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女人 第2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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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說書的孫先生從話本?里抬起頭來, 看了眼燕子手上的銀包,詫異道:“這錢可不少啊,小燕, 就算你們繡坊生意?好?, 這么多錢,你也?要攢好?久吧?” 燕子笑?言:“銀子嘛, 身外之物, 若不花出?去, 不過是硬邦邦的石頭罷了?!?/br> 孫先生瞥了她一眼。 “你們這些個繡坊姑娘都是怎么了,怎么接二連三地分批來給我送錢?”孫先生稀奇地嘟囔,“莫不是看我這老頭子窮得?吃不飽飯, 好?心接濟(jì)我?” 燕子聞言卻是一愕:“除了我, 還有?別人來過?” “來啊!來了好?幾個了?!?/br> 孫先生說。 “你們坊里那?幾個,叫什么小鳳小蓮的,就是長得?特漂亮但?不愛往外跑的那?幾個, 這兩天都來過,求我的也?都是同一回事——多講講蕭大人……啊不,現(xiàn)在?是謝大人了, 就是讓我說說她的好?話,最好?講得?玄奇一些?!?/br> 燕子心中微怔。 孫先生提到的那?幾個人,她當(dāng)然識得?, 正好?就是謝小姐收留在?繡坊中的幾名樂女。 沒想到她們也?來過,甚至來得?比她更早。 燕子一時百味交雜。 這時, 孫先生端詳著她的表情, 長嘆一聲, 抬手將燕子手里的銀錢推了回去。 “其實?我之前也?聽?說了,你們繡坊里有?好?多女孩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女, 以前受了謝大人的恩惠,才得?以在?繡坊里謀生,至今都受謝家姐妹庇護(hù)。最近謝大人在?風(fēng)口浪尖,你們聽?了,必定不好?受?!?/br> 孫先生緩緩言道:“這錢你拿回去吧,我不收你的。故事嘛,我還是會講的,你放心?!?/br> 燕子一驚:“這怎么行?近日市集上風(fēng)聲鶴唳,不少人聽?別人提一句謝小姐好?就要罵,您在?茶樓做事,也?是要擔(dān)風(fēng)險的,怎能讓您白干?” 孫先生搖頭失笑?:“這我當(dāng)然知道,我看上去像是傻的嗎?” 孫先生拿折扇拍拍掌心,說:“我不收你錢,是因為有?人已經(jīng)付過了。你想想,謝大人當(dāng)年能逆轉(zhuǎn)蕭尋初那?紈绔子弟的風(fēng)評,還在?短短四?年間從名不經(jīng)傳的小官升至二品參知政事,你都能想到不可以坐以待斃,她會想不到?” 言罷,孫先生又嘆道:“其實?我愿意?做這件事,也?不全是因為錢。 “像我這種說書先生,平日里一半就靠這聽?書的打賞過活,茶館小本?生意?,過來消遣的客人最近手頭寬裕不寬裕、錢袋里有?幾個鋼镚兒響,還有?誰比咱們這種說書的更清楚? “謝大人實?行新?政這大半年,平日里過來聽?書吃茶的人rou眼可見的多了,給賞錢時出?手也?大方,若是日子過得?不好?,哪兒會有?這么多平頭老百姓有?閑情逸致玩樂呢? “我是個錢還沒賺夠的老頭子,可不希望這好?端端的日子跑了。大的干不了,但?這說幾句話的舉手之勞,還是能幫一幫的?!?/br> * 天朗氣清,仍是梅花樹下。 “小姐,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不少說書先生所在?的茶館,本?來就與謝家有?生意?來往,他們怕自己失了工作,我們只是去說了一聲,他們就一口答應(yīng)了?!?/br> 謝知秋在?與蕭尋初一同下棋時,雀兒匆匆趕過來,向謝知秋匯報。 雀兒有?些高興地道:“那?些說書先生,都比想象中干脆呢!有?不少人還是站在?小姐這邊的,甚至說不需要我們額外給錢,他們一定會照小姐囑咐的去講的?!?/br> 謝知秋手持棋子,一頓,隨后微微頷首。 謝知秋心里有?著成算。 史守成會從太學(xué)生那?里入手,謝知秋并不意?外。 兩人還在?