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獨立出去還能高看他們一眼，就討厭這種挖墻腳挖到最后取而代之。或許別人覺得這家人真勵志，當(dāng)奴才還能逆風(fēng)翻盤，實際上被挖墻角的人對這種人恨之入骨。

    云芳覺得，不能再留著賴家了，要不然到最后會對賈瑭有影響。

    “哪個賴尚榮最近如何了？”

    “誰？哦，賴大兩口子的大兒子是嗎？剛收到的消息，他們替人跑官呢。”

    “就他，他自己都沒當(dāng)官呢?！?/br>
    “他捐的有官兒啊，我聽說是一個鹽商家的公子，拿了幾萬兩銀子進(jìn)京，人家不是真的當(dāng)官兒，是想買一個官身回去好做生意，他幫忙跑前跑后，事成之后能得到□□千的銀子呢。”

    “不是小數(shù)啊，關(guān)外的莊子一年才收多少，這比一個莊子一年的收成還多?！?/br>
    “這是碰上鹽商了，鹽商花錢一直是大手大腳。別人也給不出這么多的銀子，頂多是四五千兩。”

    四五千也不是小數(shù)了。

    “那鹽商什么來頭？”

    “揚(yáng)州來的。聽說是揚(yáng)州十大鹽商之一，生意做了好多年了，他們家一直有官身，就是花錢買個頭名和官場好來往?！?/br>
    “揚(yáng)州，揚(yáng)州姑老爺就在鹽政衙門啊！”

    “是啊?！?/br>
    云芳決定先放鹽商們一馬，拔出蘿卜帶出泥，揚(yáng)州的鹽商無論如何也會牽連到揚(yáng)州的鹽政衙門。

    云芳的心情不是很好，跟香草說：“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香草正要掀開被子下床，云芳叫住她。

    “等一下，香草，你看咱們是一起長大的，我如今都有兩個孩子了，你呢？你想怎么辦？”

    香草冷不防被問這個問題，一時間羞紅了臉：“亂說什么，我哪有什么想頭?！?/br>
    “我跟你說，三爺是我盤子里的rou，你別惦記?！?/br>
    香草又氣又惱：“呸，誰惦記你的rou了，我是這樣的人嗎？你不能這么說，我是不會給人當(dāng)小的。”

    “那就放你出去，做個好人家的平頭娘子，不必留在這深宅大院里。你哥哥跟著我哥哥，將來你不靠我，也能讓你哥哥兄弟照應(yīng)你。跟著我，你也看到了，將來你只能當(dāng)個管家娘子，要不然一輩子是奴才，子子孫孫是奴才?！?/br>
    “那……我走了，誰跟著姑娘啊？”

    “唉，你放心，這榮國府里那么多的丫頭，難道找不出一個合適的?！?/br>
    “那……等過年我跟著您回去走親戚，跟我爹娘說一聲吧?！?/br>
    “嗯，行啊?！?/br>
    “甘草您覺得怎么樣？挺好一個丫頭?！?/br>
    “是挺忠心的，就是不夠機(jī)靈，再看看吧?！?/br>
    “行，我先物色合適的人?！?/br>
    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云芳起來跟甘草說：“讓樓大家的來一趟，就說讓她送點羊rou過來，把羊蝎子也送來一根，回頭讓廚房燉湯給哥兒和姐兒喝，對了，跟廚房說一聲，往后咱們姑娘的飯菜多放rou，沒點rou我怕她撐不住?！?/br>
    窮文富武，練習(xí)拳腳可不是靠肚子里的一肚子素的能撐下來的。至于少林是的武僧……云芳表示，不理解不做評論。

    甘草就出去找人傳話，蘑菇接著去練功，云芳就讓桂哥兒的大丫鬟牡丹找了本唐詩給桂哥兒讀一讀，跟牡丹說：“你們引著哥兒多說說話，他現(xiàn)在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雖然說往后會說囫圇的，但是現(xiàn)在聽著著急。領(lǐng)著他說說話，讓他在屋子里多跑跑，別讓他坐著?！?/br>
    牡丹笑著說：“咱們哥兒哪里是坐的住的人，奶奶不知道，只要天氣好，他是必要出門曬一曬的。要是今日天氣好，奴婢等還想帶他去看姑娘扎馬步呢。”

