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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594節(jié)

    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李紓,和腦空白無異。

    奧蘭多低聲道:“我沒說什么,就說了一些家里的事情……”

    莫醫(yī)生見他神情低落,有些不忍,卻還是勸道:“要不你先出來吧,下次再來看他?”

    奧蘭多望了一眼李紓,道:“我再待一會就出來,五分鐘?!?/br>
    “好?!?/br>
    莫醫(yī)生退了出去,楚辭靠近奧蘭多,問:“這里有記錄儀嗎?”

    “有,但家屬探望的時候是靜默的,不會采集聲音?!?/br>
    “你想不想知道,”楚辭壓低聲音,舔了一下嘴唇,“你想不想看他的記憶。”

    奧蘭多下意識問:“誰的記憶——”

    可是病房里除了李紓之外,沒有第三個人。

    奧蘭多道:“精神分析師說他的和腦空白差不多。”

    “但是你懷疑過,”楚辭平靜地道,“要不然你為什么要找學(xué)姐問阿達(dá)帕拉挫和yinb青素是什么藥?”

    奧蘭多眼睛慢慢瞪大,迸射出許多震驚的光:“你怎么知道——這都已經(jīng)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會記得?”

    楚辭聳了聳肩:“我記性好?!?/br>
    奧蘭多:“……”

    “可是,”他咽了一口唾沫,“精神分析師已經(jīng)診斷過……”

    “我不是精神分析師,”楚辭看著他道,“我是特性基因者,你知道。我可以直觀地探索別人的記憶,比精神分析師好用?!?/br>
    如果不是現(xiàn)在的場合不對,奧蘭多一定會吐槽,精神力還分“好用”和“不好用”的?

    但此時的他心事重重,抿著嘴唇沉默半晌,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

    楚辭“嗯”了一聲,道:“那我們走吧?!?/br>
    他和奧蘭多離開了李紓的病房。

    外間的監(jiān)控的屏幕上全方位無死角的展示著病房內(nèi)的景象,李紓依舊一動不動的躲在病床上,看著自己的枯干的雙手。

    莫醫(yī)生將兩個孩子送到了樓下,走過白石小路路口時,不遠(yuǎn)處的中路上停了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轎車,周圍圍了一大圈人,幾分鐘后,白樓里走出來幾個穿黑衣的男人,而他們手中,抬著一具棺材。

    棺材被運(yùn)進(jìn)了轎車?yán)铮且淮笕θ撕芸煊稚㈤_了,像黑壓壓的、沉默的潮水。

    過了一陣,轎車也開走了,人群中走出兩個白大褂的人,應(yīng)該是醫(yī)生,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莫醫(yī)生幾人,走過來打了聲招呼,又匆匆離開。

    莫醫(yī)生見楚辭和奧蘭多都望著那邊,便解釋道:“這里的老人不少,病人去世也是常有的事情?!?/br>
    首都星的療養(yǎng)院,能住進(jìn)來的非富即貴,更何況剛才的陣仗,死去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人物。

    莫醫(yī)生將楚辭和奧蘭多送到了大門口的草坪邊,他低頭看了眼時間,道:“接駁車馬上就來,你們早點回去,這里距離中心城有點遠(yuǎn)?!?/br>
    奧蘭多點了點頭,道:“不要告訴我伯父我來過這里?!?/br>
    “為什么?”莫醫(yī)生詫異。

    奧蘭多似乎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我和他吵架了,他要是問起,你不要說我來過?!?/br>
    “好,”莫醫(yī)生覺得他小孩子脾氣,也不戳穿,“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br>
    “謝謝?!?/br>
    奧蘭多和楚辭穿過草坪走到療養(yǎng)院大門口等接駁車,剛才那群穿著黑衣服的人也已經(jīng)走到了這里,兩個中年人正在同一位黑衣、戴著黑色紗帽的女士說話,他們稱呼她“赫夫人”。

    接駁車來了,奧蘭多見楚辭還望著那邊,便道:“在這里接受治療的幾乎都是首都星的官員或者親屬,剛才那個人說不定還是個大人物?!?/br>
    楚辭隨口問:“姓赫的大官多嗎?”

    “好像不多吧,不過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他說著在終端上搜索了一下,道,“啊有了,前基因控制局局長,叫赫思惘。”

    楚辭驀然想起不久前沈晝無意中提及過,前基因控制局局長似乎身體不太行的樣子……死的是他?

    “你為什么忽然對他感興趣?”奧蘭多好奇道,“他都退休了,現(xiàn)在的局長是約翰·勃朗寧?!?/br>
    而楚辭道:“我知道?!?/br>
    他收回目光,接駁車依舊空空蕩蕩,偌大的車廂中只有他和奧蘭多兩個人,車窗外翠綠參差的樹冠山景不斷后退,日光穿過樹隙被割開成平行四邊形的的長帶,再一條一條的切進(jìn)來,將車廂內(nèi)的空間分離成數(shù)個小塊,晦暗流淌,陰影隨行。

    奧蘭多忍不住問:“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楚辭悠悠然地抬起眼睛:“什么真的?”

    “就是,你說可以探查別人的記憶……”

    “是真的,”楚辭淡淡道。

    奧蘭多倒吸一口涼氣,緊張地道:“那你現(xiàn)在豈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別人在你面前都無處遁形!”

