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春腰 第29節(jié)
祁王沉聲道:“容愿,秦姑娘會回來的?!彼粲兴?,“你忘記了嗎?秦姑娘曾經(jīng)也被賊人擄走過一次,卻也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付容愿一愣,回想起大哥剛回來那日晚宴的刺殺。 他跟著祁王一起出去找人,阿眉回來的時候,他并不在家里,只有大哥在。 后來聽人說起,原來那天晚上,阿眉是被太子親自送回來的。 那時他只覺震然——阿眉竟認(rèn)識太子。 這件事情本十分奇詭,只是那時他忙于準(zhǔn)備婚事,并未深想,如今件件事情突發(fā),他靜下心來思索后,才覺驚疑不定。 阿眉身上到底還藏著什么秘密?她似乎從沒對他說過她是哪里人,只說她家鄉(xiāng)在兆州以南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 還有,那日她托禾谷去埋掉的骨灰…… 付容愿越將這些不尋常的細(xì)節(jié)串聯(lián)起來,便越覺心驚。 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一直都不了解阿眉。 阿眉柔順,懂事,善解人意,他愛她的貼心,可有的時候,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想,阿眉從沒對他發(fā)過脾氣……而他看別的年輕夫妻,二人之間并非只有溫存,還會有悲喜嗔罵,會出現(xiàn)矛盾,再化解…… 原來他一直都不了解阿眉。 付容愿心中慘然,低低一笑,他身上還穿著喜服,可此時卻覺得這一抹紅色分外刺眼。 他喜歡的阿眉,是真正的她嗎? 頭再次疼起來,付容愿皺眉捂住頭,李嬤眼尖,立刻道:“禾年,快去把愿哥兒的藥拿來!” 禾年嚇了一跳,忙跑去拿藥。 “我不吃藥。”付容愿卻艱難地?fù)沃眢w站起,身形晃了晃。 柳棠意忙過來攙扶他,“二表哥,你別強撐……” 然而,她的手卻被付容愿直接拂開。 柳棠意震驚不已,視線上移,對上付容愿不帶情緒的眼睛。 他和平日的溫和完全不同,盯著她,眼底浮現(xiàn)沉痛冷笑。 “柳棠意,大哥為什么會提前兩天回來……就是因為你給大哥傳了阿眉的消息,是嗎?” 那時他本接到消息,付玉宵要遲兩日才回家,可后來付玉宵卻改變主意,提前回來了。而在那之前,剛好是柳棠意和阿眉起沖突的日子。 ——那日柳棠意哭著跑出家門,消失了大半天。第二日,她卻跟著付玉宵還有祁王一起回來了。 付容愿這話一出,廳堂中所有人的視線頃刻間朝她投來,柳棠意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這般指責(zé),驚惶得白了臉,不知道該說什么,“二表哥……” “我不想見到你,你從哪來就回哪去吧。” 付容愿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柳棠意絕望地跌坐在地,如被雷劈,呆呆回不過神。 素來待兒孫慈愛的付老太太什么也沒說,悲涼地嘆息一聲。 該面對的終究得面對,避免不了。一年多前,她從見到阿眉的第一眼,就知道必定會有這一日…… 祁王見付容愿竟往門外方向走去,問道:“容愿,你這是去哪?” 付容愿停下腳步,緊握住拳,卻又很快松開。 “我要等阿眉回來?!?/br> “等她親口給我一個解釋。” * 麟園環(huán)境清幽,夜色降臨。 今夜不再是雷鳴暴雨,十分安靜,就連蟬鳴都微弱不可聞。 屋內(nèi),點著數(shù)盞燭火,照亮女子妍麗的面龐,如風(fēng)荷一般楚楚動人的身姿。 秦如眉慢慢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看見不遠(yuǎn)處書桌前的身影,心中忐忑如潮水般涌起。 她沒有穿鞋襪,赤足踩在漢白玉石的地上,玲瓏的趾不免被寒涼激得瑟縮起來,連帶著身體也輕輕顫抖。 這間屋子是他平日所居之處,是書房,也是臥房,屋子中間用碩大的山水屏風(fēng)隔開,便將寬闊的屋切割成了兩種地方。 不久前,自從付玉宵說完那句“可以”之后,他便再沒有理會過她。 她自己一個人吃了飯,沐浴完,絞干頭發(fā),又換了寢衣,忐忑地回到床上,在臥房這邊等他。 可他一直都沒來。 隔著一段距離,她也聽不見他在做什么,只依稀聽到書卷翻動的聲音。 他在看書么…… 她等了很久,甚至在這盛夏的夜里感到了寒冷,忍不住下了床,過來找他。 