    “領(lǐng)著去吧，別讓他搗亂就行?！?/br>
    說完就去了榮國府，又是一個月初，忙忙亂亂處理完，樓大家的找來了。

    “奶奶讓甘草說送新鮮的rou進(jìn)來，甘草說不清楚，奴才來問問，要什么羊？有山羊綿羊，有老羊也有小羊?！?/br>
    “不拘著什么rou，送進(jìn)來就行，多送一點，冬天吃羊rou滋補(bǔ)，我要拿這些孝敬老太太呢?！?/br>
    說著讓身邊的人退下，云芳打了哈欠，樓大家的上來給云芳揉著肩膀。

    “奶奶好久沒休息好了?！?/br>
    “最近事兒多?！痹品夹χf：“我聽說，這到了年底，京城里面又開始送禮了?！?/br>
    “是啊，過年親戚之間互相送禮，還有不少外地的官員，也派了家人進(jìn)京城來送禮，為的求的更進(jìn)一步?！?/br>
    “你讓你男人找人去冷子興他們家，買一件古董，這古董要有榮國府的標(biāo)記，先去買，我有用。”

    “是，只是……如果不好買呢？”

    一般來說有家族銘文或者標(biāo)記的東西，如果這個家族還沒有徹底沒落，在市面上很少見到。

    云芳想了想：“買不到也沒關(guān)系，只要是榮國府出去的就行。待會兒我把冊子給你，你拿出去，只要是冊子上面的，隨便買一件回來，我有用。”

    云芳后來想了一會兒，本來是一個很宏大的計劃，可能會牽扯到林如海，所以只能放棄。

    想了想，云芳就覺得意興闌珊。去找王熙鳳，王熙鳳這一段時間春風(fēng)得意，云芳借著給邢夫人送手爐的名義到了寧國府，來到了王熙鳳辦公的地方，兩個人坐下來說了一會兒話。

    “最近還忙嗎？”

    “怎么不忙，忙的是兩頭見星星。咱們家倒還好，寧國府的這一群管家奶奶們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不說這個了，三爺出去的真不巧，這幾天來了不少世交家的爺們，都說相見三爺呢，對了，北靜王府的人也來了，問了幾遍，都說三爺沒回來，很失望呢?！?/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他是去了孝慈縣，你也知道他們工部在孝慈縣那邊常年施工。我聽說這次去了好幾個官員呢，有些都一把年紀(jì)了也要跟著奔波，這種活兒真是推不掉?！?/br>
    皇家陵寢，屬于公事。據(jù)說這些陵寢的布局能象征著天下龍脈的走向，實在是有的時候要非常慎重。

    王熙鳳嘆口氣，“三爺不在也是好事兒，你不知道，珍大哥哥想給蓉兒捐個官兒，前幾日有了一個老太監(jiān)來，說的好聽，給蓉兒捐個侍衛(wèi)，誰知道后來成了候補(bǔ)的。那老太監(jiān)一個名額賣了好幾家?！?/br>
    云芳聽了就搖搖頭說：“不過是花了一千多兩銀子罷了，買個排場而已。”

    王熙鳳看著云芳，就不再說了。因為云芳的大哥在宮里就是侍衛(wèi)大臣，這些各處的侍衛(wèi)哪里出缺他比誰都知道。找他比找那些太監(jiān)們更妥當(dāng)，甚至連銀子都不用，只請云芳往娘家遞個話就行。

    賈珍不找殷家，不還是因為門戶之見，殷祺是新皇的人，他們寧國府是老皇帝的死忠。

    再說了，找殷祺雖然能補(bǔ)上缺，但是也要去宮里當(dāng)差的，賈蓉才不會去呢，如今捐出身也不過是為了葬禮好看而已，就和云芳說的一樣，買的是一個排場，一個虛名。