    楚辭沒好氣道:“我對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沒有興趣?!?/br>
    奧蘭多“哦”了一聲,又陷入了沉默。

    楚辭回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問:“你為什么不讓我看你你爸的記憶?”

    奧蘭多一時語塞:“我……”

    他確實不太會說謊,一緊張臉上就會顯出窘迫的神色來。

    楚辭又問:“你知道什么對不對,你爸殺人這件事?!?/br>
    “他,他沒有殺人,”奧蘭多抬起頭,快速地掃了楚辭一眼,繼而又低下頭去,聲音艱澀,很輕很輕地道,“我mama是自殺?!?/br>
    楚辭愕然:“那他為什么——”

    “好像是,”奧蘭多咽了一口唾沫,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吐露二十年來從未對任何人提及的秘密,舌底瘋狂的分泌出唾液,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喉嚨發(fā)干,聲音像是從遙遠(yuǎn)的地方借過來的,失去了真實感,“好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他們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和他工作的地方有關(guān)?!?/br>
    楚辭用牙齒扣了一下嘴唇:“我記得,你父親在研究委員會工作?!?/br>
    奧蘭多點了點頭。

    楚辭又問:“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奧蘭多的眉頭擰起來,他撓了撓發(fā)旋,又將手放下,蓋在膝蓋上,道:“我記得?!?/br>
    “你記得?”楚辭挑眉,“你mama過世的時候你才不到一歲,你記得你一歲時候的事情?”

    “對,”奧蘭多重重地晃了一下腦袋,“這聽起來很荒唐,但我真的記得,雖然不是很清清晰,就像電影壞了沒有修復(fù)那樣,只有一些片段,我不知道這么說能不能明白?!?/br>
    “差不多……”楚辭將手放在車窗邊沿上,撐起下巴,若有所思道,“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我也記得一些很奇怪的景象,好像是我還是個胚胎的時候”

    奧蘭多:“……”

    他面無表情道:“林老板,就算一個人再天賦異稟,也不可能記得他還是個胚胎時候的事情吧?”

    楚辭笑了笑:“那可說不定?!?/br>
    ==

    “人確實有可能對他剛出生或者嬰兒時期存在記憶,因為會受到精神力的影響。那個時候雖然他的感官和大腦還沒有發(fā)育成熟,但是精神意識可能會幫助你記錄這一切,等你的大腦器官完善之后,再‘回放’給你?!?/br>
    “有這么神奇?”

    “精神力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到現(xiàn)在精神力學(xué)家對它的研究也還停留在表層。”

    楚辭嘀咕道:“聽你這么說,好像你是什么權(quán)威精神力學(xué)家一樣?!?/br>
    neo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說到這,楚辭忽然回想起來,neo對精神力的了解好像確實比他要深一些,她甚至還教小橘子如何控制感知。

    “你為什么會對精神力了解這么多?”楚辭疑惑。

    neo道:“我知道的多著呢?!?/br>
    楚辭攤了攤手。是啊,這位可是能連接霧海和聯(lián)邦星網(wǎng)、動不動就給他的人工智能升級的大佬,可問題在于,升級了這么多次,也沒見埃德溫有多智能啊。

    “埃德溫,”楚辭隨口叫了一聲,“給老沈通個訊。”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罵了的人工智能兢兢業(yè)業(yè)地完成命令,沈晝的聲音從通訊頻道傳來:“怎么,想我啦?”

    楚辭翻了個大白眼,neo聲調(diào)平平地道:“天還沒黑做什么夢?康橋星系的酒質(zhì)量比三星還差,不行就趕緊回來上班去,省得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br>
    沈晝:“……”

    他看向楚辭:“你惹她了?”

    楚辭搖頭。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罵過我了?!鄙驎兏袊@,然后呲著牙,“還挺懷念?!?/br>
    楚辭無語:“你有病吧?”

    “大完善給我通訊的是你,罵我有病的還是你?!鄙驎儽鹗直?,“林楚辭,你到底想干嘛?”

    楚辭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昂账笺孟袼懒??!?/br>
    “死了就死——”沈晝的聲音一頓,“你說誰死了?”

    楚辭只好重復(fù):“赫思惘,前基因控制局局長?!?/br>
    沈晝嬉皮笑臉的事情褪去:“你怎么知道的?”

    楚辭將下午在療養(yǎng)院的所見所聞講了一遍,沈晝神情玩味:“勃朗寧才上任沒幾天,赫思惘就死了?”

    “他不是腦瘤么?”

    “就算是腦瘤,也不見得死得這么是時候,”沈晝笑了笑,道,“不過你療養(yǎng)院干什么?”

    “我和奧蘭多去看他父親?!?/br>
    “奧蘭多的父親……李紓?”

    楚辭點了點頭。

    沈晝嘆了一聲,問:“你有告訴他,他母親是被冤枉這件事嗎?”

    楚辭低聲道:“他知道?!?/br>
    楚辭想,世上最無奈的事恐怕也不過如此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母背負(fù)污名,一個與世永隔,一個神志失常。

    “他知道?”沈晝鳶色的眼眸中,濃郁的驚詫一閃而過,他的眼神似乎顫抖了一下,風(fēng)吹星子般涌動著明滅的光。

    “他確實知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