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647節(jié)
不可挽救,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直到neo回答:“在你告訴我之前,我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這句話像是一陣風,刮走了扣在沈晝喉嚨處的那只無形的手。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氣,許久才接上剛才的話:“那你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當然不知道?!眓eo瞥了他一下,一貫嘲諷鄙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沈晝無聲地笑了笑,聲音輕松了許多:“我猜測杜賓德先生在休息室被殺死,一個名叫張哲的侍應生將他的的尸體裝載冷藏箱里運輸去了地下停車場或者別的什么地方,而從休息室回來,第二次出現(xiàn)在宴會廳的杜賓德先先生……復制人也好,改變了容貌也罷,總之是個冒牌貨。而幾分鐘后安保處就檢測出了異常能量波動,假總統(tǒng)被帶往安全的地方,在這之后,就再沒有活下來的人見到他了?!?/br> neo“咔嚓”一聲擰開飲料瓶蓋,將細長的瓶頸遞到嘴邊時,動作卻又倏然頓住,道:“如果是復制人,杜賓德的死就有可能和西赫有關(guān)系?” 沈晝“嗯”了一聲。 neo的眼睫往下墜一下,照明在她身后亮起,而她抓著飲料瓶的手指骨節(jié)泛起用力過度的白。 “還有呢?”她問。 “地下停車場的安保和特勤人員也很有可能是桐垣殺的,我猜測參與者還有王成翰或者別的誰,但是現(xiàn)在王成翰和勃朗寧都死了,我無從求證?!?/br> 沈晝將瓶子里剩下的飲料盡數(shù)灌下去,清了清嗓子,道:“我找到了當時桐垣的助理小葵……” 等他復述完整個調(diào)查過程,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分鐘。 neo才慢慢地仰起脖頸喝了一口飲料,然后露出嫌棄的神情:“真難喝?!?/br> 沈晝“嗤”地笑出了聲:“這可是你自己拿的?!?/br> “你竟然喝完了?” “我一天沒有吃飯了。”沈晝聳肩。 “那你打算吃點什么?”neo問。 “不吃了?!鄙驎兊?,“先睡覺吧,明天早上再吃也餓不死。” 說著,他站起身去了盥洗室,幾分鐘后頂著一頭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回了臥室。而neo依舊坐在原地,許久,“咚”一聲悶響,那瓶難喝的飲料被她丟在了地上。 家政機器人慢吞吞挪過來,將地上的瓶子收進垃圾籃里。 夜安靜得無邊無際,仿佛所有聲音都消弭了,neo低下頭看了眼終端,此時正是零點四十分。 她打開通訊錄,撥了一道通訊出去。 大概半分鐘后,通訊屏幕亮起,顯現(xiàn)出桐垣蒼白而精致的面容:“你怎么這個時候通訊——” neo打斷她的話:“你早就知道那個女人還活著?” 桐垣愣了一下,但是在neo冰冷而洞徹的目光中,她幾乎瞬間就領(lǐng)悟到neo說的是誰。 但她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在說誰?我——” “閉嘴?!眓eo冷冷喝了一聲,“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br> 透過通訊屏幕,桐垣看著她幾秒鐘,慢慢抿起了嘴唇,她笑了一下,灰色的眼眸里霧氣彌漫,勾起的唇角像一把彎刀,邪氣橫生。 “你早就知道,卻沒有告訴我?!眓eo盯著她妖異的臉頰,“你都背著我干了些什么好事?刺殺聯(lián)邦總統(tǒng)——” “我不無所不能的jiejie,你連這都不知道!”