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 第6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真有你的[網(wǎng)游]、霸道兔子和他的便宜哥哥、相煎(1v1兄妹骨科)、【海賊王】鱷薇短打合集、烈焰(小媽 年下H)、干擾劇情后我成PO文女主了【NPH】
連亭也迅速看明白了如今的情況。 他前面來的家長已經(jīng)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派,一邊是以楊樂的爹娘為首的楊黨;一邊就是雖然孤軍奮戰(zhàn),但舌戰(zhàn)群儒的詹韭菜詹大人。 不苦也急匆匆的在連亭身后跑了進來,他沒想到連亭來的比他都快。他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直接大咧咧的不顧眾人的沉默與驚恐,就跑去問了絮果:“怎么來了這么多人?你在外舍打群架啦?” 絮果:“qaq我沒有?!?/br> 絮果就還挺無辜的,他本來是去勸架的,真正打架的事楊樂和詹大人的一雙兒子。他剛好路過,定睛一看,好家伙,這對雙生子有點眼熟啊,不就是之前在梨園門口遇到的嗎?然后,他就想上前試圖幫忙把他們分開,結(jié)果反而被不知道哪里來的瓦片給打破了頭。 絮果當(dāng)下就哭了,但……他也算是個狠人,一邊哭一邊還手,嗯,就反正是不可能吃虧的,浴血奮戰(zhàn),打的楊樂吱哇亂叫。 連亭也是這時才注意到,楊樂受的傷可比絮果嚴重。 突然就放心了下來。 第71章 認錯爹的第七十一天: 打架事件的起因一目了然,楊樂想欺負詹氏兄弟,而兄弟倆不想給他欺負。 準確的說,楊樂一開始欺負的只是詹氏兄弟中的一個。這兄弟倆的小名很尋常,一個叫大寶,一個叫二寶,被欺負的是二寶。 大寶和二寶是最近才轉(zhuǎn)學(xué)來的新生。 國子學(xué)外舍各個學(xué)齋里的學(xué)生流動性還是挺大的,因為大多數(shù)孩子都只能隨著父親的官運走走停停,他們就像居無定所的蒲公英,遠方傳來的風(fēng)把他們的父親吹到哪里,他們就只能隨波逐流地飄到哪里。 就好比兩三年前被楊盡忠推出去背鍋的趙克知,他的孩子趙小郎當(dāng)時也在外舍上學(xué)。后來趙大人被一擼到底,趙小郎就再也不能在外舍讀書了。 某天一覺醒來,他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趙小郎當(dāng)時還是楊樂玩得比較好的一個小弟,但楊樂對此的反應(yīng)還不如絮果大,因為他早就習(xí)慣了身邊的衙內(nèi)圈子來來回回。 有人走,就會有人來。 “他們只是旁聽生。”楊樂扶著傷口,嘴欠的插了一句。 國子學(xué)外舍的旁聽生和插班生是有很大區(qū)別的,至少在楊樂看來是這樣。 插班生是正式的外舍生,他們只是因為隨祖父或者父親外調(diào),之前在外地上官學(xué),等祖父或者父親高升回京,他們也就理所當(dāng)然的來了國子學(xué)。 旁聽生則不同,他們不是正式的外舍生,他們的祖父或者父親的品級并不足以讓他們在這里讀書,他們只是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而獲得了享受一樣教學(xué)資源的機會。好比家里有些官學(xué)的關(guān)系,或者讀書的成績格外突出。 從絮果他們上學(xué)的第二年開始,就陸陸續(xù)續(xù)有了旁聽生。每個學(xué)齋里都或多或少都有幾個,只是他們并不會算在學(xué)齋的總?cè)藬?shù)里。 以詹大人這個起起伏伏的官運,自然是不夠資格蔭庇大寶和二寶上國子學(xué)外舍的。但他的妻子非常希望自己的一對兒子能夠出人頭地,用毋庸置疑的優(yōu)秀讓那些至今還在說什么“雙生子不祥”的人閉嘴。 大寶二寶也很爭氣,連續(xù)幾年都在全省的外舍聯(lián)考中獲得了第一和第二的好名次,算是他們自己考進的國子學(xué)外舍。 只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依舊會被一些正式學(xué)生排擠。 “旁聽生也是我們的同窗!”