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市。

    華夏最大的經(jīng)濟中心。

    無論是a型輻射前還是之后，它都是整個華夏當(dāng)之無愧的經(jīng)濟之都。

    這座巨型都市擁有華夏排名第二的人口數(shù)量，各行各業(yè)的尖端分子都在這里云集。海都市邏輯研究所幾乎和首都邏輯研究所齊平，存放在海都地下倉庫的污染物數(shù)量也非常可觀。

    『撤離海都?！?/br>
    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可是實施起來幾乎是天方夜譚。

    宿九州說出這個方案的下一秒，電話那頭的首都用戶委員會就給出了絕對的否定。

    然而了解到如今在海都肆虐的海市蜃樓邏輯鏈后，首都負責(zé)人如駱笙、徐思清一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海市蜃樓邏輯鏈有一個優(yōu)點，它的捕捉對象只是物體。

    然而它有一個最大的缺點，一個致命缺點，足以讓它成為華夏最恐怖邏輯鏈事件——

    無差別的隨機性。

    隨即選擇物品，隨機不知緣由的捕捉。

    整個海都市，到處都有物體被它捕捉，將自身的顏色轉(zhuǎn)化成邏輯因子。那也就是說，整個海都市，到處都充滿著邏輯因子。

    用戶自然不用擔(dān)心畏懼這些邏輯因子，它們都是正常的邏輯因子，那些物品也沒變成污染物。

    可是這對普通市民來說是致命的。

    人們向往超能力，向往強大的力量?？墒沁@股強大的力量卻伴隨著不可避免的死亡威脅。

    每年，全球有七千用戶死亡。

    這還是因為全球用戶加起來也只有不足十萬人。

    海都市現(xiàn)在有三百多萬普通市民，不是每個人都有覺醒成為用戶的資質(zhì)，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人覺醒，那就是三萬人。

    這三萬人，十年后，最多只剩下兩萬。

    一萬人幾乎注定了必死的結(jié)局。

    放棄一座華夏最繁華的大都市，和拯救一萬人。

    這對華夏官方而言從來不是選擇題，這是一道問答題。

    短短六個小時，除了距離太遠的川都市，其余七大城市都派出用戶和工作人員，抵達海都，協(xié)助海都市進行居民撤離計劃。

    整個華夏，用戶委員會、清除小隊、邏輯研究所，全部投入到這場龐大的移民計劃中。

    另一邊，首都清除小隊隊長顧清俞、中都清除小隊隊長王饕……等四位強大的五級用戶也在趕來海都的地底列車上。同時，華夏另一位已知的六級用戶，a04-盲盒，小朋友剛剛回學(xué)?？剂艘惶煸嚕捅徽垇韰f(xié)助解決海市蜃樓邏輯鏈。

    “這什么智障邏輯鏈啊！你說說，要么就讓我考完，我明天再考一天就結(jié)束了。要么就別讓我考，提前一天來找我。我這辛辛苦苦考了一天，白考了！”男孩清脆的童音透過手機音孔，依舊充滿無限怨念。

    蕭矜予驚訝道：“你也來了？”

    林琥珀無語道：“說句實話，我覺得我的邏輯鏈和這個什么海市蜃樓一點關(guān)系沒有。我來能干嘛，又幫不上忙。但是顧清俞說，畢竟我是六級用戶，這么大事，或許能幫上一點?！睙o奈地哼了一聲，他又說：“而且不是說，審判之矛都拿這個海市蜃樓邏輯鏈沒法子么。”

    蕭矜予默然：“你到哪兒了？”

    “估計還有半個小時到海都，信號有點差，你聽得見么？”

    蕭矜予：“聽得見……顧隊長說的也沒錯。”目前離開海都的方式，只有地底列車。普通市民的轉(zhuǎn)移效率是極低的，哪怕動員全國力量，至少也需要十天才能完成百萬人口的大轉(zhuǎn)移。如果在能這十天內(nèi)解決這條邏輯鏈，那就能避免天文數(shù)字般的經(jīng)濟損失和人員損失。