桐垣尖利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夜里回響,她幸災樂禍、喋喋不休,“你連這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指責我?” “那你呢?騙我好玩嗎,桐垣,告訴我,在我面前演戲讓你很有成就感嗎?” “我騙了你又怎么樣?我并沒有說過不會去找她!” neo冷笑了一聲:“你果然一點都沒有變。表面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其實你才是那個最在意的人。” 桐垣的神情沉下去,蒼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上,淡青血管鼓動,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才是,給我閉嘴!我從來沒有放不下什么,我要殺了她——我要讓她后悔生下我——拋棄了我——我要讓她死!” “但她到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眓eo的聲音很輕,充滿嘲弄,“你都做了些什么?” “杜賓德之死背后的始作俑者是拜厄·穆什?他對你說了什么讓你心甘情愿地為他殺人,被他利用,嗯?你這個蠢貨,現(xiàn)在你知道了嗎,他們根本就是一伙的!” “我當然知道?!蓖┰龡l斯理地道,語氣得意了幾分,“我比你知道得早,jiejie。我不知道他們是一伙的,我還知道他是我們的父親?!?/br> “哈。”neo像是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笑話,她譏誚地看著桐垣,“你的腦子完全是擺設嗎,這種鬼話也信?!?/br> “信不信由你?!?/br> “桐垣,”neo忽然輕輕叫了她一聲,“你知道我為什么不信嗎?” neo的臉上很少出現(xiàn)這樣的表情……她似乎在笑,但是笑意并不到達眼底,于是透出一種冷冰冰的嘲諷,而嘲諷之中,又透出濃重的悲哀。 桐垣狐疑而警惕地道:“為什么?” “因為你是一個復制人,是基因?qū)嶒灝a(chǎn)物。”neo一個字一個字,無比清晰地道,“你從來沒有母親,也就不會有父親,你只是一個可悲的怪物,甚至不能算正常的人類——” “你胡說!”桐垣尖叫著打斷她的話,“你閉嘴!” “愛德華·貝爾弗特,你口中所謂的父親,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這是一個偽造的身份,只是杰奎琳·穆赫蘭用來掩人耳目的手段——” “停下!停下!” 桐垣從通訊屏幕里伸出手去抓撓什么,仿佛要掐住neo的脖子來阻斷她繼續(xù)的話語,neo不為所動地看著她:“你還想知道什么?說吧,我都告訴你?!?/br> “即使你騙了我?!眓eo說道,她冷淡的聲音竟然仿佛有一種奇異的誘惑力,“我也可以什么都告訴你,meimei?!?/br> 桐垣的眼睛瞪大,眼珠子仿佛要跌出來似的,搖搖欲墜在眼眶里滾動,那張精致如人偶的完美臉頰此時充滿了違和感,五官仿佛是拼湊在一起的,而這張臉的主人要用它做出十分夸張荒誕的表情。 她張開嘴,一排潔白的牙齒猶如尖利的匕首,劃在猩紅的唇上:“你……你在騙我對不對?” neo道:“我從來不說謊話。” “不——” 桐垣驚叫了一聲,neo面前的通訊屏幕一閃消失,她單方面斷掉了通訊。 neo望著虛空一秒鐘,然后道:“埃德溫?!?/br> 人工智能語氣溫和地答應:“我在。” “你去看著她。” 埃德溫問:“您是要我監(jiān)視桐垣小姐嗎?” neo道:“是?!?/br> “好的?!?/br> 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neo靠著沙發(fā)坐了一會,對著空蕩蕩臥室門口道:“你還沒睡覺嗎?” 臥室門開了,而且看樣子根本就沒有關(guān)嚴實,沈晝從里頭走出來,打了個呵欠:“睡不著?!?