絮果生氣的看向楊樂,他在此之前其實也不知道楊樂和雙生子打架的具體原因,只是稀里糊涂就卷了進去。但是聽楊樂這么一說,他就懂了,楊樂又來了,“他們不是你任你差遣的仆從!”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傳下來的陋習(xí),但在外舍里確實有這樣的風(fēng)氣,一部分正式生會差遣旁聽生當(dāng)跑腿。 旁聽生一般也不敢反駁,因為他們一旦在外舍惹了事,就很可能沒辦法繼續(xù)在這里讀下去。這個讀書的機會,是他們自己或者家長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誰也不想失去。 大家已經(jīng)習(xí)慣了忍氣吞聲,可詹氏兄弟卻和他們親爹一樣是個暴脾氣,根本忍不了。 詹氏兄弟并不是絮果他們這一屆的,他倆比絮果等人要大一歲,高一個年級。但楊樂可不管什么高年級低年級,他平等的瞧不起每一個非正式生。正好遇到了二寶,就仗勢欺人了一下。 大寶則想著利用楊樂還不知道他們兄弟倆是雙生子的信息差,來捉弄一下楊樂。 捉弄的很成功,但楊樂也立刻翻了臉,辱罵雙生子是該一出生就被溺死的異端。 說實話,類似的話詹大寶和詹二寶從小聽到大,有可能別人會覺得他們也該免疫了,至少不應(yīng)該會如此敏感,可該傷心還是會傷心的。尤其是弟弟最近才知道,他一出生真的差點被老家村里愚昧的族老給喂了狼。哥哥怕楊樂再次勾起弟弟的傷心,就忍不住動了手。 楊樂沒想到詹氏兄弟還敢還手,在被反抗后,換來的就是楊樂更大的報復(fù)心,他帶著小弟們狠狠的回擊了過去。 而就在楊樂打人的時候,絮果正好一個人路過。 “你怎么會自己一個人?”連亭根本不關(guān)心其他小郎君的恩怨,他只看向了淺墨。淺墨并不僅僅是絮果的書童,他還是連亭專門找來保護兒子的人。 淺墨也是懊悔萬分,他當(dāng)時根本不知道絮果離開了學(xué)齋,正想請罪,卻被聞蘭因先一步搶了話。聞小王爺以為連伴伴這是在點他。事實上,聞蘭因已經(jīng)因為這個事難受好久了,他想不明白自己當(dāng)時怎么就那么想不開,要和絮果賭氣,沒有陪他一起去給鸚鵡送鳥蛋。 鳥蛋?連亭眼中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這里面還有他的事。 絮果沒搞明白阿爹讓他帶一個鳥蛋給外舍鸚鵡的原因,聞蘭因卻是第一時間反應(yīng)了過來,并開始試圖驅(qū)趕那個今天又飛來學(xué)齋對絮果唱歌的傻子鳥。他覺得它是在耍流氓,他不能允許一個鳥這么對自己的朋友!他真的好生氣啊! 絮果則根本沒明白聞蘭因生氣的點,上前攔住了聞蘭因。絮果很喜歡外舍的這些鸚鵡的,它們已經(jīng)和四門學(xué)的小貓、太學(xué)的小狗并列成了國子學(xué)的特色。 然后,聞蘭因就單方面的生了氣,覺得絮果在乎鸚鵡多過在乎自己,甚至在解釋清楚后,絮果還想要給那個傻子鳥送一顆蛋! 為什么、為什么不給我送一顆呢? 絮果……其實就是單純想把鳥蛋還給玄鳳鸚鵡,好讓它結(jié)束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他也試圖和蘭哥兒講了自己的想法,但聞蘭因當(dāng)時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并拒絕了陪絮果一起送蛋。而當(dāng)時小葉子和犬子已經(jīng)一起去更衣了,絮果就自己去了。 其實也沒幾步路,絮果還是蠻獨立的一個小朋友。路上遇到兩只野貓吵架,他還上去勸了兩嘴:“大家都是自己貓,何必傷和氣呢?” 剛勸完貓,他再一抬頭,就看到了楊樂在打雙生子。 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廠公挑眉看向兒子,很會抓重點的反問:“看見野貓打架,你不躲遠點,還敢湊上去?”野貓劃傷的傷口也是有可能傳染狂犬病的,這個知識還是絮果給他科普的呢! 絮果:“?。。 蓖炅?,又忘了這個不能說了! 連亭長嘆。 其他家長:“???”這是重點嗎? 最后,還是由常年“斷案”的杜直講,硬著頭皮來主持了大局。真的壓力特別大,在場的這些家長,不管是誰的品級都比他高,還偏偏就這么寸,一方代表了楊黨,一方是清流派,還有一個東廠督主。