    云芳今天來這里跟她不是討論這些的。

    “你前幾天不是一直說要讓賴家割點兒rou嗎？我有辦法，但是這個辦法有兩條路，要么是你出面找賴家。要么是一次解決了，讓二老爺出手?！?/br>
    “哦？”

    “我以前最擔(dān)心的事情就是他們賴家兄弟抱上珍大爺?shù)倪@條大腿。沒想到到底是他們一塊兒尋上珍大爺了。

    珍大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想要動賴家，他們兄弟如果求到他跟前，他肯定出手幫忙。這個時機(jī)不太對，如今因為這場葬禮，珍大爺和很多人混了一個臉熟，各方面都容易打通關(guān)節(jié)，到時候他們逃過一劫，容易造成打蛇不死的結(jié)局。

    如果不想讓珍大爺出面，只能是咱們家的人出面。如果是你出面，摁著賴家讓賴家把家產(chǎn)交出來，賴家不會全部交出來，珍大爺會出面給你們說合，你能拿到的，是賴家家產(chǎn)的三分之一?！?/br>
    “為什么有三分之一？”

    “有三分之一他們藏起來了，還有三分之一孝敬給珍大爺了。我不建議你這么做，你出面我出面都不行，賴家還在，人家還有東山再起的機(jī)會，很難把賴尚榮如何了。只要賴尚榮沒事兒，賴家永遠(yuǎn)不會有事兒?！?/br>
    王熙鳳明白了：“你意思是讓二老爺出面，二老爺出面了珍大哥哥不敢來說合，更不敢私下里給賴家打點。”

    云芳加了一句：“二老爺為人方正，不會饒了賴尚榮。就是二老爺做不好，老太太也會出手的。壞處就是咱們沒機(jī)會撈大頭，但是小頭能撈一些，等到時候盤點清算賴家的資產(chǎn)，你藏一些就夠了啦，咱們兩個管家，到時候必是咱們經(jīng)手，我把我的那份給你，你差不多能到手三分之一。”

    王熙鳳一想，都是三分之一，那就干了。

    “你真的不要？”

    “不要，我?guī)е阕錾饽敲淳昧耍覍﹀X不在乎的，你不是不知道，而且明年年底咱們又要有進(jìn)賬了?！?/br>
    “你找好了，做什么？”

    “紙?！?/br>
    “做紙？這有什么賺頭！紙也能賣錢，但是利潤太薄了?！?/br>
    “嗯，這會別問，我腦袋暈，等過今天咱們不忙了再說。只是我還是那句話，你沒亂撈錢吧？”

    王熙鳳剛想大聲，考慮到這里是寧國府，立即壓低了聲音：“你少誣賴我，是不是有人在你耳朵邊說什么了？我就知道我身邊有你的耳報神？！”

    “別瞎說，你做的事兒本就不嚴(yán)密，我問問你，是不是凈虛那個老禿驢來找你了？那就不是好人，上次被我撞見去騙四姑娘的銀子，四姑娘才有幾兩銀子的月錢，這老禿驢還要騙！我嚇唬了她一頓，我就說了，別讓三姑六婆進(jìn)門，二太太偏不聽，這些三姑六婆都是她招來的。你好之為之吧，這老禿驢養(yǎng)了幾個很不錯的小尼姑，別嫌我說話難聽，冷不丁的被二爺看上了，有你后悔的時候。”

    王熙鳳的眉毛立起來了：“扯你娘的蛋，別亂說?！辟Z璉也不會看上尼姑??！

    “呦呦呦，生氣了，急了？”云芳慢悠悠的跟她說：“不信??！不信你去問問大嫂子，大嫂子的消息那是無聲無息。你問問凈虛那老禿驢在咱們家搗的鬼，看大嫂子告不告訴你?！?/br>
    對于李紈收集消息的渠道，王熙鳳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并且一直懷疑自己做的事兒不止是云芳知道，怕是一舉一動大嫂子也知道，就是大嫂子她不說而已。

    “這么說是真的啦？”

