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你們入學軍事訓練的最后一個節(jié)點，希望大家拿出最好的精神狀態(tài)，為這趟旅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是！”

    吶喊聲響徹天際，一向嚴厲的教官神情逐漸溫和：“謝謝大家。”

    深秋的日光不再炙熱，反倒因為氣溫低而暖融融的，擴音器里主持人的聲音在回響，校長致辭的聲音在回響，列隊離開訓練場走□□跑道的時候，楚辭微微下意識的往訓練場外看了一眼。

    欄桿外其實有很多人，但他還是在綽綽的人影中一眼看到了西澤爾。

    西澤爾穿著常服，襯衫長褲，正低頭看著終端，也不知道是因為個子高還是怎么的，站在欄桿后尤其醒目。

    原來剛才那個通訊是他，楚辭恍然的想。

    某一刻，他若有所感的抬起頭，遙遙對上楚辭的目光。

    這時候，隊伍剛好進入檢閱臺的范圍，學生們變普通步為正步，走在最右的少年一身挺拔軍服，他抬手敬禮，正步規(guī)整肅穆，英氣凜然，明光如雪。

    西澤爾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楚辭領隊的方陣走過檢閱臺，繞回了訓練場中央。

    隊伍走遠了，他抬起胳膊倚靠在欄桿上。

    風不知道從哪個方向來，將他的襯衫領子扯亂了，他卻也懶得去整理一下。風也掠開了他額前的碎發(fā)，吹得他的眼睫輕微顫抖。

    周圍的人聲喧鬧如浪潮，被風一波一波的吹遠了。

    西澤爾抬起頭，面向天空。風和云彩變幻著，一只白色飛鳥落在了他手邊。

    他的伸手過去，白鳥卻機敏的再度起飛，輕柔的羽毛拂過他的手指。

    終端上的通訊燈閃了一下，他點了連接，頻道里傳來楚辭偷偷摸摸的聲音：“你怎么來了！”

    西澤爾無聲笑了一下，道：“來接你?！?/br>
    第218章 也許

    西澤爾剛說完，通訊就毫無征兆的斷連，想必是楚辭遇到了教官之類的。

    他一直在欄桿處等了快一個小時檢閱儀式才結束，檢閱儀式沒什么好看的，楚辭過來的時候他正在回復白粵關于部隊回撤之后演習總結的信件。

    “你沒回晴空星嗎？”楚辭站在欄桿底下問，大概是覺得抬頭太累，他胡亂的揮手，“下來下來。”

    西澤爾從善如流的繞過欄桿走下臺階。

    但人群擁擠在出口，他跟在人流最后，半天挪不動半米。

    楚辭等煩了，指著欄桿道：“跳下來。”

    西澤爾哭笑不得：“又不趕時間。”

    楚辭卻抬手撐住拉桿，輕而易舉的翻了上來，毫不顧忌的坐在臺階上：“我早飯都沒來得及吃?！?/br>
    他拿下軍帽在空中扇了兩下，扇出點干燥的風，極其輕微，像一朵云掠過眉間。面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小塊陰影，他垂下眼眸，西澤爾伸過來的手里放著一小袋零食。

    楚辭震驚：“你怎么出門還攜帶這種東西？”

    “我在路上看到廣告，隨手買的?！?/br>
    楚辭接過來三兩下填進嘴里，腮幫子鼓鼓囊囊的道：“那為什么只買了一包？”

    西澤爾道：“因為怕不合你的口味?！?/br>
    “我不挑?！背o打了個呵欠，“只要不是特別特別難吃就行。”

    “還有別的吃的嗎？”他問。

    “沒了，”西澤爾坐在他旁邊，“一會就去吃飯?！?/br>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不是剛說我不挑食嗎，”楚辭干脆向后一仰，癱在臺階上，“都行。”

    “去學園島外？”

    “好啊。”楚辭繼續(xù)咸魚癱，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出口的人流散得差不多了，西澤爾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好笑道：“怎么，很困？”

    “我凌晨五點就起來了?！?/br>
    說著湊到西澤爾跟前，扒著自己的眼皮道：“你看，你看我的黑眼圈?！?/br>
    西澤爾似乎不習慣驟然的靠近，立刻便要躲，卻又強行止住動作，脖頸僵硬的杵在那，像被念了定身咒，而視線里隨之快速放大的是楚辭眉目精致的臉，臉頰兩側垂著些碎發(fā)，讓人很想幫他撥到耳后去。

    西澤爾抬起手，可下一秒楚辭就退了回去。

    手停在半空，穿過他指間的只有清風，說不出是尷尬，還是失落。

    “軍訓睡不好嗎？”他下意識的轉移話題。

    “睡眠艙簡直這種東西設計出來真的不反人類嗎？”楚辭大步走向出口，“我每天早上都要被嚇死?！?/br>
    “你們軍訓住睡眠艙？”西澤爾跟了上去。

    “不然呢，吃飯都不能太大聲，不然會被秩序機器人清理出去?！?/br>
    “這么嚴格？”

