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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 第72節(jié)

    沒辦法,為了施展“千里傳音”術(shù)法時能定點(diǎn)傳音到位,他必須牢記庾慶的精準(zhǔn)位置,否則很有可能傳錯了人,那樂子就大了。

    離開庭院,他直奔書房,推門而入,只見明先生正坐在書案后面隨手拿了本書看。

    周新元直接走到書案旁,拎了一支筆蘸墨,在一張紙上寫下了“日月星賦”四個字,挪到他跟前道:“這就是本次殿試的考題,只給了一個時辰作答,還望先生盡快!”

    明先生看了一眼,哼道:“若真是考題,那你們還真是神通廣大?!?/br>
    “應(yīng)該不會有誤?!敝苄略戳丝纯碱},“萬眾矚目的殿試考題就這么幾個字的嗎?這考的什么東西?”

    明先生嘆了聲,“還能有什么,日月星又能賦什么?無非是希望有人把他比作太陽,把臣民們比作星星,然后日月星辰各行其是。”搖了搖頭,直接伸手抓筆,蘸墨時稍作思考,然后落筆便是一頓疾書。

    第98章 無非就是考個狀元

    鐘府,內(nèi)宅深處,一道倩影在亭臺樓閣間徘徊,正是鐘家大小姐。

    有點(diǎn)六神無主,亭臺樓閣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顆心已經(jīng)跟著心心念的人兒去了皇宮大內(nèi)。

    家里人已經(jīng)告訴她了,吉日已經(jīng)看好了,一個月后,她就要正式與人家完婚了,而且對方也答應(yīng)了,這意味著她一個月后就要真正的為人婦了。

    “姐!”一道人影突然跳出,一聲大喊。

    “??!”鐘若辰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大驚失色模樣,見是自己meimei,頓時氣惱,連捶了幾拳。

    文若未連忙逃遠(yuǎn)了,逃到了欄桿外面,扭著屁股,對連廊內(nèi)的jiejie揮舞手中的幾張紙,“姐,我可是弄到了好東西哦,你再打我,我可就不給你看了喲?!?/br>
    鐘若辰不好像她一樣沒羞沒臊的翻欄桿,也知道自己追不上,只好作罷,問了聲,“手上拿的什么?”

    文若未嘿嘿,“爹娘不讓我跟去看姐夫殿試,不看就不看,反正我讓人去抄來的姐夫的會試答案弄來了?!睋u頭擺尾晃動著手上東西,“姐,想不想看?”

    鐘若辰明眸一亮。

    這些日子喲,聽各種人都在夸自己未來夫君的才華舉世無雙,她心中的甜蜜無法形容。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枉等了這些年,自己命中注定的人竟是如此的優(yōu)秀,需知人家夸的是“舉世無雙”??!

    舉世無雙,這該是何等的才華。

    她也是喜歡文墨的書香女子,其實(shí)早就想看看未來夫君拿滿分的會元答卷,而且是急切想看。

    那種心情是外人無法理解的,是類似“見字如面”的感覺,又能避免真正見面時的尷尬,想通過文字了解自己未來夫君是什么樣的人,才華究竟是如何的舉世無雙。

    但她要端著大家閨秀的范,畢竟還沒正式嫁人,不好意思開口去要男人寫的東西,尤其是獲知自己要嫁給對方。

    此時聽說meimei手上有,真正是心頭一熱,伸手就要,“未未,給我看看?!?/br>
    在meimei面前,她倒是不需要太過掩飾什么。

    文若未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搖晃著手中東西,得意洋洋道:“給你可以,姐,你總得拿些好處來換吧?!?/br>
    鐘若辰有些心急,“別鬧,未未,快給我,不然我生氣了?!?/br>
    文若未立刻將東西背在了身后,“咦,你有求于我竟然還敢威脅我,不給好處是吧,不給就不給你看?!?/br>
    鐘若辰氣惱,立刻從連廊轉(zhuǎn)了出來,過去自己拿。

    文若未立馬把手上東西往嘴上一咬,轉(zhuǎn)身就直接往假山上爬了,也不顧自己穿了裙子。

    最后人站在了假山上,得意洋洋看著下面。

    鐘若辰是淑女,哪能做出穿著裙子爬山的事來,沒了脾氣,只好屈服道:“你想要什么?”

    文若未顯然是蓄謀已久,立刻脫口而出道:“讓姐夫?qū)懯自娊o我!”

    鐘若辰立馬扭頭就走,她自己都不敢跟那位見面,如何好意思開口要詩。

    文若未立馬喊道:“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你一個月后不就嫁給他了么,待你嫁給他后,你再向姐夫開口,如何?”