    現(xiàn)在第四視角看不見這條邏輯鏈，審判之矛也無法隔空斬斷它的因果，又不知道它的因是什么。

    那么結(jié)束海市蜃樓邏輯鏈的唯一方式，就是找到它的擁有者。

    盲盒沒有反駁蕭矜予的話，他是華夏最強的六級用戶之一，哪怕待在海都什么都不做，也是一大助力。

    而且四個小時前，當(dāng)顧清俞將他堵在學(xué)校門口，說明此刻發(fā)生在海都的海市蜃樓事件后，他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請。

    一條邏輯鏈，連審判之矛都找不到它的蹤影，它卻能幾乎沒有因果地、將自己的范圍覆蓋到整座海都市，并且還能這樣持續(xù)七天地高強度使用……

    林琥珀說道：“a03和a05大概確定了，應(yīng)該就是你們口中那個赫本小姐和謹老板吧。我現(xiàn)在懷疑啊，就是個懷疑，審判之矛在海都18號污染區(qū)里發(fā)現(xiàn)的六級用戶的打斗痕跡，真是他們倆的？”

    沒等蕭矜予開口，全球最年輕的六級用戶自顧自地給出答案：“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這條海市蜃樓邏輯鏈，它捕捉了這么多對象，持續(xù)時間如此久，覆蓋范圍還能如此廣……”

    宿九州低沉的聲音響起：“你覺得它是誰?！?/br>
    “你怎么也在？”林琥珀驚道。

    宿九州：“我一直和他在一起?！?/br>
    林琥珀：“……”

    小朋友無語道：“也是，每次見你們倆，都是在一起，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根據(jù)我的理解，這種大范圍、長時間的邏輯鏈，一般都有很強的因果限制，開啟它的方式一定很苛刻。越是有用的邏輯鏈，因果越復(fù)雜。可是它捕捉了這么多對象，讓人覺得，它似乎沒有任何限制。

    “世界上只有兩種邏輯鏈是沒有限制的。”

    盲盒還沒說，蕭矜予在心中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他心底的聲音和男孩的童音同時響起——

    “污染物和六級用戶。”林琥珀說道：“好厲害的邏輯鏈……他是a02？”

    第216章

    上司謹一定是個六級用戶。

    這位神秘的謹老板曾經(jīng)暴露過兩次蹤跡。一次是伊甸園的rou腸食人事件，一次是他殺害徐啟、頂替了對方的身份，跟著蕭矜予和宿九州混進污染區(qū)。

    毫無疑問，兩次交手下來，宿九州很肯定上司謹就是一位六級用戶。

    除此以外，就是赫本小姐。

    赫本小姐是否是六級用戶，這一點還暫未可知。但是上司謹冒著被抓捕的風(fēng)險混進污染區(qū)，就是為了獲取赫本小姐相關(guān)的信息。

    蕭矜予推測，有九成可能，上司謹和赫本小姐就是原a03和a04，只是誰高誰低不得知曉。

    在肯定這兩位是原a03和a04的基礎(chǔ)上，華夏最后一個未知六級用戶，就一定是a02。

    赫本小姐的邏輯鏈是第三者邏輯鏈，上司謹?shù)倪壿嬫溑c模仿他人、奪取他人邏輯鏈有關(guān)。

    這兩條邏輯鏈和海市蜃樓邏輯鏈看上去沒有一點關(guān)聯(lián)。

    蕭矜予：“我和宿上校之前也討論了，海市蜃樓極有可能就是a02?！?/br>
    電話里，男孩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就說嘛。如果真是他，那他很強。這么長時間、范圍性地使用邏輯鏈，我可做不到。他比我強。”

    宿九州低聲道：“邏輯鏈之間是有差異的，他的因果或許本身就容易做到持續(xù)性、大范圍地使用。目前看來，危險性不大，只對非用戶能產(chǎn)生一定程度的影響，對用戶毫無威脅。”言下之意，真要撞上，審判之矛很輕易地就能斬殺對方。

    盲盒：“……”

    男孩嘀咕道：“我的邏輯鏈也沒什么攻擊性?！?/br>
    聽著林琥珀小聲吐槽的話，蕭矜予微愣，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目前看來，五位六級用戶中，攻擊性最強、最危險的就是審判之矛。

