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密斯。”盛歡接過藥盒，隨意往口袋里一塞，蔫噠噠的倚在他的真皮沙發(fā)上，賴著沒走，“問你個問題。”

    “說。”

    “有男的老發(fā)這個給我是什么意思？”

    阿提密斯垂眼輕掃他推來的微信界面，一天五六條，全是某領帶品牌的廣告鏈接，隨即嗤笑出聲。

    “這還看不出來？想你買了送他唄?！?/br>
    盛歡若有所思，“這樣……”

    “什么人啊？”阿提密斯道。

    “一個學長?！笔g說：“之前每次翹課都幫我打掩護，挺仗義一人?！?/br>
    阿提密斯“嘖”了一聲，一幅“我懂了”的表情。

    “這個牌子的領帶挺貴的，而且必須配貨，以你的財力，買不到?！?/br>
    盛歡“啊”了一聲，表情略惆悵。

    “不過我恰好是他們家的發(fā)燒客戶?！卑⑻崦芩剐Σ[瞇道：“本季度最新款我都有買，還沒來得及拆封，可以送你一條我最不喜歡的款式做人情?！?/br>
    “真的？”盛歡聞言雙眸發(fā)亮，跳起來歡呼道：“阿提密斯你人太好了！”

    “校友會……”阿提密斯哼了一聲，忽而伸手拍了拍盛歡的后腰，意味深長，“作為過來人，給你一句忠告?！?/br>
    盛歡：“啥？”

    阿提密斯：“保護好你的小屁股。”

    -

    顧沨止坐在車里，出神的看著窗外。

    伍琳瑯和熊提這倆貨正在前面咋咋呼呼的補出勤報告。

    盤索拉蟲草事件整體符合污染物攻擊進化的一般規(guī)則，報告不算太難寫，蘇格拉底在非作戰(zhàn)模式下會變得人性化許多，甚至有嘮閑磕的功能，正在幫他們倆查漏補缺。

    “真險啊?！毙芴嵝挠杏嗉碌恼f：“如果當時那位黑市的朋友多心狠那么一丟丟，我跟琳瑯是不是就要魂斷手術室了！”

    “不會的大熊。”蘇格拉底嚴謹?shù)溃骸笆紫刃鼻Х娇梢远握郫B空間，其次，若是空間無法阻擋盤索拉蟲草，當貫穿之瞳打開，顧sir可以在千里之外透視目標，以m82或者定向發(fā)射的火箭炮干擾目標進程，亦或結束戰(zhàn)斗?！?/br>
    “這樣?！毙芴峄腥淮笪?，扭過胖胖的身體對著顧沨止發(fā)射愛意，“顧哥，我就知道你還是愛著我們的！么么噠！”

    “所以其實只是為了詐一詐那個家伙對吧?！蔽榱宅樑ゎ^喜道：“那詐出來了嗎顧哥，顧哥？”

    “嗯？什么？”顧沨止后知后覺的應了一句。

    “我問你詐出那個黑市的小偷沒有？”伍琳瑯期待道。

    “那還用說嘛，肯定詐出來了！”熊提東張西望：“不過沒看到人呢！是不是原地擊斃啦！”

    “人……”顧沨止意外的猶豫了片刻，搖頭道：“沒詐出來?！?/br>
    “沒詐出來？？”伍琳瑯和熊提異口同聲。

    “預判了顧哥的預判啊?！毙芴嵬拙拚穑骸斑@人是何方神圣！”

    “我忽然間覺得有些危險是怎么回事……”伍琳瑯環(huán)臂抱緊了瘦瘦的自己，“顧哥都搞不定的人……”

    “你們倆差不多得了?！鳖櫅h止面無表情道：“我不是神，當然做不到事事無懈可擊，有失誤很正常?！彼腥?，重又看向窗外，眼底浮光掠影，掩埋了他波瀾起伏的情緒。

    微型耳機里，蘇格拉底“滴”一聲開啟了私聊模式。

    “顧sir，檢測到你有不真實言語行為。”

