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10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我的天菜發(fā)芽了、穿越七零開大廠:糙漢萌娃團寵我、我們家神又抽風了
庾慶牙疼了,這費錢玩意,已經(jīng)跑了還跑回來,給了逃跑的機會卻不跑,幾個意思? 后來吧,他才漸漸反應過來,應該是這狗東西逃出去后發(fā)現(xiàn)無處可去,加之這家伙警惕性又高,感覺哪哪都有危險,而他這里還能免費提供吃的,不回來還能去哪? 遇上這么個雞肋玩意,庾慶也很無奈,留著無味,丟了又可惜。 結果只能是隨緣了。 好在這獨自闖蕩江湖的,偶爾夜宿山林的,“大頭”還漸漸有了些作用。 野外找到水源就能隨時燒開水的感覺還行。 想燒火了時,把它扔進柴堆里,模仿它的聲音,“哭哭”兩聲,它搞懂了后還真就“哭哭哭”的吐火星子幫你點火。 沒了繩子拴著,提溜也不方便了,給予點習慣性的聲響調(diào)教的話,“大頭”也能很快理解過來,畢竟都是一些它干習慣了的事情。 譬如每次要把它倒進水里時,當當敲擊兩下金屬罐子,它很快就會知道是要讓它燒開水了。 找到了點訣竅后,庾慶敲擊金屬罐子時開始輔以聲音調(diào)教。 一人一蟲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到現(xiàn)在,“大頭”已經(jīng)接受了庾慶的聲控。 “大頭,燒水?!?/br> 一聽這聲音,“大頭”就會爬出罐子往就近器皿的水里跳。 “大頭,哭一個?!?/br> 一聽這聲音,“大頭”又會爬出罐子,主動跳柴火堆里“哭哭哭”的吐火星子點火。 吃撐了也不需要庾慶親手幫忙解決了,會自己去找地方放屁去。 關鍵是身處未名之地時,把“大頭”給放出來居然還有警惕放哨的效果。 因為天生的不安全感,加之其在地下空間時警惕性本就高,可謂天性,所以一旦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靠近他就會立刻示警。 好比此時,“大頭”就在他身邊到處飛來飛去,就是不敢飛遠了。 比開始要好一些,一開始似乎還不習慣這般生活在地表,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在地表也能生存,似乎在漸漸適應。 放肆飛翔一陣后,“大頭”一個閃身落在了庾慶的肩膀上,附著在庾慶的身上兜風,這比在滑溜溜的罐子里被抖個不停強多了。 只是依然警惕性很高,依然很怕生,見到有路人經(jīng)過依然會躲起來。 譬如有人從庾慶左邊過,它立馬會往庾慶右邊肩膀爬去躲起,看起來似乎只認庾慶一個人。 不知情的誰也不知道這蟲子是什么東西,只會誤以為就是只普通蟲子落在了庾慶身上。 偶爾來勁了,“大頭”又會躥出去飛一陣,真的好像是在漸漸適應地表生活。 一人騎馬馳騁,一蟲來去伴飛在旁,陽光明媚…… 天氣陰,小縣城,半下午。 一輛尋常馬車穿城過,車內(nèi)的明先生偶爾撥開窗簾一角探望這小縣城的街景。 不敢完全撥開,怕被人認出,又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誰又還能認出他來,但還是不敢。 街頭挑擔貨郎的吆喝,來往路人的談笑,小兒奔逐嬉戲的吵鬧,入耳皆是鄉(xiāng)音,令他聽覺上分外享受。 馬車來到城郊后,明先生一顆心忐忑,一別多年,多有情怯。 城郊有座竹林院子,院墻是籬笆墻,墻內(nèi)有自食其用的一塊塊菜地,一個包著頭巾的婦人蹲在菜地中扒菜皮。菜皮扒來可食用,待里面的嫩葉長大又可以繼續(xù)扒來吃,直到菜心長大,又可砍下菜心剝來烹食。 