    其他四位六級用戶中，盲盒、海市蜃樓，都沒有直接攻擊性。

    赫本小姐和謹老板的因果難以推測。

    非要進行一個排名，華夏最強用戶中，審判之矛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謹老板或許可以排到第二，赫本小姐第三。盲盒和海市蜃樓實在沒有任何攻擊性，大概盲盒還比海市蜃樓強上一些。

    -至少可以變個東西出來砸人？

    蕭矜予腦子里莫名其妙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再交流了一會關(guān)于海市蜃樓邏輯鏈的信息，蕭矜予掛斷電話。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jīng)走到一個街口，蕭矜予抬頭看向馬路對面的霓虹燈牌。

    新天地百貨。

    馬路上，一個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不知何時，按照每百米一人的距離，進行疏導(dǎo)工作。

    需要撤離海都的市民已經(jīng)全部收到政府統(tǒng)一發(fā)送的短信通知，以最快速度收拾行李，前往地底列車站。

    二十年前，在修建海都市地底列車站時，設(shè)計師肯定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座車站需要承擔(dān)一場百萬級別的大遷徙。

    按照徐思清的說法，位于32號污染區(qū)、目前已經(jīng)荒廢的海都火車站，在a型輻射前，日最高客流量曾經(jīng)達到過65萬人。如果地上鐵路還能通行，各類交通也沒廢棄，僅僅五天就能將海都市三百萬市民全部遷走。

    但是很可惜，現(xiàn)在的海都地底列車站每日只能運送最高十萬人次。

    幸好現(xiàn)在的海都市只有三百多萬人口，不像二十年前，有2500萬常居人口。也幸好他們的任務(wù)只是將市民遷到其他城市，不指定某個城市。比如前往離海都最近的中都市，兩地車程只有不到一個小時，能迅速來回，運送乘客。

    兩人走在擁擠的馬路上，蕭矜予看到一個工作人員舉起白色手機模樣的儀器，對準一個市民的額頭。

    這是邏輯因子檢測儀。

    毫無防備地被工作人員用檢測儀觸碰額頭，一個市民問道：“你這做呢啊，量啥子體溫？”

    這個動作確實像量體溫。

    既然對方誤會，工作人員也沒有特意解釋。正好，他也需要隱瞞自己在檢測邏輯鏈的事實。如果撤離的居民中有人已經(jīng)覺醒，那自然不需要再轉(zhuǎn)移，反而需要送到清除小隊。

    工作人員道：“你體溫正常。沒事，只是簡單量一下，人太多了，要是有感冒發(fā)燒的乘客混在一個車廂，容易傳染病毒?！?/br>
    “也是，現(xiàn)在地鐵老擠了，要是有人咳嗽感個冒，至少傳染七八個呢。”

    “那也給我量量。”

    “我也要量?！?/br>
    “快點快點，快也給我量量，趕緊跑的嘞，萬一被輻射碰到就完蛋咯。”

    工作人員：“都會量，量完再進地鐵?！?/br>
    市民的高度配合，快速收拾家當(dāng)，得幸于海都市用戶委員會一條果斷的決策——

    所有市民一旦抵達其他城市，只需要登記自己的家庭住址和家具信息，14個工作日內(nèi)，警察會去該市民的家中打包行李，再陸續(xù)送到市民暫時居住的城市。因此每個市民只需要拿走生活必需品就行，大大提高了遷移人口的速度。

    除此以外，輻射永遠是人們最恐懼的話題。有了輻射作為威脅，市民的合作意愿急劇上升。

    撤離海都計劃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同時，越來越多的用戶從華夏各地趕來，協(xié)同撤離。

    蕭矜予低頭看了眼手機，他再抬頭看向一條梧桐掩映的街道：“前面就是發(fā)現(xiàn)1號虛影的地方。”

    剛下過雨，地面潮濕，柏油馬路被染成淡淡的灰黑色。

    道路兩側(cè)，一棵棵高聳的法式梧桐樹靜靜矗立在青磚之間，樹葉枯黃，又淋了雨，一陣風(fēng)吹來，嘩啦啦的便落了一片。

    蕭矜予根據(jù)駱笙給的地圖，不斷轉(zhuǎn)彎。走到一個岔路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蕭矜予：“就是這?！?/br>
    宿九州四處觀察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