訝異了兩秒,隨后又驚又喜,放下書在椅子上,向許清燭走來,熱情地挽著許清燭的手說:“天呀,這不是《大清深宮》里的和碩格格嘛!我可喜歡你演的和碩格格啦!我說阿熠在婚禮上怎么藏著掖著的,不讓我們看你,連名字也都不愿和爸媽說,原來是大明星呀!那確實,當時賓客太多了,太容易引起轟動了。哎喲這么面對面瞧著,弟妹你這真人可比電視上漂亮太多……” 高茜說這些話的時候,游熠心里已經極其不悅,他沒想告訴給外公許清燭的職業(yè)是演員,現(xiàn)在被高茜認出來并說出來,事情不易處理。 礙于外公在場,他沒有將冷臉不悅表現(xiàn)出來。 許清燭一邊對面前的嫂子微笑點頭,一邊心里也驚訝于她的演員身份被外公聽到會不會有問題,她本來覺得游熠外公是畫家,應該不會認識她這種年輕小演員,只打算說她是許清詞的其中一個堂妹的,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說穿了身份。 “嫂子?!?/br> 游熠將外套扔沙發(fā)上,淡淡開了口,和平時無異,冷白皮的臉上沒什么情緒,平時交流不多,不溫不火:“我先帶她見外公,跟外公說兩句話?!?/br> 高茜回頭看了眼老爺子,老爺子正好奇打量著外孫媳婦呢,她忙道:“好好好,瞧我這高興的,都忘了正事了。你們先聊,我去給你們洗點水果。” 高茜說著就往外走,經過許清燭身邊時,高茜笑著輕拍了拍她胳膊,很親昵的模樣,低聲說了句“我們等會兒再聊”,許清燭對她側頭微笑,小聲說了句“嫂子您先忙”。 高茜去了外間,游熠抬手放到許清燭后腰處,看似像摟她腰,實際沒碰上,帶她走近外公的床前:“外公,她叫許清燭,您以后的孫媳婦。小燭,這位是外公。” 許清燭抿著嘴,乖巧地看著游熠外公。 游熠的外公很瘦,瘦得臉很小,頭發(fā)剃掉了,新長出一些很短的白發(fā)毛茬,額頭和臉上布著很多皺紋與褐斑,向下耷拉著的三角形的眉毛未全白,是灰黑的,是他臉上唯一的突出的色彩。 外公上了年紀,又被病痛折磨著,有些虛弱,眼球卻很黑,上下打量著她的目光很有神的樣子,嘴角與皺紋一起翹出慈祥欣慰的微笑,看起來是個有智慧的性格很好的老人。 許清燭上前,乖乖地喚著:“外公好,您叫我小燭就好,抱歉這么晚才來看您,您這兩天的身體還好嗎?” 黃昌寶笑著點頭,一邊還在打量小姑娘,小姑娘的五官和許清詞有三四分的像,穿的紅裙也和許清詞有些像,她名字又叫作許清燭,那么她應該和許清詞是姐妹了。 小姑娘年紀比許清詞小一些,眼神也比許清詞乖巧許多,長了雙漂亮的狐貍眼,眼尾上翹著,水靈靈的,瞧著聰明機靈,還透著一點涉世不深的清澈,看著偏活力與靈動,性格是外向的。 與游熠的女友溫煙,很不相同。 溫煙是溫婉的,寧靜的,是游熠用了很多心思去呵護的溫柔如水的內向型的女孩子。 黃昌寶不確定游熠是否真的從過去走了出來,也不確定游熠和眼前的這小姑娘是真還是假。 下午兒子和他提起游熠今天這婚禮時,沒有提到細節(jié),只說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他就一直在推測著游熠和這小姑娘之間的各種可能性,而剛剛他卻聽高茜說這小姑娘是位演員。 黃昌寶笑看著許清燭,聲音啞,緩慢,又溫和:“小燭你好,外公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我剛剛聽說,你是個明星?” 游熠按了電動床開關,床墊上半段升起來,他扶著外公,在外公身后墊著枕頭。 許清燭小步上前,幫外公掖著被子:“明星是別人給的客氣稱呼,我就是個小演員?!?/br> 黃昌寶笑著點頭:“于是游熠就找你來我這兒演戲了?” 許清燭動作微頓,其實剛剛她已經有了會被外公問這事的心理準備,但聽到外公以這樣直白的方式問出來,還是有點意外。 她慢慢抬頭,正要說話,那邊給外公扶身后枕頭的游熠已經不緊不慢地開了口:“行,您就嚇她,我這好不容易給人哄回來的,回頭出了這個門,她不理我了,您就看著我被甩,很好?!?/br> 黃昌寶知道游熠這是在解圍,沒理會游熠,繼續(xù)問小姑娘:“游熠生日是什么時候的?” 