竹林庭院很雅致,里面打掃的也很干凈,房子墻面也粉刷的很到位,整座庭院打理的算是整潔,沒有明先生想象的破敗。 馬車就停在了院門外,明先生鉆出車轅下了車,并將路資結清,與車夫互相道謝而別。 轉身面對這熟悉的庭院,在京城見慣了富貴人家的明先生內(nèi)心萬分緊張,這里是他真正的家。 他父親是個教書先生,原在城中略有薄產(chǎn),后因父親喜愛此地的雅靜,遂變賣了薄產(chǎn),轉而賣了這畝來地安家,明先生的童年在這里,一身學問也始于此。 依稀記得與父親在竹林中各拿書籍問答的情形,奈何父親體弱早逝。 目光打量庭院內(nèi)時,看到了庭院菜地里站起的樸素婦人,兩人四目相對在了一起。 有兩名負手而過的鄉(xiāng)鄰正在閑談,見到庭院門口的人,多看了眼后,突然雙雙怔住,一人難以置信地指去。 “淵澄,是你嗎?” 一人問道。 明先生回頭看,然后轉身,沒有在京的放蕩不羈,拱手躬身,行禮拜見。 “淵澄,真是你回來了呀?” 兩人驚訝不已,激動到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隨后亦趕緊回禮。 聽到外面的交談,菜地里的婦人已驚呆了,婦人面容姣好,只是難免歲月痕跡。 門外三人稍作交流,聽聞是剛到,還沒進門,那兩位不好打擾,告退,約好回頭再敘。 待明先生再轉身看向庭院里的婦人,婦人趕緊跑過來,趕緊打開了院門,那叫一個手忙腳亂。 扯掉了頭巾,趕緊擦了擦手上的泥,捋了捋頭發(fā),又將衣服扯了扯整齊,很是局促不安的樣子。 她不是別人,正是明先生的原配夫人,原是書香門第女子。 她當年赴京找過丈夫,也找到了,但是被明先生一頓臭罵,給罵回來了,后來兩人就未再見過。 再見佳人,明先生也有恍然如夢感,當年那個溫婉可人的明媚女子,那個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容貌也遭受了歲月的改變,他心中一路想象的她還是以前的樣子。 “夫人?!泵飨壬笆中卸Y,先開口了。 “夫君?!泵鞣蛉水敿窗攵仔卸Y,然后激動著上手,幫丈夫拿下了背負的包裹,招呼進屋,然一轉頭便淚流,抹著淚關了籬笆院門。 很快的,當年的第一才子,明先生歸來的消息,如風一般拂過了整個縣城。 明家老太太是第一個在鄉(xiāng)鄰簇擁下送回來的。 老太太記性出了問題,智力如同小兒,發(fā)如雪,但是梳理的紋絲不亂,衣服也是整整齊齊的,可見平時被照料的很好,手里還拿著零嘴。 只是一見明先生站在明夫人身邊,立刻于一旁抄了根棍子去打。 “賊漢子滾!不要欺負我們家,我兒子進京考狀元去了,當了大官回來把你抓進牢里去……” 老太太雖失智,卻懂得護兒媳貞潔。 回來已獲悉母親腦子出了問題的明先生頓時淚如雨下,噗通跪地,用力磕頭不止,“兒子不孝,兒子不孝……” 任由母親棍棒加身不避,額頭也磕出了血。 “賊漢子,不是我兒子,我兒子是神童,十里八鄉(xiāng)誰不知我兒子滿腹經(jīng)綸、才華橫溢……” 老太太打罵不停。 不??念^的明先生哭的撕心裂肺,幾欲哭死去一般,嘴里反復就是“兒子不孝”那幾個字。 一群鄰里起先還放任老太太管教兒子,后見老太太不像話,下手很重,立刻沖上去聯(lián)手將老太太給架開…… 當天的明家很熱鬧,許多人帶著禮物上門拜訪,明家門外隊如長龍,都是希望明先生幫忙調(diào)教子女讀書的。 一直不敢回家,不敢面對鄉(xiāng)鄰的明先生很驚訝,后問過夫人才知。 事情其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不管哪一行做出了成就,都乃人杰。 