    “有本事拆穿我?！鳖櫅h止說。

    “你知道以你的權限，我不會輕易否定你的決策。”蘇格拉底說：“但作為信息儲備中樞，在面對存疑指令時必須要有所作為，現(xiàn)需要你提供對方的身份定位，方便后續(xù)的行為分析。”

    顧沨止抿了抿唇角。

    “身份定位啊……”他哼笑一聲，意味不明的出聲，“大概是前男友吧?！?/br>
    第8章

    前男友。

    雨水重刷的車窗未干，模糊的映出顧沨止深邃的半張側臉。

    不得不承認，反觀他先前做出的決策，是沖動且愚蠢的。

    上一次這么失去理智還是兩年前的那個夜晚……

    這么久遠的時光，那么遙遠的距離，隔著一個瞄準鏡。其實即便是他顧沨止，也無法百分百確信自己可以認清一個人的樣子。

    但他就是下不去手。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會傷害到對方，他也不想冒這個風險——他會因此感覺到害怕。

    “你們兩個還有什么事兒嗎？”他忽然開口道。

    “??？沒事兒了?！毙芴崤ゎ^說：“報告也寫得差不多了?！?/br>
    “沒事兒我先下車了?！鳖櫅h止說。

    “唉？顧哥你就這么走啦！”熊提熱情不減道：“吃完夜宵再走啊，我剛搜到這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小龍蝦，我請客！”

    “不了，百分之十五的體脂率維持起來不容易，有事電話聯(lián)系。”顧沨止拉開車門。

    “虛無縹緲的數(shù)字而已！干嘛這么執(zhí)著啦！”熊提悲憤道，一面戀戀不舍的目送，“我還想請顧哥吃頓好的嘞！”

    “他哪有心思吃啊?！蔽榱宅樰p輕嘆息。

    “什么意思？”熊提扭頭道。

    “你沒聽見顧哥剛才說了三個字嗎？”伍琳瑯唏噓道：“算了，你肯定沒聽見?！?/br>
    “哪三個字？”熊提果然很茫然。

    “前男友。”伍琳瑯說。

    “前男友怎么了？”熊提說：“不就是前——前男友？！”

    聽著他的聲調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伍琳瑯對他嫌棄的不行，“果然顧哥說你的反射弧拉直了能繞地球三圈不是開玩笑的?！?/br>
    熊提：“……”

    趁著熊提石化的功夫，伍琳瑯摸出手機給遠在瑞士的衛(wèi)殊撥了電話。

    未幾，電話接通。

    “阿伍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監(jiān)控了？”對面的男人啼笑皆非，語調溫柔：“我這好不容易有半個小時的空擋吃個飯，你電話就打來了?！?/br>
    “說明你注定要替我答疑解惑啊衛(wèi)哥！”伍琳瑯笑嘻嘻道：“瑞士的公差生活怎么樣？有沒有給我們帶巧克力的打算哪！”

    “你還惦記巧克力？我現(xiàn)在只想吃故鄉(xiāng)的大米飯好不，天天吃土豆，我都快吃成土豆了?！蹦菐?，衛(wèi)殊正端著餐盒在自助餐廳里舀土豆?jié)鉁?，滿臉的嫌棄：“你要問什么？”

    “顧哥的前男友是怎么回事？”伍琳瑯問。

    衛(wèi)殊詫異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叫顧沨止出柜了？”

    “他沒出，是我耳朵尖，偷聽到的?！蔽榱宅樥f。

    “不愧是伍八卦啊?！毙l(wèi)殊笑道：“小雷達靈的要命，來說說看偷聽到什么了？”

    “最近黑市有傳奇武器的仿冒犯你知道的吧？”伍琳瑯神秘道。

    衛(wèi)殊：“知道，怎么？”