合作期間,史守成就時不時會表現(xiàn)出?對她的不服,恐怕他一直不甘屈居她之下。 史守成現(xiàn)在?正處于他官場生涯以來,在?朝中話語權(quán)最大的時刻,他會在?這個時候與她分道揚鑣,也?算意?料之中。 皇上對黑石的事情心有?余悸,在?公開承認(rèn)謝知秋和蕭尋初交換一事后,就對自己和齊慕先交換的經(jīng)過三緘其口,連百官中都只有?極少數(shù)高官知道事情,流傳到凡間的版本?就更是含糊。 遠(yuǎn)離朝堂核心的人只知道謝知秋與蕭尋初換了身體,還從齊慕先手上救了皇上,但?她如何?救、怎么救的,無人知道細(xì)節(jié)。 史守成就是利用這一點,將皇上的情況與謝知秋剝離開來,再借以自己身為禮部尚書對太學(xué)、國子監(jiān)等學(xué)府的影響力,擊中攻擊謝知秋。 史守成出?了手,謝知秋縱然對勝算沒有?太大把握,自也?不會坐以待斃。 不過,她本?已做好?了孤軍奮戰(zhàn)、破釜沉舟的準(zhǔn)備,最壞的結(jié)果,無非是民意?完全被史守成言論的裹挾,她必須要花極大的價錢去收買唯利是圖之人,才能勉強覓得?一線生機。 可實?情,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這段日子,雀兒一面幫著她東奔西?走,一面時不時帶回她從未想過的消息—— “小姐,那?位說書的李先生不用我們?nèi)贤?,他已?jīng)在?幫您說話了,前段日子還因此和茶客吵了架,聽?說連果盤都打翻了!” “小姐,好?像有?繡坊的繡娘搶在?我們之前,就拿著自己的體己錢在?幫您四?處周旋?!?/br> “小姐,那?個茶坊的老板娘好?像是您還在?大理寺那?時期審過的一樁案子里的受益人,坊里有?幾個伙計說您的壞話,已經(jīng)被她趕走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雖說數(shù)量不算很多,他們遇上的也?不是人人如此,但?零零散散的細(xì)節(jié)和小事匯聚在?一起,已經(jīng)足夠讓謝知秋吃驚。 謝知秋一路走來,大部分時候都在?單打獨斗,頂多是交換身體以后,她身邊多了一個蕭尋初。 幼時她在?家中,不要提說要做官,不過是不想輕易結(jié)婚,就要被潑上好?幾盆冷水。 這一次,她本?也?打算要獨自一人繼續(xù)在?風(fēng)暴中前行。 可沒想到,在?許許多多她沒有?察覺到的地方,竟出?現(xiàn)了許多細(xì)小的聲音,盡管力量不算很強大,卻的確在?使勁地支持她。 一陣柔和的清風(fēng)拂過胸間,夾雜淺淺的梔子花香。 謝知秋有?些無措。 說來神奇,她即使在?絕境中都不會輕易動搖,可在?他人的善意?和友好?之舉面前,竟表現(xiàn)出?笨拙來。 蕭尋初原也?是擔(dān)心謝知秋,才天天厚著臉皮跑來謝家見她。 蕭尋初自從換回身體以后,大部分時間都和他哥、葉青兩人待在?一起琢磨武器,蕭尋光有?實?際的戰(zhàn)場經(jīng)驗,給他們兩個墨者提供了不少修改見解,讓蕭尋初和葉青忙得?不亦樂乎。 不過,自從謝知秋這里出?問題,蕭尋初就天天跑來露面,甚至將墨家術(shù)的工具都搬來了,謝老爺隔三差五就過來瞪人,蕭尋初都沒走。 他面上嬉皮笑?臉的,只說是想見她,但?謝知秋能感覺到,他實?則是關(guān)心自己的情況。 蕭尋初在?一旁看到謝知秋的表情,沒有?急著下棋,反而笑?道:“雖說懷有?偏見、固執(zhí)守舊的人不少,但?天下并不全是如此之輩,百姓之中,生著慧眼的人還是有?許多的。 “你在?月縣做過兩年知縣,在?大理寺斷過數(shù)千樁案子,新?政更是惠及無數(shù)百姓。這世上受過你恩惠、記得?你的人遠(yuǎn)比你想象得?多。 “繩鋸木斷,水滴石穿。正是有?此前一點一滴的積累,今日才會有?那?么許多人選擇違背主流,站在?你身邊。可見你之所為,并不全是無用功。 “或許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但?過去這數(shù)年,你還是改變了許多事情,不是嗎?” 謝知秋微微出?