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沉聲道：“拿上你的槍，我們走?！?/br>
    “我去開車庫，”她拉開老舊扶梯背后的暗門，“你去樓上，把兩個小子叫醒，讓他們趕緊走?！?/br>
    “還有時間管他們？”

    “人家畢竟是客人，”老婆婆用教訓的語氣對撒普洛斯道，“付了錢的?！?/br>
    撒普洛斯不情愿的三步并作兩步上樓，不用問客人住在哪個房間，因為樓上只有四間屋子。

    但這四間屋子全都空空如也，別說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撒普洛斯露出困惑的神情，他朝著樓下喊：“莫利，你的顧客早就走了！”

    老婆婆一板一眼的道：“你進來的時候他們剛上去時間不久?！?/br>
    撒普洛斯抓著二樓平臺的樓梯直接跳了下來：“沒人了，我們快走?！?/br>
    “蠢小子！”老婆婆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厲聲道，“這兩個人能無聲無息的離開就說明他們不是簡單貨色，你連這都看不出來，難怪會被趕出來！”

    “趕出來就趕出來，你一直掛在嘴邊干什么？”撒普洛斯小聲逼逼，“我現(xiàn)在不也挺好的嗎？”

    “沒眼界的家伙，”老婆婆破口大罵，“做一個地下賽車手能有什么前途？”

    撒普洛斯將干癟瘦小的老人拎起來“噔噔噔”跑下地下倉庫，把她往后車座上一塞，得意洋洋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做了賽車手，我們倆今天根本沒法逃出去。”

    他說著，跨上機械摩托，語氣沉著：“坐穩(wěn)了?！?/br>
    引擎嗡鳴著，前方的活板門打開，機械摩托如同矯健的獵豹般沖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弧線，然后穩(wěn)穩(wěn)落地，沖破夜色，絕塵而去。

    槍聲還在繼續(xù)。

    迎著風，撒普洛斯大聲問：“我們能去哪？”

    縮在他身后的老婆婆道：“先去老錢那里，我上星期幫他賣掉了一批貨，他欠我一個人情?！?/br>
    “但是老錢在t街區(qū)，我們得繞開黑衣服的！”

    老婆婆嘆了一聲，深深覺得這愚蠢的小子已經(jīng)沒救了，無奈道：“大清洗已經(jīng)蔓延到了風鈴大道，這就說明不論怎樣你都繞不開他們。”

    撒普洛斯道：“那怎么辦？”

    “當然是闖過去?！?/br>
    “就靠我一個？”撒普洛斯嚷嚷道，“你不是說了他們?nèi)瞬簧??！?/br>
    “你盡管走就是了，”老婆婆四平八穩(wěn)的道，“我老婆子也不是一段用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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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完全沒有抵抗就被殺了，但也不是偷襲，傷口全都在正面?！?/br>
    西澤爾檢查了另外一具尸體，得出的結論一樣。

    風鈴大道街口守備的兩個保安都被殺死，但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重機槍就握在他們手里，周圍沒有彈殼，也沒有其他任何打斗痕跡，就這樣被刺破了喉嚨，直挺挺的躺在道路中央。

    “也沒有明顯的中毒、病變痕跡。”

    動手的人手法很是殘暴血腥，兩個保安的喉嚨上都被捅出了巨大的血口，邊緣血rou模糊，就像是被強行撕扯開一般。

    楚辭走到旁邊蹲下來，他盯著尸體看了幾秒鐘，忽然伸出手。

    西澤爾連忙問：“你——”

    他眼睜睜看著楚辭用兩根手指撐開了尸體脖頸位置的口子，另一只手伸進去，在里面摸索了一會，拽出一截血糊糊的氣管，他給塞回去，繼續(xù)摸索，最后找出來一根鋼針。

    西澤爾：“……”

    “這種發(fā)射器在街頭幫派里很常見，因為成本低，體積小，針上還可以淬毒，”楚辭說著在尸體的衣服上隨便擦了擦手，“創(chuàng)傷面積這么大，應該就是為了掩蓋針孔?！?/br>
    “但為什么不直接把尸體毀掉呢？”他自言自語似的問。

    “可能因為時間不夠，”西澤爾猜測道，“或者沒有足夠的條件……沒有人會隨身攜帶銷毀尸體的設備吧？”

    然后他就看見楚辭在兜里翻找出一個壓縮塑封袋拆開扔在尸體上，尸體開始解構、塌陷、逐漸溶解，很快成為一灘濃血水。

    西澤爾：“……”

    兩人繼續(xù)前行，他忍不住問：“你為什么會帶這種東西？”

    楚辭道：“因為經(jīng)常殺人?！?/br>
    西澤爾：“……”

    在旅店的時候，兩個人都察覺了撒普洛斯的到來，也知道街道上的動靜，于是在槍聲來臨之前就從走廊的窗戶離開了旅店。他們是從后街繞著走的，等到街口時，兩個保安已經(jīng)被殺死。

    這時候遠處的槍聲稍作停止，楚辭道：“從這里過去t街區(qū)，目前來看只有那邊動靜比較小。路上只要不遇到武裝小隊，其他散兵都好說?！?/br>
    “從排水區(qū)走?！?/br>
    兩人進入了排水暗道，地面上積著淺淺的水層，這里也許曾經(jīng)是拋尸地，蟲鼠橫行，遍是腐爛惡臭。