    云芳點頭：“有些話我不好說出口，你要是問，也別大喇喇的問，牽扯到二房，大嫂子有時候不敢多說?！?/br>
    “二房？二房誰？不是二老爺，他才不會干出這種事兒呢，也不會是環(huán)兒，環(huán)兒才多大。”然后吃驚的看著云芳。

    “我什么都沒說，”云芳重申：“三姑六婆這些人進(jìn)門準(zhǔn)沒好事兒，你記住了。還有別管是凈虛求你什么了，你別答應(yīng)，我跟你說，有些錢能拿有些錢不能拿。你也別和大老爺一樣，干了活兒只拿那五百兩，剩下的四千五百兩讓別人扣下了，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br>
    王熙鳳點點頭，還有些接受不了。

    云芳站起來：“我走了，賴家的事兒過不幾日就見分曉?！?/br>
    臨近過年，衙門里忙碌了起來，賈政哪怕是沒什么實權(quán)，也被拉著起草文書弄的天快黑了才出衙門。

    轎子快到寧榮街的時候，有人攔住了他的轎子。

    跟著的常隨來報：“老爺，是齊國公陳家的一個哥兒，說是有幾句話想和您說?！?/br>
    賈政一想，四王八公俱為一體，齊國公家也是常來往的，問：“是陳家哪一房的哥兒？”

    外面回答說：“是他們京中八房的一位哥兒。”

    賈政一聽，也認(rèn)得他們八房的人口，于是說：“找個地方，我請這位世侄喝杯茶。”

    外面有個很年輕的聲音說：“多謝世翁，不用了，晚輩說幾句話就走?！?/br>
    賈政立即從轎子里出來，夜色下一看，是個英姿勃發(fā)的男孩。

    這男孩身邊跟著一個中年隨從，看衣服皺巴巴的，應(yīng)該是去哪兒玩耍去了。這男孩還真的認(rèn)識，賈政立即說：“你是瑞之兄家的……”臉熟，認(rèn)識，但是真的說不出來。

    “晚輩是老七，上面有六個哥哥。世翁，晚輩從一個地方得到了這個東西，看著是尊府上的，花了些小錢買了，本想送過去，無奈今日裝束不得體，想著改日呢，正巧碰上了?！?/br>
    說著把一個小布包遞給了賈政，壓低聲音說：“這東西是在錦香院的老鴇子手里買來的，聽說是府上賴姓大管家的兒子抵押在哪兒的。當(dāng)時聽老鴇子說了幾句話，晚輩不知道真假，只學(xué)給您聽，您回頭讓人查一查。

    那老鴇子說，那賴姓子在外面打著尊府的名聲賣官，一個官兒幾千銀子，少有失手的時候，這玩意……就是尊府的這東西，是那賴姓子放在妓院的，有人知道門路，找老鴇子買下這個東西，老鴇子寫了名冊，回頭給賴姓子，他去跑官，跑完了之后，買這東西的人再以這是贗品為由，把這東西給退了。說是去退了，實際上是交還此物，順便把剩下的買官銀子給結(jié)清。

    這東西我花了三千兩買的……只給了二百兩，我也沒那么多錢。您知道就行了，回頭您可別跟我爹說我去妓院，他能打斷我的腿。我打著給我哥哥求官的名號買的，買的是個六品同知，事成之后，要給他們兩千七百兩……世翁？”

    “哦哦哦?！辟Z政立即回神，拉著這孩子：“先別走，這里離著我們家很近了，你回去同我細(xì)細(xì)的說，我讓家人給你家報信，回頭派人送你回去，這么晚了，你爹知道你在我們家不會擔(dān)心的。”

    “別啊，您別這樣，他都不知道我出來，我這是翻墻出來的，您別害我?。　毙∩倌曛钢约阂路系鸟拮樱骸拔业€以為我在家讀書呢。您要不派個眼生的人去錦香院問問，晚上妓院生意好，老鴇子肯定跟你們說。”

    賈政來不及看東西，就跟身邊的人說：“帶了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