畢竟,她若想見付容愿,只能從他身上入手。這里的人都只聽他的,她別無他法。 轉(zhuǎn)過兩層屏風(fēng),視野再無阻擋。 她看見付玉宵坐在書桌前,正在翻閱卷軸,他垂著眼,不知看到什么,眼中冷意彌散。 燭火將他的光影切割得忽明忽滅,顯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冽,除此之外,還有一絲矜貴自成的氣度。 她本以為他是故意耗著她,原來不是,他真的有事務(wù)處理。 此刻,他也并未注意到她。 但是她不能拖了,過了今晚,又只能再等一天,付玉宵白日忙碌,只有晚上才會回麟園,她的機會不多。 她用力攥住手,鼓起勇氣,慢慢走到他的身邊。他卻依舊沒有反應(yīng),仿佛她是空氣。 她并不確定付玉宵是當(dāng)真沒注意到她,還是刻意無視她。 書桌上有紫玉茶壺,茶杯已經(jīng)空了,但主人許是手頭事忙,并未及時蓄滿。 她提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推到他的手邊。 她緊張得厲害,呼吸都泛著戰(zhàn)栗,本以為這么做,付玉宵會有反應(yīng)。 可是…… 他還是不理會她。 她焦急地咬住唇,又忐忑又害怕,見他擱下了手中的書卷,去拿書桌左側(cè)的書信,她再忍不下去,猛地拉住了他的手。 被柔軟牽制,付玉宵動作停頓,抬眼看她。 “別看了……”她看著他,聲音里有一絲壓不住的戰(zhàn)栗和哀求。 他不語,只一雙黑眸沉沉盯著她。 她被看得腿軟,幾乎要站不住,狠狠心,抬手拔下發(fā)上的簪子,一頭潑墨青絲霎時披散下來,隨即,她靠近了他,顫抖著手去解他的衣襟。 然而,指尖才碰到他,手腕卻已然被他攥住。 下一刻,她被他一把扯下來,重重壓在書桌上。 卷軸嘩啦,掃落一地。 第22章 猝不及防間, 她整個人竟已懸空,仰躺在桌案上,冰冷的桌沿硌得她有些疼, 腳落不到地面的感覺讓她安全感頓失,害怕之下,驚惶地抓住他的衣襟,好讓自己不摔下去。 他沒說話, 卻在嗅到她身上沐浴過后的馨香后,氣息紊亂了些。 她的腰被他握在手里, 身體緊緊貼著他。 這種像鳥雀一樣被完全掌控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顫抖。 察覺他的動作,她心中一緊,急忙低聲懇求,像是要哭了,“別在這兒……” 他無動于衷,“不在這兒?那你過來做什么?” 他原本在這兒好好的, 是她主動過來招惹他。 秦如眉被他話中的直白刺得臉頰燒紅,只覺自己的難堪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是, 昨日是他主動,可今日卻是她自己送上來的。 她屈辱之下,攥著他衣襟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他察覺了, 眼底劃過一絲冷意,毫不猶豫地推開她,“既然這樣不愿意, 那就別來?!?/br> 秦如眉本就被屋中的寒氣凍得冰涼, 此刻身邊唯一的暖源離自己而去,她頃刻間慌亂。 什么都想不了, 伸手繞上他的肩膀,她嬌柔的身體踩著旁邊的交椅,直接整個人掛到了他身上,用手臂緊緊圈住他的脖頸,把自己往他懷里埋。 “不要。” 付玉宵步伐驟停,感受著懷里像貓兒一樣纏著自己的柔軟身體,鼻尖,是她發(fā)上的木樨香,很好聞。她一向喜歡這個香,而他從前最喜歡在情動之時親吻她的發(fā)。 被她一擾,他心中本已刻意壓制的火再次騰起,他自詡定力好,但在她面前總是失控。 “秦如眉,看來你對付男人很有一手?!?/br> 她埋在他懷里,許久后,似乎忐忑地思索了片刻,懇求道:“很晚了,休息吧?!?/br> 他冷笑,“我不想休息,滾下去?!?/br> “不要……”秦如眉有些惶然。 他為什么這么冷漠?是她做的不夠好嗎?可是她從未學(xué)過那些不正經(jīng)的勾當(dāng),怎知道如何……如何取悅?cè)耍?/br> 可是,只要他不開口,她就沒辦法見到付容愿。 她不能被他趕走。 察覺付玉宵似要把她從身上扯下來,她終于狠心,擱下所有尊嚴(yán),玲瓏的趾踩在交椅上,嘗試著親吻他,她的手顫抖著往下,貼上他的衣擺,隔著漆金衣袍探索。 是這樣嗎? 這樣能讓他滿意嗎? 他呼吸陡沉,反客為主,將她壓下。 他盯著她,眼底交織的是冷到極致的怒火,“秦如眉,誰教的你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