    “對啊?！?/br>
    一路閑聊著走出訓練場，西澤爾問：“不回班級？”

    “東西都讓我同學幫我收拾好帶回去了?！?/br>
    “沒有告別？”

    “有啊，”楚辭無所謂道，“但我不想參加?！?/br>
    他抱起手臂：“話說回來，你怎么沒回晴空星？”

    “有個會要參加?！?/br>
    “可我聽說，”楚辭故意道，“有的人最不愛開會，軍總會議十次有八次都不來的？”

    “哪有這么嚴重，而且有些會議并不強制到場。”

    西澤爾低下眼眸：“誰告訴你的？”

    “靳總。”

    “不過，我確實不喜歡開會?！?/br>
    楚辭道：“那你喜歡干什么？”

    “喜歡？”西澤爾竟然很認真的思考了幾秒鐘，道，“好像沒什么非常喜歡的，非要說的話，我覺得機甲和作戰(zhàn)更適合我?！?/br>
    走在前面的楚辭回頭看了他一眼。

    不穿軍服的年輕師長依舊挺拔英俊，氣質卓絕，只是少了幾分肅穆沉斂，看上去溫和了些?；蛘哌@只是楚辭的錯覺，就像他覺得西澤爾很好說話，性格隨和細致，大部分時候很無聊，有時候卻很好玩，嘴上說著嫌棄，但其實他很愿意和西澤爾待在一起。

    但傳聞里的穆赫蘭師長不是這樣。

    即使他不相信傳聞，可連奈克希婭和納金斯都說，他們師長冷漠少言，常年面無表情，喜歡獨行，且給人的壓迫感很重。

    楚辭停下腳步，再去看他。

    西澤爾沒有察覺的道：“奈克希婭和納金斯都想讓你放假的時候去晴空星玩幾天。”

    “?。俊背o奇怪道，“我以為她是說著玩?！?/br>
    “她說什么？”

    “她說要給我看她的的寶貝戰(zhàn)艦?！?/br>
    西澤爾笑著搖了搖頭，道：“那你去不去？”

    “我啊……”楚辭拖長了聲音，沉黑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道，“我不去。”

    這回西澤爾倒驚訝起來：“為什么？”

    楚辭故作嚴肅：“他們說了不算，你邀請我，我才去?！?/br>
    “那，”西澤爾悄悄摸了摸他的頭頂，“我邀請你去晴空星，好不好？”

    “好啊?！?/br>
    ……

    吃完飯返回學園島，穿越過水底走廊時楚辭問：“前幾天為什么通訊不到你？”

    “恰好遇到了裂谷的惡劣天氣，星網信號不穩(wěn)定。”西澤爾說著忽然意識到，“你們軍訓不是很嚴格嗎？怎么還會允許使用終端。”

    “當然不允許，”楚辭打了個呵欠，“但總能想到辦法?！?/br>
    不論學校的要求多么嚴格，但是違背紀律是青春叛逆期學生的天性之一，違規(guī)偷偷使用終端的絕對不止楚辭一個。

    “多惡劣的天氣，星艦都不能起飛？”

    “雷暴、大雨、颶風，”西澤爾皺了一下眉，輕聲道，“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天氣了。”

    聯(lián)邦星球的人工大氣層常年自我調節(jié)，平靜無虞，連暴雨一旦超過標準將水量，氣象局也會加班加點給調整回來，更別說這種惡劣災害天氣。

    “你還在別的地方見過災害天氣？”

    “你忘了，我在戰(zhàn)區(qū)待過近四年。”

    邊防軍人盡皆知的“戰(zhàn)區(qū)”，就是霧海黑三角，星盜橫行，走私肆虐，是罪惡之城最為“耀眼”的一朵惡之葩。

    “那后來你們怎么回來的？”

    “昨天天氣狀況有所好轉，軍總派了救援隊和科考隊?！?/br>
    “為什么要派科考隊？”

    這才是楚辭真正想知道的東西，謹慎起見他沒有允許埃德溫對軍總的加密信息進行截取，因此也只是知道裂谷的時間和外界的時間發(fā)生了偏差，而派過去的科考隊到底探究出什么結果，他也一概不知。

    “因為時間發(fā)生了偏差。”

    西澤爾道：“裂谷的時間比外界慢了一個自然日零一個小時十二分，空間場也有所變化，鳥見川的河口檢測到了極點才會有的地質巖礫，而177師的一些沒有來的及回收的輕裝備，出現(xiàn)在了大裂谷東邊的山里。”

    “有人員傷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