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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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得入神,一外賣車跟他擦身而過,丘平吃了一驚,敏捷地伸手一撈,竟把手夾進了外賣保溫盒和座位之間,抽不出來。外賣小哥沒有剎車,丘平只好拼命地往前滑動輪椅,跟外賣車平行。外賣小哥喊道:“你放手!” “你剎車!” “你放手!” “你他媽瞎啊,我要能放……” 摩托車和輪椅“砰”地撞上了一輛消防車,雙雙倒下。丘平從輪椅滾落,外賣的麻辣燙撒了他一身。 沙塵大了起來,疾風鼓動著黃沙,吹人淚下。 外賣小哥不知所措,丘平呆呆地坐在柏油路上,不言也不動。路人漸漸圍聚了過來,自然都是同情殘疾人,一口一個譴責外賣小哥。小哥更是慌亂,問丘平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yī)院,丘平卻不發(fā)一言。 他心里說,去他媽的醫(yī)院,我剛從醫(yī)院出來,在塵世走了一圈,現(xiàn)在離醫(yī)院還不到100米! 他站不起來,沒有現(xiàn)金,不知道支付寶密碼。他在這世界壓根兒沒任何生存能力,疊加了嘎樂和自己的雙重缺點,還殘了丑了,沒了工作,沒有房子。完蛋了,什么都沒了! 什么都沒了這個念頭一升起來,他就感到無比恐懼。 “你說話?。 蓖赓u小哥急道:“是不是摔壞了?這可咋整啊我也是第一天上班?!北娙似咦彀松?,丘平環(huán)視一圈,慢悠悠地掀開帽子。眾人齊齊吁了一聲,都閉嘴了。 風中帶著寒意,黃沙蔽目中,一人從圍觀圈里走了過來,半蹲在丘平跟前。這人丘平認得,大名雷戩彀,外號雷狗。雷狗這諢號還是丘平取的,他說雷賤狗不好聽,叫雷狗吧。 雷狗歪頭看他:“受傷了嗎?” 丘平傷痕累累,簡直沒一處好的。他搖搖頭:“沒有?!?/br> 雷狗把輪椅收進車里,對丘平說:“我背你?!币膊幌忧鹌揭簧硭馕?,讓丘平抱著他的肩,貼著他的后背,一使勁,把丘平抬離冰冷的馬路。 久違的汽車停在路邊,光亮如新,丘平坐進副駕駛,綁上安全帶。天已全黑,風沙加劇了,沙子帶著雨水,在車窗上落成泥點。 雷狗發(fā)動引擎,車子突破其他車的包圍,離開逼仄的停車位。丘平轉頭看向那灰白色的大建筑,頂上的紅十字越來越遠,終至再也看不見。 第10章 狗尾巴 他們在途中換了衣服,喝了水,吃了加雙蛋和火腿腸的煎餅。雨下大了,黃色的泥雨遮蔽了視線,雷狗只好把車停在馬路邊。 放眼看去,建筑、綠化帶和行人全融化在水汽中,只有一盞盞燈在移動,仿佛是這個城市的唯一居民。 他們沉默了許久,以致丘平以為雷狗還在生氣。斜眼看他,雷狗目視前方,臉上一貫的沒什么表情。過了一陣,石雕般的臉終于動了,雷狗轉頭說:“嘎子,這事我得問你意見,你想清楚再回答?!?/br> 丘平坐直了:“說吧,那么嚴肅干嘛?” “你以后跟著我好不?” 丘平臉發(fā)熱,心跳莫名其妙地快起來,“啥意思啊?做你小弟?” “這話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以后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你跟我一塊住,一塊吃,你不愿上班,那先不上,反正不缺你吃喝?!?/br> “這…….這合適嗎?” “丑話說前頭,”雷狗的語調重起來,顯然有點焦急:“我們的錢不多,你的整形手術暫時沒錢做,我也負擔不起四環(huán)以里的租房。以后的日子,不會像你在大學那么舒服?!?/br> 丘平根本不可能回大學,所以他點頭道:“我沒指望能像以前一樣?!?/br> 雷狗靠在車背上:“你賣房的錢歸我了,當是照顧你的酬勞。從現(xiàn)在算起,三年,不管你的身體狀況怎樣,我會陪著你?!?/br> “咦?全歸你?” “我現(xiàn)在需要錢,你肯就肯,不肯拉倒?!?/br> 丘平腦子里沒有賬本,但隱約猜到這筆錢扣除醫(yī)藥費后不會剩很多,他不敢想,也不愿追問。雷狗真愿意背負他這個廢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這張臉毀了,不可能回到公關的工作,也很難找到別的工作,哪家單位都不愿聘請殘疾人;變成嘎樂后,人脈用不上了,那點小資歷也不管用,要怎樣繼續(xù)活著,他實在毫無頭緒。除了雷狗之外,他想不到有誰可以依靠。 但有個問題,雷狗愿意照顧的是嘎樂,不是樊丘平。他試探道:“我不回實驗室,不做化學卷,你也愿意養(yǎng)著我?” 雷狗嘆道:“你總得想辦法回到社會,三年時間,夠你修養(yǎng)了,你緩過來了還得上班養(yǎng)活自己?!?/br> 雷狗始終認為嘎子是心理病,要不就是中邪了,他不可能不是嘎樂。丘平對自己的命運有了清楚認識:想得到雷狗的庇護,就得成為嘎樂,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他還能怎樣?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想起任何一個朋友的電話——更何況這幫人多半不愿搭理他。 “走吧雷子。” 雷狗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好的,可以,嘎樂以后就跟著你,你去哪兒跟到哪兒,做你的狗尾巴?!?/br> “做我的狗尾巴?” 丘平肯定地說:“做你的狗尾巴。” ——無論貧窮富有,無論健康疾病,始終不離不棄。丘平只覺命運荒誕,兜了個大圈子,他沒了一只腿、半邊臉和整個光明人生后,又站在了這句話的跟前。只是對象換了雷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