神,良久,方“嗯”了一聲。 * 若說史守成手上最大的牌是“禮制”和禮部尚書在?讀書人中的影響力,那?么謝知秋,也?有?她自己可以出?的牌。 那?就是“實?績”和“傳奇”。 很快,在?喧囂的梁城,又有?另外一種聲音傳了出?來—— “人都說自古英雄多男兒,但?凡事總有?例外,正所謂巾幗不讓須眉,紅顏更甚兒郎,各位看官,您可別急著反駁,且聽?我慢慢道來。且說南北朝時期,便?有?傳說稱,一位花姓女子替父從軍,創(chuàng)下千古佳話;往近了說,還有?唐朝女將樊梨花,橫刀立馬,武功蓋世,與父一同出?征,平定北疆之亂。而我今日要說的話,便?是本?朝一位奇女子,其父姓謝,她生于天順年間,自幼飽讀詩書……” “我搞不懂諸位為何?如此反對謝知秋入朝為官,這年頭還有?多少為民做主的好?官?這一兩年的事擺在?眼前,若不讓謝大人做官,難道將官位白白讓給那?劉求榮之輩販賣人肝的酒囊飯袋嗎?” “其實?若要說女子科考做官,我也?不是很贊成,但?謝知秋與普通女子不同。最關(guān)鍵是,我擔(dān)心,朝廷好?不容易才減了稅,若是真像那?些人說的,將謝知秋弄成是妖邪鬼怪,一個妖邪提倡的政策,難道還能繼續(xù)下去嗎?你我明年交的稅,要是又變回往年那?樣了怎么辦?!” …… 謝家閨房,謝知秋獨自坐在?屋中,靜靜地沉思。 太學(xué)里的學(xué)生之所以容易被史守成煽動,一來史守成禮部尚書的身份,能給他們實?實?在?在?的好?處; 二來,科舉競爭本?來就已經(jīng)很激烈,女子為官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但?的確戳中了這些學(xué)生內(nèi)心深處隱匿的恐懼,生怕自己的對手再增加,所以他們迫不及待地要將可能性扼殺在?萌芽階段。 但?市井里的人不同。 他們都從這段日子的新?政里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現(xiàn)在?的梁城百姓對新?政評價都是很高的。 謝知秋就借一部分人的口,將“謝知秋”和新?政完全綁在?一起,產(chǎn)生謝知秋離開官場、等于新?政結(jié)束的想法。 如果是從未得?到的東西?,人可能不會有?很強的占有?欲,但?一旦真正得?到過,再讓他們從口袋里拿出?來,就很難了。哪怕是展示有?可能被拿走的可能性,就足以讓大多數(shù)人產(chǎn)生極大的抗拒心理。 果不其然,有?相?當(dāng)一批人本?來人云亦云、反對謝知秋入朝,但?一聽?說謝知秋不做官,新?政可能會結(jié)束,突然就銷聲匿跡、默不作聲了。 另一方面…… 謝知秋其實?確實?有?循序漸進(jìn)地推進(jìn)女子入仕的想法。 但?要是現(xiàn)在?就把這個狐貍尾巴露出?來,那?必然會掀起驚濤駭浪,受到巨大的阻礙。 所以,她先藏起了這個心思,而將自己樹立成女子中的特例,塑造成一種偏離現(xiàn)實?的、類似花木蘭祝英臺這般的戲劇傳說形象。 人們對待傳說,總是更寬容一些,縱然做出?出?格的事,也?顯得?較為合理了。 如此一來,不說輿論上與反對的人旗鼓相?當(dāng),至少不會單方面被壓制了。 剩下的……就是趙澤。 想到這里,謝知秋微微一凝。 其實?不管那?些官員什么態(tài)度、百姓如何?爭論,趙澤始終對她很好?。 趙澤已經(jīng)很久沒有?正經(jīng)上朝,但?他不時召集朝臣議事時,從來沒有?忘記謝知秋。 他好?像一直沒有?考慮好?今后如何?安排謝知秋的官職,但?對她說話始終溫聲細(xì)語、態(tài)度和藹,遠(yuǎn)比對其他官員親近,甚至比起以前與“蕭尋初”相?處時,都要更溫柔。 而這……正是謝知秋的不安之處。 她略一凝神,然后偏過頭。 謝知秋回家后,并不太費心思梳妝打扮,但?畢竟是女子閨房,房間里該有?的東西?都有?。 在?桌子不遠(yuǎn)處,就是一面大銅鏡,謝知秋望過去,容顏便?映入鏡中。 鏡中女子長裙曳地,一頭烏發(fā)只用一根木簪松散插著,如瀑如云。 謝知秋氣質(zhì)難與人親近,但?人人都說她生得?肖母。 而她母親溫解語…… 曾無人不說是美人。