他甚至大膽的在內(nèi)心揣測,當(dāng)今陛下在朝堂上面對的局面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連亭其實也在心里想,好眼熟啊,今早不也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格局嗎? 他真的很期待詹大人還能怎么精彩發(fā)揮的。 但杜直講根本沒給機會,他自有一番自己的“判案”標(biāo)準,他先問了幾個小朋友:“所以,是誰先動的手?” 詹氏兄弟互相看了眼彼此,最終還是敢作敢當(dāng)?shù)刂鲃优e手承認了:“是我們。因為楊樂罵我們怎么不去死?!?/br> 不等家長們有什么反應(yīng),一直很安靜、宛如透明人的詹氏兄弟所在學(xué)齋的直講,已經(jīng)先一步訓(xùn)斥起了他們。這是大人一招很常見的以退為進,自己先把能罵的都罵了,再讓孩子道個歉,事情也就該到此為止了。 連亭一眼就看破了對方的小九九,明白對方對雙生子的回護之心,只是,連大人對于這種做法不置可否,至少他不會為了平事,就不分青紅皂白就先罵自己的兒子。 況且,這世界上有的是人不按常理出牌,真以為先罵了雙生子楊家就能跟著客氣? 事實一如連大人的猜測,楊家根本不買賬,甚至“得理”不饒人的真就覺得他們有理了,雖然是他們家孩子先欺負的人,也是他們家孩子先辱罵的同學(xué),但雙生子先動的手,那他們就是不對!楊家攥著這個,就像是掌握了什么尚方寶劍,根本不打算讓這事就這么過去。 甚至說著說著,也透出了他們的歧視:“雙生本就是不祥啊,我們孩子說錯什么了?你們家到底是怎么教的?不把一個孩子送去廟里也就算了,還不給孩子臉上做標(biāo)記,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外舍怎么能收這樣的學(xué)生?” 楊家吵到最后,就非要詹家兄弟退學(xué)了,誰讓他們把楊樂打的這么嚴重。 詹大人本來礙于“誰先動手誰理虧”的普世潛規(guī)則,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的。他是個噴子,卻并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噴子。但楊家這么說自己的一雙兒子,那他可就不樂意了。 就在這個時候,絮果先開了口:“但是把楊小郎打的這么嚴重的是我啊?!毙豕槿牒螅揪蜎]有雙生子什么發(fā)揮的機會了。絮果打人是真的狠,都是跟聞蘭因?qū)W來的戰(zhàn)斗小技巧。重點不在于打人,而在于制敵。楊樂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楊黨:“……” 絮果也是個光明磊落的小朋友,是他打的,那他就認:“基本都是我打的,為什么要罰別人?你們要是非要誰退學(xué),那也該是我退學(xué)呀?!?/br> 此話一出,全場都安靜了。 甚至無端有了一種燒著炭火的屋內(nèi)不比外面暖和多少的錯覺。 楊家人見著絮果身后皮笑rou不笑的連大人,連連搖頭,卻沒敢開口,生怕他們今天說了讓絮果退學(xué),明天連亭就讓他們退出人生。 哪怕他們家有首輔,但連亭和他的東廠現(xiàn)在也儼然成為了群臣中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在短短幾年間就改變了朝堂格局,從過去的兩派分庭抗禮,變成了現(xiàn)在的三黨鼎立。連楊盡忠都后悔過,怎么就放任了連亭做大,可惜,再怎么后悔也晚了?,F(xiàn)在的連亭不是誰想動就能動得了的。 最主要的是,東廠有先斬后奏的特殊權(quán)力。楊家人再囂張那也是惜命的,惹了東廠,人家一言不合把你殺了,哪怕你的后臺再有本事能為你報仇,那又有什么用呢?你人都已經(jīng)涼了呀。 那邊絮果還在很悲壯的想著,雖然他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小伙伴們,但他也知道男子漢大丈夫應(yīng)該勇于承擔(dān)責(zé)任! 