許清燭知道游熠的生日是陽歷的12月1日,險些脫口回答出來,但她若正確回答出來,游熠一定會懷疑她怎么會知道,她抿了抿嘴,不等游熠再解圍,她故作不演了的模樣,一屁股坐到外公病床上,氣呼呼地瞪了游熠一眼說:“不知道?!?/br> 游熠笑了一聲,笑聲帶氣,明顯被外公給氣笑的樣子,他沒大沒小地拍了一下外公肩膀說:“瞧吧,生氣了吧,您老自己哄吧,哄不好您今天就別睡了?!?/br> 黃昌寶皺眉瞪了游熠一眼,試問誰敢和他這么說話,還拍他肩膀,也就游熠這臭小子一個人敢了,不過也確實是被他給慣的。 游熠走到旁邊沙發(fā)上坐下,懶怠地仰著頭,抱著肩膀,蹺著腿,悠悠地一晃一晃的,一副今晚他不打算開口了的混不吝模樣,袖手旁觀地等著老爺子哄好他的人。 黃昌寶剛剛聽到高茜說小姑娘是演員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這應該是游熠請來陪他演戲的,但現(xiàn)在他看兩人這吵架的狀態(tài),他倒是拿不準了。 “好,小燭跟外公說說,他怎么把你惹生氣了?外公給你撐腰?!秉S昌寶順著說,打算再作觀察。 許清燭慢慢垂下了眼,長睫眨出了不安的幅度,她低頭揪著外公的被子,指骨揪得泛了白,想說實話又不太敢說的模樣,小心翼翼的。 仰著頭的游熠漸漸下壓了下巴,在一旁閑閑地瞇眸看她,他沒說話,也有點好奇這位優(yōu)秀的專業(yè)演員會說出什么話來。 許清燭緩緩抬了頭,眼底噙著淚水,輕顫著聲音說:“外公,其實我和游熠還沒談過戀愛。” 游熠:“?” 游熠晃著的皮鞋陡然停住,偏過頭,睨著眸凝她。 她最好是能給他圓好了。 許清燭一雙淚盈盈的眼睛坦誠地看著外公,兩次壓下眼淚,穩(wěn)住聲線,柔嫩的嘴唇輕動,柔柔軟軟地說著實話:“我是清詞jiejie的堂妹,他和清詞jiejie玩得很好,所以我從小就認識他。他以前長得特別好看,性格也很招女孩子喜歡,他和我說話的時候又溫柔又氣人,又特別讓人難忘,我從小就一直都很喜歡他,喜歡他很多年了??墒峭夤阒赖?,自從發(fā)生那件事情后,他就不太……他一直都不接受任何女孩子。” “這么多年,我和他之前發(fā)生過很多事情,我也一直都在陪伴他,支持他,鼓勵他,可他總是拒絕得很干脆,還好我從沒放棄過……一直到他要和我姐結婚。” “其實我有點不開心,如果我姐喜歡的那個人沒有來搶婚的話,他可能真就跟我姐結婚了,但幸好沒結成?!?/br> “總之,”許清燭笑起來,悲傷難過全然不見,堅定地說,“外公,您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我現(xiàn)在和游熠好啦,過兩天我們倆就去領證了,回頭我們會拿結婚證給您看,我會一直好好陪著游熠哥哥的。” 黃昌寶聽完都有點愣住了,他竟看不出這小姑娘有一點說謊的跡象。 小姑娘說得誠懇真摯,尤其在說到她喜歡游熠的時候,滿眼都是喜歡,在說到游熠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時,又滿眼都是心疼,臉上還有難過、堅持、堅韌、溫柔,與對未來的向往與喜悅的情緒,她對游熠的感情實在不像是演的。 游熠也有那么片刻的失神,他所坐的沙發(fā)位置僅能看到許清燭的側臉,卻也能從側臉看出她說這番話時的心情,她對他的喜歡那么真實。 直至許清燭突然轉頭看向他,飛快地沖他眨了個眼,靈動又得意,游熠不禁挑眉,接著垂眼,抬手按了按眉骨,手掌擋著唇邊笑意,輕聲失笑出來。 許老師確實演技精湛。 第6章 許清燭不需要游熠給她兜底,自己就將這場戲完成得很漂亮。 接下來的時間里,許清燭都在慢聲細語地陪外公說話,她見外公對演員這個行業(yè)沒有偏見,她挑了些片場好玩有趣的事情講給外公聽,她會表演,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逗得外公發(fā)出笑聲來。 外公聲音啞,笑聲帶咳,微微氣喘,捂著胸口不太舒服的模樣,許清燭不敢再逗外公大小,將話語落得更溫柔了些。 她說希望外公放寬心,保持好心情,好好養(yǎng)病,健康起來,才能看到她和游熠哥哥的長長久久,興許還能看到他們倆的小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