這個道理他自己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會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 據(jù)妻子說,開始衙門發(fā)放他的舉人俸銀是有點拖欠,后來他在京城有名了,聽說他在京城關系很廣,很多京城的豪門大戶都將他奉為上賓,就沒人再敢欺負明家了。 家里有讀書小子的,也都挺護著這里,都做了他明先生萬一的指望。 當然,周圍的鄉(xiāng)鄰也有些怨言,背后有人說他在京城有那么多關系,卻不肯幫家鄉(xiāng)做點事之類的。 原來在鄉(xiāng)鄰的眼中,他儼然已經(jīng)是個成就非凡的大人物。 尤其是這次,明先生調(diào)教出了四科滿分的會元郎,更是如同驚雷般傳遍了家鄉(xiāng),越添其顯赫聲明。 聽妻子提到了“阿士衡”的事情,明先生頓時無語。 途中他也聽說了“阿士衡”辭官的事,心中唏噓,原來那位請自己回去助考的人說的確實是真的,“阿士衡”對那些個什么功名是真的沒興趣,可憐自己卻為之苦苦煎熬了一生。 當天,因磕破頭,腦袋上纏著繃帶的明先生豪闊出錢,就在院外大擺露天宴席,宴請鄉(xiāng)鄰,愿者盡管來白吃,感謝鄉(xiāng)鄰這些年對明家的照顧。 開宴時,縣令及一干衙役都紛紛來了捧場,客客氣氣與之結識。 接下來的日子里,被丈夫返鄉(xiāng)榮光包裹的明夫人,臉上笑容幾乎就沒斷過,不斷幫著應付訪客,院子里的幾畦菜是真顧不上了。 數(shù)日后,一名致仕的府官從州府來到,以老邁年紀親自登門拜訪。 與明先生分了賓主落座后,年邁老者笑問:“淵澄可還認得老朽?” 明先生遲疑,“老大人既出此言,莫非有過交集?” 老先生捋須笑道:“當年你參加鄉(xiāng)試時,老朽是考官之一,你大概是不記得了,也是,一轉眼都這么多年了?!?/br> “失敬失敬?!泵飨壬s緊站起,如對座師般行禮拜見。 老先生連連擺手,示意他坐下后,嘆道:“你那一科的事,老朽可謂記憶猶新吶。淵澄,你可知,你本是那屆鄉(xiāng)試的解元?” 明先生微微一笑,這幾日各種馬屁話實在是聽多了,已經(jīng)麻木了,客氣道:“老大人謬贊了。” “非也!”老先生又擺手,捋須道:“并非老朽謬贊,而是你自己把解元給搞丟了。老朽依稀記得,你曾對同屆考生口出狂言,說本屆解元非你莫屬。此話傳到了我們耳里,主判看過你的文章,惜你才華,說你如此輕狂,以后在京中必會招來滅頂之災,于是便決定壓你一壓。那位主判的原話老朽還記得,說區(qū)區(qū)一個解元決定不了一個人的前途,現(xiàn)在貶他是在救他一命,可保其善終!” 第139章 人販子 “……”明先生啞口無言,怔怔看著他,臉上神色極為復雜,復雜到變幻莫測,似乎連無盡的悲喜也盡融于其中。 “淵澄,淵澄……” 老先生連喚好幾聲,明先生才回過神來。 老先生問:“淵澄在想什么?” 明先生臉上浮現(xiàn)苦澀,不堪回首地搖了搖頭,擺了擺手,不想再提這個,發(fā)問:“老大人登門所為何事?” 老先生神色赧然道:“老朽有兩個不成器的孫子,老朽調(diào)教無方,想聘淵澄為西席,不知淵澄可愿移居州府,家居方面的一應瑣事老朽皆會安排妥當?!?/br> 明先生就猜到大概是這種事,最近登門的無一不是為了子孫的事。 他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家鄉(xiāng)的一個笑話,無顏歸來面對父老鄉(xiāng)親,若不是這次硬著頭皮回來了,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在家鄉(xiāng)竟然還有如此名望,和他自以為的截然相反。 數(shù)日后,明先生出資買下了一座老舊的大宅院,將其打掃成了一所學堂,鄉(xiāng)鄰們踴躍幫助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