    若是這樣的話,鐘若辰止步了,有些猶豫,回頭薄嗔道:“我哪知道人家會不會答應(yīng)。”

    文若未:“姐,只要你幫我開口求了,姐夫若是不肯,那我也沒話說?!?/br>
    鐘若辰不解,“你要他的詩作甚?”

    文若未立馬蹲在了假山上居高臨下,“姐,你還不知道吧?現(xiàn)在好多人想找姐夫求詩的,每天都有人跑來找爹娘,希望能求到姐夫一首詩。你是不知道啊,有人向爹開價開到了三萬兩,就為了求一首姐夫的親筆題詩。

    現(xiàn)在外面很多人以能搞到百年難得一遇的滿分會元的親筆詩作為榮,拿出去是能賣高價的,娘已經(jīng)是笑的合不攏嘴了,說姐夫光賣詩就能隨隨便便在京城置套大宅院了,但統(tǒng)統(tǒng)被爹給拒絕了。爹說了,殿試為重,不要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干擾姐夫備考。你看我若是能搞到一首姐夫的詩拿出去,那多有面子?!?/br>
    鐘若辰向上伸手,“拿下來?!?/br>
    文若未眼睛一亮,“姐,你答應(yīng)了?”

    “不給算了?!辩娙舫脚ゎ^就走。

    “給給給,你這樣說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蔽娜粑蹿s緊爬了下來,已把身上弄臟了,跑到j(luò)iejie跟前奉上那幾張紙。

    東西一到手,鐘若辰立馬轉(zhuǎn)身回到了連廊內(nèi),倚坐在扶攔椅子上,理清了幾張紙的頭緒,拉平了皺皺巴巴,入眼便是那首詩,只看了一遍便心馳神往地反復(fù)呢喃著,“朝天闕……一朝入得君王殿,了卻生前身后名。一朝……了卻生前身后名……朝天闕……”囈語著,竟是癡了一般。

    “哦,姐,聽說這首詩轟動了整個京城,聽說還有不少人在貢院外看的痛哭流涕呢。好多人說,姐夫至此要名動天下了……”

    殿試考場內(nèi),四位監(jiān)考的大學(xué)士不時偏頭看向坐在首位的庾慶。

    大多數(shù)考生,基本上都已經(jīng)開始動筆了,不少甚至已經(jīng)開寫了好一陣,而那位貢榜會元卻依然坐在那無動于衷,且閉著眼睛靜坐,閉目養(yǎng)神似的。

    幾位大學(xué)士都有想過去提醒一下的沖動,想告訴他,這是殿試,一題定勝負(fù),只給你一個時辰,可不是會試能讓你考幾天,你要考慮時間成本。

    其實(shí)庾慶內(nèi)心也急,但是沒辦法,小師叔還沒回應(yīng),他只能是干等著,怕在那里干瞪眼不好看,只好擺出閉目養(yǎng)神思考的樣子。

    他內(nèi)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萬一出現(xiàn)了意外,小師叔未能及時把答案傳過來,那他寧愿交白卷,也不能寫一些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理由便是自覺肚子里墨水有限,準(zhǔn)備來年再考。

    至于滿分會元說肚子里墨水有限交白卷會帶來什么影響,他已經(jīng)顧不上了,先強(qiáng)行出局再說……

    皇城附近的幽靜宅院內(nèi),周新元步履匆匆從書房出來,直接來到院子里,找到了之前留下腳印的地方,雙腳復(fù)位后,看了看手上近千字的賦文,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忍不住一聲嘆息。

    玲瓏觀之所以隱世,就是因?yàn)樗扌械墓Ψㄌ厥?,說引來企圖利用之心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容易犯忌諱,搞不好會引起眾怒惹來圍剿。所以門規(guī)有約束,有些事情是不能干的,否則一旦暴露,后果是不堪設(shè)想的,像眼前利用玲瓏觀功法來作弊參加朝廷的科考,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然而現(xiàn)在,無論是玲瓏觀掌門,還是他這個掌門的小師叔,竟然沒一個提門規(guī)的,明知道違背門規(guī)的事情還是雙雙去做了,好像壓根沒有門規(guī)那回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xiàn)在約束內(nèi)門弟子的門規(guī)就是他和庾慶說的算。

    心里默默向故去的師父和師兄抱歉了一聲,該做什么還是照樣去做,側(cè)耳凝聽狀,耳輪微微顫動著,再次確認(rèn)了庾慶的所在位置后,口中開始低聲細(xì)語,“作答來了,準(zhǔn)備記下,從現(xiàn)在開始,我反復(fù)誦讀,直到殿試結(jié)束為止……”