然后,現(xiàn)場的局面就來了個兩級反轉(zhuǎn),一個非要堅持自己退學(xué),一個死命相勸,不至于不至于,不就是兩個孩子的尋常打鬧嗎?哪里就嚴重到要讓誰退學(xué)了?大家都是好同窗啊。再說,他們家楊樂傷得也不重啊。 楊黨這邊可以說是非常能屈能伸了。 楊樂:“???”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爹娘,始終無法接受他們就這么背叛了他。 詹家三人就像是隱形了一樣,再無人問津。讓他們的直講夫子松了好大一口氣,他真的不想失去這么兩個優(yōu)秀的學(xué)生。 本來都已經(jīng)做好“哪怕退學(xué)、也要和楊家理論個清楚”的心理準備的詹家父子,在一邊不可思議地看著絮果,這事的主角怎么就這么絲滑的從他們身上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最主要的是,絮果根本就沒打算和誰講道理,現(xiàn)在反過來都是別人在不停的勸他三思。 絮果卻很堅持,頂著個受傷的小腦袋,明明已經(jīng)眼淚汪汪了,卻覺得他應(yīng)該為這件事負責(zé)。 楊家都快給他跪下了,求求了,是我們該死,我們就不該說什么退學(xué)不退學(xué)的。你爹的眼神已經(jīng)要殺人了,我們真的不想你退學(xué)啊! 不苦大師在旁邊看了好一通熱鬧,非常遺憾這回竟然沒有他發(fā)揮的余地,他本來都想好了,要是楊家不依不饒,他就攛掇他表弟聞蘭因躺地下打滾。 聞蘭因:“???” “你的身份全場最高,你要是真鬧起來,他們根本不敢惹你,咱們這事不就解決了嗎?”不苦這樣對小表弟解釋。 “那我直接讓他們閉嘴不好嗎?為什么要躺地下?”嗯,九歲的聞小王爺終于意識到了,得不到就躺地下鬧真的挺丟臉的。 最終,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連亭賠了錢,又請了最好的大夫給楊樂,楊黨等人表示既往不咎,絮果也不用退學(xué),大家握手言和,還是好朋友。 等一大幫子楊黨就這樣呼啦啦的離開,詹大人站在一邊看著都覺得有點不真實。 直至一個胖乎乎的身影牽著外甥犬子走了進來,才把詹大人又重新拉回了現(xiàn)實。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才聽說消息,思來想去最后還是決定要利用外甥犬子的身份,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是能自己幫忙的廉深廉大人。 他沒想到事情已經(jīng)這么簡單的就解決了,更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昔日的好友。 只能說,緣分真的很奇妙。 廉深看著已經(jīng)與他割席斷義多年的朋友,正在變著花樣的夸他兒子,覺得對方是虎父無犬子。詹大人想把錢還給連大人,順便做東,請他們父子吃個飯。正說著呢,就看到廉深帶著孩子走了進來。 從廉深倒戈楊黨之后,詹大人就和廉深選擇了老死不相往來。在朝堂上他可以和他唇槍舌劍,在朝堂下卻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對方的。萬萬沒想到這樣還能遇到。 詹大人覺得廉大人是為了楊樂才來的,開口嘲諷:“您來晚了,您的主子已經(jīng)走了?!?/br> 廉深一點沒生氣,順勢就認下了這件事,覺得韭菜真是他的好朋友,連理由都給他想好了。他笑呵呵的表示:“解決了就好,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們隨意。” 詹大人反而更生氣了,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不管廉深是和他對著干還是選擇退避三舍,他大概都會很憤怒。一時口不擇言,詹大人就對自己一雙兒子道:“以后多和連小郎親近親近,瞧他多像他爹啊,這骨氣一看就是親生的,不像有些人,天生沒骨頭!” 絮果眨眨眼,看了看阿爹連亭,再看了看才邁出去一只腳的親爹廉深。 最后還是忍不住悄悄捏了捏自己細弱的手腕,確定了一下,嗯,他是有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