/br> “你竟然也有失眠的時候?” “那當然,”沈晝大言不慚,“我這屬于精神壓力過大導致的失眠?!?/br> neo嗤之以鼻。 沈晝坐在了她身旁,搓著手指猶豫了一會,道:“其實我是被你吵醒的,你剛才通訊的時候為什么不開干擾模式?” neo乜了他一眼:“那你呢?你為什么不關(guān)臥室門。我記得這座房子的隔音沒有那么差勁?!?/br> “是啊?!鄙驎兟曊{(diào)嚴肅而呆板地應了一聲,隨即不知道想起什么,“嗤”地笑出了聲是。 “你笑什么?”neo問。 “我在想,”沈晝一本正經(jīng)道,“桐垣小姐的音調(diào)真是高得厲害,她以后或許可以轉(zhuǎn)行去唱女高音?!?/br> “……” neo無語道:“你的思維還真是發(fā)散?!?/br> 沈晝欣欣然道:“啊,很少從你嘴里聽到夸我的話呢?!?/br> neo:“……你覺得這真的是在夸你嗎?” 沈晝擺手:“我就當是吧?!?/br> neo發(fā)出一聲冷笑的鼻音。 沈晝停頓了一瞬,道:“桐垣,真的是復制人?” “我從來不說假話?!眓eo平靜道。 沈晝心中劃過一萬種疑問,還沒有問出口,就聽她繼續(xù)道:“只不過我沒有說完?!?/br> “我也是復制人,基因?qū)嶒灝a(chǎn)物?!?/br> 沈晝先是呆呆地“哦”了一聲,然后霍然抬頭看向她,“???!” neo看著他震驚的模樣,忽然就體會到了一些小林平時熱愛惡作劇的快樂。 “可——可……”能言善辯的沈律師竟然一時之間有些詞窮。 “你在疑惑,我為什么長得和穆赫蘭那么像?”neo偏過頭來,冰冷剔透的眼眸中倒映出沈晝的身影,和他背后明亮的燈光,縮成一個小小的光點,點綴在她的眼瞳之上。 沈晝點了點頭。 “我和桐垣,確實是杰奎琳·穆赫蘭分娩生出來的,但不是她自然受孕的胚胎?!?/br> 沈晝愕然:“你是說,她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培養(yǎng)皿,來孕育實驗胚胎?!” neo“嗯”了一聲。 “這也太……”沈晝社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喟然道,“不過這似乎確實是她能干出來的事情。” “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大可以展開想象力大膽的去猜?!?/br> 沈晝摸了摸下巴,道:“我記得她和愛德華·貝爾弗特登記結(jié)婚的時間是在《九一法案》頒布后不久,你和桐垣是什么時候‘出生’的?” “九個月后。”neo說。 “她之所以要找個人登記結(jié)婚……”沈晝打開終端去搜索什么,“啊,找到了。非婚生自然孕育子女在放置基因環(huán)時要做基因片段檢測,而如果同時提供父母雙方的基因證明,就可以免去這一流程……要是能找到她的基因片段比對一下就好了?!?/br> “不用比,我的基因片段和她的,完全對不上。” “所以她為了避免對你們進行基因片段檢測,就偽造了一個身份和一段并不存在的婚姻?只要將你們的基因片段改寫,寫入這個名叫愛德華·貝爾弗特的人的檔案,她在和這個人締結(jié)婚姻關(guān)系,然后等到你們‘出生’,基因環(huán)的流程自然就不會出錯。” “這樣的話……可是愛德華·貝爾弗特的身份檔案如果是偽造的,不會被查出來嗎?”沈晝疑惑。 “不知道,”neo的眉毛動了一下,道,“但是就我找到的信息里,愛德華·貝爾弗特這個人確實不存在。” “不糾結(jié)這個。剛才說話哪?你們出生的時間,”沈晝沉吟道,“《九一法案》頒布之前,她就已經(jīng)‘懷孕’了?!?/br> “那時候,正好是叢林之心動蕩,啟示錄計劃被緊急叫停的時間?!?/br> “她,”沈晝露出一種駭然的、仿佛看見了奇怪東西的表情,“當時要求實驗室研究員封存資料,銷毀實驗樣本,而且當時的境況之下,她也被停職接受檢查,短時間內(nèi)無法繼續(xù)接觸實驗室。會不會,她為了保留實驗樣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