    殿內(nèi)閉目養(yǎng)神的庾慶驟然睜眼,火速出手,一把提了筆,蘸墨后落在紙上疾書打草稿。

    監(jiān)考的幾位大學(xué)士陸續(xù)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算算時間,要打草稿,還要再謄抄一遍,真怕他來不及完成答卷。

    然而看著看著,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是多慮了。

    庾慶讓他們領(lǐng)教了一把什么叫一氣呵成,打草稿都不帶停的。

    幾位大學(xué)士凝視觀察了一陣后,相視一眼,發(fā)現(xiàn)非常之人果然是有非常之處,估摸著之前的深思熟慮大概都化作了此刻的下筆如有神……

    巳時末,宮門內(nèi)突然響起一陣劇烈鞭響。

    圍場外的馬車?yán)?,躲太陽的鐘氏夫婦又都跑了出來觀望。

    現(xiàn)場的人已經(jīng)不那么擁擠了,湊熱鬧的人是不愿受罪的,剩下的要么是接人的,要么就是心中有遺憾的,要么就是有為看熱鬧而看熱鬧的。

    不出眾人意料,鞭響后,參加殿試的貢士門考完出來了,領(lǐng)銜的依然是庾慶。

    老太監(jiān)將他們領(lǐng)出了宮門后,便退讓到一旁,欠身躬送。

    出了禁地范圍,一群貢士不管考的怎樣,皆是如釋重負(fù)。

    許沸和詹沐春都想湊到庾慶跟前打招呼,然而庾慶是一刻都不想留,懶得跟眾人寒暄,大步離去。

    見他過來,鐘家的人立刻在圍場外揮手,表示在這邊。

    庾慶人剛走到圍場邊,場外忽有人高聲大喊,“會元郎可曾婚配,某家略有薄產(chǎn),女兒正值妙齡,人且好看,愿許配給會元郎!”

    此聲引來一片哄笑,也頓惹起文簡慧滿臉的敵意,待準(zhǔn)女婿一到,立刻趕著讓庾慶上車,不愿讓庾慶在外面多露面。

    車內(nèi)坐下后,文簡慧關(guān)切道:“士衡,殿試一定很累吧?”

    庾慶:“還好。”

    鐘粟則問:“自我感覺考的如何?”

    庾慶也不知道考的如何,反正他這次是認(rèn)真看了下明先生的答案,好吧,還是覺得自己能看懂,反正照著抄了,此時唯有一聲嘆息,“無所謂了,無非就是考個狀元!”

    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是比考出個滿分會元更糟糕的了。

    他說的是有感而發(fā)的真心話,文簡慧卻是聽的噗嗤掩嘴一笑,發(fā)現(xiàn)有實(shí)力的人說話都不一樣,考個狀元都是無非的事情,搞的還看不上狀元似的,這種話怕也就是自家女婿有本事說了,換個人就成了口出狂言。

    鐘粟亦莞爾捋須。

    第99章 弱苗而已

    總之在夫婦二人看來,庾慶這話就是拿狀元沒問題的意思。

    有如此佳婿,縱有某些方面的壓力,也值了。

    殿試的事不提,文簡慧忽道:“士衡吶,我也頗喜歡詩詞,你改天能不能抽空寫上幾首送我?”

    最近與她常來往的貴婦人們,也是接二連三的登門,想當(dāng)面向會元郎求詩,順便看看滿分的會元郎長什么樣來著,奈何鐘粟惱怒,殿試前絕不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打擾庾慶,那些貴婦人只好把求詩的事拜托在了文簡慧身上。

    鐘粟一聽就知道自己夫人安的什么心,臉頰一繃,有時候真不知道這女人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人家剛出考場,哪怕要提這個也要容人喘口氣吧?當(dāng)著準(zhǔn)女婿的面吵起來又不合適,下意識也看庾慶反應(yīng)。

    庾慶自然是很無語,之前有個死太監(jiān)求詩,他都不知道如何交差了,這里又冒出個要幾首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也好說話,皮笑rou不笑地給了一句,“好?!?/br>
    文簡慧自然是喜笑顏開。

    不過幾人很快發(fā)現(xiàn),乘坐的馬車駛出返回時竟遲遲難有行動,撥開簾子往外一看,才發(fā)現(xiàn)外面竟有人故意堵了路。

    “會元郎出來?!?/br>
    “會元郎露面給我等瞧瞧?!?/br>
    “對,不讓我等一睹會元郎風(fēng)采,便不讓會元郎過去?!?/br>
    “出來?!?/br>
    “出來?!?/br>
    到最后,喊出來的呼聲竟在現(xiàn)場響成一片,把文簡慧臉色都嚇白了,何曾見過這聲勢。

    鐘粟沉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