    “我們今天出任務撞到一個，跑了?！蔽榱宅樥f：“我和熊子還奇怪這人得有多大本事，居然能從顧哥手底下全身而退，后來聽顧哥給蘇格拉底匯報，他對于手底下有漏網(wǎng)之魚這件事居然一點兒都不暴躁，要換做從前，以他的勝負欲一定會瘋狂復盤外加自我反省，寫上一百篇的差錯評估報告，然后我就聽到了‘前男友’三個字。”

    衛(wèi)殊輕輕吸氣。

    “阿沨不是拎不清的人。”他忽而慎重道：“就算如你所說真的是前男友，他也不會徇私，后面一定會想辦法把人再帶回來的?！?/br>
    “哎呀我不是在質疑顧哥啦?！蔽榱宅樑d奮道：“只是好奇，好奇你知道嗎？顧沨止的前男友哎??！帥哥不能配恐龍吧？而且能讓他這種死工作狂動心，得長成什么樣?。　?/br>
    衛(wèi)殊：“……阿伍你不對勁?！?/br>
    伍琳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你想，對方一出場就是黑市的蛇眼，正義之師顧沨止在放他走的時候該是什么心境？心痛？不忍？還是愛恨交織！往事甘苦歷歷在目！老天——我最喜歡這種狗血的劇情啦！”

    衛(wèi)殊：“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這么變態(tài)?！?/br>
    “所以顧哥的前任不是什么天仙，居然是個男的！”熊提跟不上伍琳瑯一瀉千里的腦補，尚沉浸在男神變彎的沖擊里不能自拔。

    “我有幸看過一回照片，是男人，也是天仙?！毙l(wèi)殊端著盤子坐下，將手機擺正，往薯條上擠醬，語氣正經(jīng)了不少，“不過聽說鬧得很不愉快就是了，你們沒事別在他跟前提。”

    “有多不愉快？”伍琳瑯問：“就因為顧哥沒有搶占先機主動提分手？”

    “事情要有這么簡單就好了?！毙l(wèi)殊搖了搖頭，“我聽說對方是為了五百萬把阿沨甩了?！?/br>
    “啥玩意兒？！”

    伍琳瑯和熊提異口同聲，那動靜差點兒沒把電話那頭的衛(wèi)殊送走。

    “你們倆真夠意思，這么默契怎么不去唱雙簧啊！”衛(wèi)殊一面掏著耳朵一面糾結道：“啊對對對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拿五百萬從我兒子身邊滾開’。”

    “五百萬？？區(qū)區(qū)五百萬！”熊提的表情看起來仿佛被賤賣的是自己，捶胸頓足道：“顧哥這種極品男人，會比不過區(qū)區(qū)五百萬？？？”

    伍琳瑯遠比他理智，意外道：“這么看問題也不全出在對方身上，如果是父母從中阻撓，把話攤開來說清楚，不至于回不了頭?！?/br>
    “但偏偏對方就是沖著錢來的?！毙l(wèi)殊將自制的漢堡塞進嘴里，慢慢道。

    伍琳瑯微微一怔。

    “收到錢的當天就消失了，甚至沒有支會阿沨一聲，放阿沨淋了一夜的雨?！毙l(wèi)殊說：“那天恰好是3022年12月24號?！?/br>
    空氣中的生機隨著這個日期的曝光而凝固，溫度直降零下，冰冷無常。

    “你說顧哥在3022年的12月24號淋了雨？！”熊提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是，我記得那年你們倆應該剛入校吧？”衛(wèi)殊說：“剛開始三個月是我一個人帶的你們班，其他班都是兩個學長學姐?！?/br>
    “對對對?！蔽榱宅樥f：“顧哥是第二年年初才來的?！?/br>
    “因為他在精神中心接受了三個月的穩(wěn)定治療?！毙l(wèi)殊頓了頓，低聲道：“差點兒沒能出來。”

    -

    虞城是顧沨止生長了十多年的地方，饒是這些年城區(qū)改造變化頗大，他的出行也是幾無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