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給小媽發(fā)sao擾短信
夜晚,南汀閣內(nèi)觥籌交錯。 程硯清為新婚妻子舉行的生日宴格外奢侈盛大,來往都是海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人群中,斯文儒雅的程硯清攜著妻子辛愿,與旁人談笑風生,俊男靚女,很是惹眼般配。 程遇奪沉默的待在角落里,懶得多看這些人一眼,他就是出來露個臉,僅此而已。 岳塬擺脫了父母悄摸的來到他身邊,頗為感慨道:“還好昨天沒商量出要鬧個什么事兒,要不然還真沒法收場,看看這些人,若是弄點動靜出來,那可是丑聞一樁?!?/br> 程遇奪斜眼瞧他:“虧你想得到這點?!?/br> 岳塬摸了摸自己的領帶,一本正經(jīng)的,他今天難得的西裝革履,像個成熟的男人,其實一開口還是中二少年一枚:“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嗎?我爸可跟我說了,得跟這些人好好學學,怎么做個上流人?!?/br> “別了?!背逃鰥Z嗤笑的扯了下唇角:“癩蛤蟆追青蛙,長得丑玩的花,當下流多好,簡單省事兒。” “……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這是在損我!”岳塬忿忿。 程遇奪漫不經(jīng)心:“嗯,今天帶腦子出門了?!?/br> “……” 岳塬不跟他計較,大度的不作口舌之爭。 實際是他從小到大跟程遇奪打嘴仗就沒贏過,早就習以為常了,也能忍,覺得無傷大雅,不就被損幾句么,又不掉塊兒rou,程遇奪可是他鐵哥們兒。 “你怎么沒去跟他們應酬?”岳塬覺得自己今晚也是被大環(huán)境影響的,說話都變得高端起來,然而他感覺特別奇怪,還酸得掉牙。 抬眼果然就見程遇奪一言難盡又嫌棄的看著他,“馬尿喝多了?” 岳塬訕訕,故作鎮(zhèn)定道:“我是說,跟那些人聊天交友。” 他吐槽:“你都不知道,沉章跟個花蝴蝶似的,純純的交際花,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幾番功夫,收了一堆名片,大部分還都是美女的?!?/br> “沒意思?!背逃鰥Z說,又伸手往自己腳上一指:“我怎么去?” 岳塬順勢低頭看,驚了:“cao?好大一只紅燒豬蹄!” 程遇奪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巴掌蓋他腦袋上:“你他媽信不信我抽你!” “慫了慫了!”岳塬下意識縮脖子,不敢再胡亂造次。 程遇奪斷掌,打人賊疼。 他問:“你這腳怎么回事兒啊,昨晚喝多摔的?” “前天扭的?!背逃鰥Z言簡意賅。 岳塬:“沒擦藥?” “擦——”程遇奪剛隨口起了個頭,有些記憶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涌入他的腦海,冰袋、藥水和睡衣,還有那……他頓了頓,有些不耐煩:“你屁話怎么這么多?” 岳塬對他突如其來的火摸不著頭腦,有點委屈巴巴的說:“你是我哥們兒,關心你一下都不行嗎?” “…閉嘴?!?/br> 行。 岳塬格外有眼力見的拉上嘴巴,尋思著他是因為這場生日宴不高興。 過了會兒他又磨磨蹭蹭的開口:“奪哥,你作業(yè)寫了沒?” “……”程遇奪撩了撩眼皮沒吭聲。 岳塬伸出爾康手:“借我抄抄唄?!?/br> 程遇奪都服了:“你能不能有點兒骨氣?那點東西你都抄?!?/br> “我能??!”岳塬信誓旦旦,又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尖:“這不虎爹挺兇么,回頭往我爸那兒告一狀我在學校不老實,我爸不得拿皮帶狠狠抽我一頓!” 虎爹是他們班主任,名字里帶個虎字,學生們便給他取了個綽號,人也長得格外彪悍雄壯,走出去都不像人民教師,倒像是混黑社會的大哥大,教訓學生很有一套,像岳塬這種上躥下跳的碰上他都得收著些不敢太放肆, “再說了?!痹儡碇睔鈮眩骸澳阋詾檎l都像你一樣,腦子轉(zhuǎn)那么快,不寫作業(yè)都考高分的?。俊?/br> 程遇奪不算是個好學生,他逃課打架,在課堂上很少認真聽講,但在學業(yè)上,或許是遺傳了他爸的基因天賦,特別聰明,過目不忘似的,什么東西看一眼就能記得七七八八,課沒怎么聽,每次考試卻是名列前茅,再加上他出身好,許多陋習,學校對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回去發(fā)你?!背逃鰥Z說。 岳塬頓時眉開眼笑,跟他搭肩摟胳膊的親親熱熱:“哥!你就是我親哥!” 程遇奪嫌煩,抖了抖肩:“我沒你這個不孝子。” 岳塬:“……我說的是哥?!?/br> 程遇奪才不管他是什么。 岳塬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在大廳里隨處張望著,幾瞬后嘖嘖嘴:“奪哥,不是我說,你的這個小媽,當真是個尤物,不怪她把程叔叔迷得神志不清,下這么大手筆搞這么一場生日宴。” 程遇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辛愿被程硯清摟著腰正在跟人談話,她穿了身裸色魚尾晚禮服,知性優(yōu)雅,唇角噙著恬淡的笑意,溫柔大方。 她的腰很細,程遇奪的目光在她腰間那橫放的胳膊上停留了好幾秒,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說不上來,可能單純的是因為討厭程硯清,所以才會覺得礙眼。 “你喜歡這款?” 岳塬覷著他的臉色,斟酌道:“賢妻良母型,每個男人的夢寐以求嘛。” 程遇奪似笑非笑,臉色有點冷。 岳塬立馬岔開話題,說起其他,兩人在角落里插科打諢的聊了半晌,打發(fā)著時間,順帶還開了兩把貪吃蛇的小游戲,以岳塬慘敗告終,他愁眉苦臉,“我發(fā)誓,我真的沒這么菜!不信奪哥我們再來一局!” 程遇奪不玩了,收了手機要走。 岳塬忙問:“你去哪兒?” “放水。” 岳塬看他腳不方便,“我扶你過去?” 程遇奪回頭:“你要不要再給我把尿?” 岳塬瞬間老實的舉起手,以表誠意:“奪哥你知道的,我取向是大波美女,雖然我知道你有胸肌,但波真的不大?!?/br> 神經(jīng)病。 程遇奪慢吞吞的去了洗手間。 路上鬼使神差的想起岳塬說的什么大波,腦子一抽,又不自覺的回憶了一下昨晚,再想起剛才所見的。 他挺疑惑不解,辛愿的腰看起來那么細,感覺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為什么胸能這么大? 難不成被人揉的? 這個想法不合時宜的躥進他的腦袋,程遇奪被自己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十分驚悚。 我肯定是瘋了! 他想。 程遇奪從洗手間出來也沒著急回廳內(nèi),百般無聊的站在外面陽臺抽了根煙。 抽到一半時,恍然聽見有點熟悉又輕緩柔和的女聲。 他面前有盆挺高又茂盛的綠植,伸出手撥弄了下,便看見一道窈窕身影,背對著他。 “……好,我知道的mama,硯清他很照顧我,他的家人也很好,沒有人欺負我?!?/br> “弟弟最近怎么樣?在新環(huán)境適應的還好嗎……那就好,硯清說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國外的醫(yī)生了,到時候一有消息我就跟家里說?!?/br> 程遇奪隔著繚繚煙霧,微微瞇起眼看著她的背影。 魚尾禮服后背半截都是交叉的繃帶,襯著白皙又漂亮的肩胛骨格外性感。 “時間也不早了,那mama你早點休息,別睡太晚,我先掛了,拜拜?!?/br> 眼見著掛了電話,程遇奪松開手,樹葉嘩啦作響,他稍微側(cè)了下身,從綠植后走出來。 辛愿意外回頭。 程遇奪親眼所見她臉上那溫溫柔柔的笑在看見他時,落了個干凈。 隨后才重新彎起唇角,“小奪,你怎么在這里?” 程遇奪瞧著她,撣了下煙灰,眸光略暗。 這女的怎么就這么虛偽?跟特么變臉大師似的,怎么著,雙標啊,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怪不得能跟程硯清做夫妻,倆臭味相投的貨。 程遇奪本來跟她不熟,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但還是挺不爽,尤其是現(xiàn)在看著她笑,怎么看怎么假。 他不提自己偷聽別人講電話的不禮貌行為,先聲奪人道:“你打擾到我抽煙了?!?/br> 辛愿墜在頸側(cè)的流蘇耳環(huán)輕輕地晃了晃,明亮的光線下很是耀眼,她瞇起眸眼,溫婉動人:“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在,你爸爸還在等我,我就先過去了?!?/br> 頓了下,接著她又叮囑:“你腳上有傷,別站太久?!?/br> 然后便稍稍提了下裙擺,不緊不慢的從容邁步離開。 程遇奪面無表情的把過濾嘴咬得彎而癟,隨后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兜里手機響了下。 他摸出來,岳塬問他想不想走,順帶去他家拿作業(yè)抄,也省了他拍照發(fā)。 【走?!?/br> 他回了個字,指尖無意往下滑了滑,看見程硯清的名字。 他們父子倆沒什么好聊的,上一次聊天還是在半個月前。 因為辛愿。 那天傍晚,下了大暴雨。 家里的司機王叔生病休假了,辛愿上下班便是由程硯清親自接送,但那天他因為在學校有事耽擱了,雨也越下越大,從他那邊到辛愿那里的路段也因為交通事故被封路了,程硯清便打電話給他,叫他去接辛愿。 他自然是不去。 程硯清難得冷硬了一回,語氣不容拒絕的命令他。 程遇奪被激起反骨,跟他吵了兩句,但最后還是咬咬牙去了。 程硯清將辛愿的手機號碼發(fā)給他,讓他聯(lián)系辛愿,務必把人安全帶回家。 他當時滿心諷刺自然沒存,但他跟程硯清的聊天記錄還在。 程遇奪指尖微動,點進聊天框,果然看到了那串數(shù)字。 他站在原地沒動。 盯著看了好幾秒。 最后復制到短信界面。 他是個錙銖必較的性子,誰給他不痛快,那人也是真別想痛快。 他用自己另一個手機號碼,編輯了條信息發(fā)過去,帶著一種惡意的、報復的心理,給人難堪的、丑陋的發(fā)泄,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一字一頓: 【你胸真大?!?/br> 發(fā)完后程遇奪把手機抄進兜里,他臉上沒什么情緒,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刻是什么樣的感受。 仿佛置身于洶洶烈火中,渾身血液瘋狂沸騰燃燒,直沖大腦,難以抑制的緊張、激動、刺激,他的掌心都隱隱浸出汗意,程遇奪耳根guntang,他聽見自己心跳聲加速暴動,在胸腔劇烈回響。 怦—— 怦—— 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