    “白天沒有看到有人敢反抗那些保安?！蔽鳚蔂柕?。

    “一是因為他們攜帶重武器；二是街頭的幫派不敢惹公司巨頭，這些保安背后可是凜坂生物公司?！?/br>
    “但剛才那兩個人？”

    楚辭聳了聳肩：“不知道。”

    西澤爾笑道：“我看你剛才推理的不錯?！?/br>
    “跟沈晝學的，”楚辭道，“他對這種事比較在行。”

    說話間，楚辭率先從暗道里鉆了出去，路邊躺著一具尸體，卻并不見有黑衣保安，這條路上也無人守備。

    “看樣子是都被調(diào)去風鈴大道了，”楚辭低聲道，“快走?！?/br>
    一個小時后他們抵達t街區(qū)邊緣，途中遇到兩次巡視的黑衣保安，都被西澤爾打暈藏在垃圾桶里。

    t街區(qū)已經(jīng)聽不到槍聲，守備也比風鈴大道附近要稀疏很多，但這里仍舊飄著似有若無的血腥味，顯然是殺戮結束后的平靜。

    “現(xiàn)在肯定找不到旅店了。”楚辭語氣感嘆的對西澤爾道，“下水道和橋洞，選一個吧?！?/br>
    西澤爾：“……”

    他們最終找到一個廢棄的自助快餐亭暫時躲了進去，因為后半夜開始下雨，濕潤的水汽發(fā)酵著血腥氣，愈發(fā)悶熱，令人作嘔。

    楚辭將自己的槍遞給西澤爾，然后打開終端：“通訊萊茵先生?！?/br>
    西澤爾疑惑道：“你在和誰說話？”

    楚辭豎起手指壓在嘴唇上，少傾，埃德溫道：“無法連接?！?/br>
    “繼續(xù)?！?/br>
    一直過去了將近十分鐘，通訊頻道里才傳來艾略特·萊茵的聲音，時斷時續(xù)：“……林？”

    “是我，”楚辭低聲而快速的道，“如果你還沒有來占星城就暫時不要過來?！?/br>
    “我困在樞紐站?！卑蕴亍とR茵的話語逐漸清晰起來，“這里信號不穩(wěn)定?！?/br>
    楚辭問：“哪個樞紐站？”

    “七號?！?/br>
    七號樞紐站位于距離占星城最近的躍遷點附近，通常來說，沒有人敢將其據(jù)為己有，否則將受到來自各方的攻擊。

    “因為凜坂生物的封鎖？”

    “是的。”

    這下楚辭有些驚訝：“瘋了吧？他們占領了風鈴大道也就算了，竟然連七號樞紐站都要封鎖?！?/br>
    艾略特·萊茵道：“你在八十七層？”

    楚辭點頭。

    “凜坂生物公司的員工體內(nèi)都植入有高級微處理器，用以監(jiān)控員工的行為，但是這種裝置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危險性。據(jù)我所知，有人入侵進了他們的中央控制臺，在監(jiān)控員工的處理器網(wǎng)絡中散播一道誘變程序的病毒，會影響員工的神經(jīng)中樞，導致他們做出并非本愿的舉動?！?/br>
    艾略特·萊茵聲音低沉：“凜坂公司無法徹底清除這道病毒，為了防止公司機密泄露，就采取了極端方法，大清洗。”

    楚辭愕然：“凜坂是占星城最大的巨頭公司之一，他們有近十萬員工！”

    “是的，”艾略特·萊茵道，“所以哪怕只有百分之幾的員工病毒無法清除，他們也會屠殺去幾千人?！?/br>
    楚辭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

    公司的員工一輩子都會依靠公司去生活，幾乎無法脫離。為公司工作，使用公司餐廳，公司宿舍，在公司結婚，在公司下葬，然后這個人的孩子長大后繼續(xù)替公司賣命，因為他是公司的物資養(yǎng)大的。

    簡直就像是豢養(yǎng)在牢籠里的牲畜，現(xiàn)在牲畜患了病毒，就只能將他們殺死。

    “我接到一個拜訪，”艾略特·萊茵平靜的道，“不過不是找我的?！?/br>
    楚辭抬了抬眼眸。

    萊茵說道：“找你?！?/br>
    “找我干什么？”

    “想請你接一個委托。”

    “目標是？”

    “則圖拉·昆特?！?/br>
    不等楚辭詢問艾略特·萊茵就解釋道：“凜坂生物公司的執(zhí)行董事，這次大清洗的命令就是他下達的。”

    楚辭挑眉：“委托人是誰？”

    “他沒有明說，但我猜是埃達的人?！?/br>
    “感應科技？”

    “我猜的?！?/br>
    “賞金獵人沒有立場一談，我們永遠保持中立。”艾略特·萊茵沉吟道，“但如果接了這個委托……依舊可能招致來凜坂生物公司的報復?！?/br>
    楚辭道：“如果他們能追蹤到我的話?！?/br>
    艾略特·萊茵訝然：“你答應了？”

    “我考慮考慮?！?/br>
    “需要幫手的話告訴我?！?/br>
    楚辭聳了聳肩：“應該不用，我有一個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